“一根手指头掰折你是没问题!”苑阳笑着捅捅他腰,“快点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嗯。”梁越揽紧苑阳,俩人飞快的朝宿舍走去。
……
凌晨时分,梁越忽然醒了。
不知道是被二胡有节奏的呼噜声吵醒的,还是被下铺苑阳的翻腾惊动了。
莫名就睁开了眼睛,而且不到几秒钟时间,头脑已经清醒了大半。
因为下铺一直有奇怪的动静。
一会儿是床架轻微的在颤,一会儿是苑阳在翻身,间或夹杂一两声沉闷的哼唧声。
梁越第一反应,苑阳在撸飞机,因为动静确实挺像的。
再详细感受感受,觉得不太对劲。
“苑阳?”梁越支起身,朝下探着头,悄声问了一句,“你在干嘛?”
苑阳竟然一声没吭。
因为他现在的意识里,正在不停的在投射着各种混乱的画面。
瓢泼的大雨,血光淋漓的车祸现场,撕心裂肺的哭声……
苑阳扒着脖子看,都看不到被挤扁了的车里,那个烂掉的人是谁,就知道心里很害怕,又很绝望。
电话铃声大作,吓得他从被窝里伸出头来,惊恐的瞅着对面站立的老妈。
老妈接起了电话,然后满屋突然间亮响了歇斯底里的吼哭声:
你老公出事了!你老公出事了!你老公出事了!!!
老妈连衣服都没穿好,发疯的闯出门,奔进大雨中。
留下了苑阳一个人,在昏暗灯光下的被窝里,恐惧的瑟瑟发抖……
梁越朝下铺瞅了苑阳半天,屋里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整张上下铺都在间歇性的抖动着。
苑阳做春梦了?梁越很是纳闷。
他和苑阳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了,苑阳睡觉一向很老实,也很少起夜什么的。
但是现在,却有点儿反常。
“苑阳?”梁越又叫了他一声,这声比之前音量大了。
苑阳终于从那个噩梦中,被梁越的呼唤拽回到现实。
然而清醒过来的他却忽然头疼的厉害,身上也说不出的难受。
眼睛都睁不开似的半游离状态,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回了一声:“嗯。”
“你在干嘛?苑阳。”梁越悄声的问。
苑阳动了动唯一能操控的手指头,一阵凉气从脚底蹿到头顶,冻得头皮都发了麻,嘴唇哆嗦两下,竟然没发出声来。
梁越见苑阳没出声,忍不住又低声问:“你怎么了?”
“我…冷。”
终于开了口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软,还透着一种奇怪的喑哑粗涩,和苑阳平时清朗的声音差了太多。
梁越更觉得不对劲了,他从上铺摸索着下来,靠近苑阳床边儿。
苑阳盖着新的棉被,他体质向来不差,现在又不是深冬,怎么会觉得冷?
梁越不放心的摸了一把苑阳,发现他竟然在发抖,紧忙把手放他额头上贴了贴,手掌上果然传来一片热烫。
“你发烧了!”梁越低呼一声。
这个傻蛋,还真的是没生过病么?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梁越立刻心疼的不行,坐在苑阳床边,把手伸进他肩窝里摸了摸,更是烫的跟铁板烧似的。
苑阳现在的感受,除了头疼就是迷糊,唯一能分辨清楚的,只有一团耳鸣中,梁越若有似无的声音。
梁越的声音像棵救命的稻草,驱散着他从刚才的噩梦里,莫名滋生的无边恐惧感。
他想抓住这声音,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梁越微凉的手摸在他皮肤上,给他带来一阵小范围的踏实感,很舒服。
他期望着能被多摸几下,就想伸手去摁梁越的手,可他试了试,身体却不太听他的使唤。
梁越现在确定苑阳是在发烧,而且烧的还很严重。
他心里急乱了好一阵,才理清思路应该怎么处理。
梁越毕竟一个人生活习惯了,生病后的处理经验还算可以。
他先帮苑阳掖紧了被角,又迅速跑到门口按亮灯,转身去倒热水。
宿舍里的灯光一亮,马大头和二胡都醒了。
“怎么了?”二胡从上铺眯缝着眼睛,探身看向梁越。
“哎呀开灯干嘛,太刺眼了,快关上。”马大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嘟囔着让梁越赶紧关灯。
“苑阳发烧了!”梁越紧忙解释说。
“啊?”二胡和马大头这才清醒,俩人也诧异的坐起身来。
“他白天不还好好的吗?”
二胡很是奇怪,因为苑阳白天确实很精神,一点儿都看不出像是生病的迹象。
马大头抓抓脑袋打了个哈欠,皱着眉问:“你们带退烧药了吗?”
“没带。”
梁越心里很不痛快,他们准备集训物品时,压根就没想到要带些什么药品。
俩人都体质挺好的,生病的可能性太小,所以没有想到。
马大头啧一声,“我也没带,这怎么办?”
二胡探着身子朝下瞅了眼苑阳,“给他把衣服都脱了,帮他擦一下身上吧,等会儿我下去帮你。”
“不用!”梁越想都不用想,直接拒绝,“我自己来就行,你别下来。”
脱光苑阳让二胡摸?
去你的吧!打死梁越都不会领这个人情。
他的苑阳只能让他自己摸,谁都休想舔一口苑阳牌豆腐。
“你自己行吗?”二胡不放心的问。
“二胡你别下来了,我去帮苑阳擦吧。”马大头也献殷勤。
“不用!”梁越快翻脸了,“说了我来就行。”
马大头和二胡搞不清楚状况的眨眨眼,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老实的坐在床上瞅着。
梁越生怕他们乱摸苑阳,赶紧举着倒好热水的杯子奔回床前。
坐在床边儿,梁越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把苑阳从床上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
苑阳难受的皱了皱眉,头晕目眩的睁开眼,瞅了瞅梁越。
“梁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放屁,你命比王八都长!”
梁越气恼的骂他一句,低头尝了尝杯子里水的温度。
水温不凉不烫正合适,就把水杯凑到苑阳的嘴边儿,“先喝点儿水,嗓子都变碾盘了。”
苑阳的嘴唇烧起一层薄皮,看的梁越这个心疼,又把水杯朝上递了递。
苑阳听话的张开嘴,喝了几口水,呆滞的眼神又斜向梁越,迷迷糊糊的说:“梁越…我好热。”
梁越皱紧了眉,其实苑阳不用说,他也感觉到了。
自己怀里抱着的哪儿是个正常人,分明就是个极品小火炉、激情小太阳。
滚烫的梁越都被烤化了。
“再喝几口。”梁越又把水杯朝苑阳嘴边儿递了递。
苑阳难受的摇摇头,吐出一个字,“不。”
说完,头就无力的倚在了梁越肩窝,闭上了眼。
滚烫的额头被贴在了脖子上,烫的梁越一激灵,紧忙放下手里的水杯,侧过脸来细瞅他。
苑阳完全烧迷糊了,甚至都有点儿人事不知。
或者说他现在只知道靠着的人是梁越,是能让他什么都不用多想,完全放心的男朋友。
梁越心里一阵揪揪,他没见过这样虚弱不堪的苑阳。
往常的苑阳帅气精神,霸道暴躁,一股吊兮兮的冲劲儿干群架都不手软。
现在再看,这家伙干净的脸蛋上,竟然飞着两片红彤彤,特别像他们今天画的国光苹果。
软趴趴的靠在自己身上,又像个小宝贝儿,又像个小可怜。
看的梁越心里一阵心痒,又一阵心疼。
“苑阳,你醒醒,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去看医生。”
梁越郁闷的说着,从床边抓起苑阳的衣服,给他往身上套。
“哎哟!”马大头叹了口气,“梁越你傻了?这离市里多远啊,你带他去哪儿看医生?”
“附近没有诊所吗?”梁越不放心的问。
“诊所这个时间也没人的,怎么也要等到天亮去了。”二胡很实在的接了一句。
是了,现在是大半夜,一向思虑周全的梁越这次却犯了糊涂,他的想法确实不能实现。
“还是给他擦擦身上,抗到天亮再说吧。”二胡提议说。
马大头也点头说:“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梁越又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别的好办法,只能听了他俩的建议。
把苑阳从自己怀里支起来,轻轻的放倒回床上躺好,又给他裹上被子。
梁越拿了条毛巾,进洗手间里倒了半盆热水,端到床边儿,准备给苑阳擦身体。
他撩了撩苑阳的被子,忽然又想到什么,转头回去瞅对面的两个家伙。
二胡眯着眼,马大头瞪着一双巨大的眼,四只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他和苑阳。
梁越郁闷的一皱眉,“你俩赶快睡觉吧,别看了,明天还要集训呢!”
马大头抿了下嘴唇,觉得就这样睡有点儿不太道义。
二胡也觉得不合适,又一次关心的问:“梁越,你自己行……”
“我行!”梁越瞪着眼说:“别管了别管了,我肯定行,我去把灯关了,你俩赶快睡吧。”
说完,梁越跑到门口,关了屋里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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