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知道他穿女装,他知道我穷,一来二去,也扯平了。
钱澄脑回路转了十八道弯,最后点头同意。
丁子乐拉开抽屉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忘了重要的事。
“刘姐——你的猫粮能给我一袋么?”丁子乐从各类文件中抬起头,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又喂你的猫女儿啊?”刘姐也是办公室资深爱猫人士,和丁子乐同属市府大院吸猫团,常年猫粮不离身。不过两人分管的片区不一样,丁子乐主管食堂片区,刘姐在办公楼一带称王称霸。
“嗯,”丁子乐无奈,“忙忘了,这才想起来,来不及去买了。”
“给。”刘姐递了两袋过来,“一袋成猫的,一袋幼猫的……晚上也可以去拿点鱼,我看它们也会吃。”
“嗯。”丁子乐接过猫粮,又听刘姐说:“哎,小丁啊,听说你女朋友回国了?”
丁子乐愣了愣,道:“嗯?哪来的消息?”
“XX厂那边的人都在传啊,说见到你的女朋友,怪好看的。”刘姐对着账单,翻得哗哗响,“怎么?不是啊?”
丁子乐的虚构女友基本生活在二次元,在国外念phd,是个神一般的存在。目前为止倒是没什么人见过真人,连办公室八卦小分队的阿姨们都束手无策。自己女朋友回国,这消息居然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丁子乐怎么想怎么奇幻。
“XX厂?那边的人我都不认识几个。”丁子乐把猫粮收进抽屉里,想了想,这话倒是说差了,还真有位老熟人。
“你小子,白眼狼。”白君丽挥舞着刀叉,“你可真不够意思啊,说,都多久不给姐请安了?”
“上回约你,要陪孩子,上上回约你,要和老公出去玩,某已婚妇女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丁子乐毫不客气地戳穿,“我哥最近忙什么呢?”
“还不是他那个破公司,招一帮人,给人讲什么课,弄得半死不活的。”白君丽的爱人前几年辞职下海,折腾好几年了,还是没什么起色,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年底一算进项,还是少得可怜,白君丽对爱人怨言不少。
“哎,开公司嘛,哪有那么容易的。”丁子乐知道戳中白君丽痛点,连转移话题,“听你们厂的人说,我女朋友回来了?”
白君丽闻言笑喷,险些抓不稳刀叉,嘴角几乎要咧到后脑勺去:“你这话怎么那么奇怪?自己女朋友回不回来不知道?”
“正因为我不知道,”丁子乐深神色凝重,“所以奇怪。”
“我说,”白君丽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弟妹,“不会吧?她悄悄回来了?”
丁子乐摇摇头:“按理也没人认识她,我就是觉得奇怪,谁见到了,还真假不分传得这么沸沸扬扬。”
“你管呢傻弟弟。”白君丽将一块牛排送进嘴里,“又不是大明星,你就让他们说去呗,过几天还有谁记得呀?”
“心里不痛快。”丁子乐冲白君丽道,“今天同事还问我呢,搞得好像我女朋友瞒着我回来似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多难看。”
白君丽笑:“你啊,行行,我帮你问问,咱们厂也不大,估计就那几个,成天闲言碎语。”
“哎!谢谢姐!”
“就这声姐叫得甜!”白君丽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话说回来,你就算查清了也不能怎样不是?总不能把人辞了。”
“我就暗搓搓记着。”丁子乐说,“万一哪天用得上呢?”
“记仇能记到猴年马月去?”白君丽笑,“你还年轻,总有那么多力气。像我们这样上了年纪的,哪有时间在那气呀。”
丁子乐笑了笑,切下一块牛排。
钱澄隔天早上就出了院,那一棍子打得不轻,当时钱澄都以为自己脑袋该被砸出坑来了,不过检查出来没啥问题。钱澄直感叹自己脑壳硬,原材料质量很是过关。
手里拿着丁子乐的手机,用得倒是很顺溜。他跟丁子跃报备过了,对方只叹了一声钱澄实在有些走背运,继而问他需不需要换个新手机,听闻丁子乐已经给了他一个,就只叮嘱了两句,让他继续前面的工作了。
钱澄颇有些过意不去,平白无故受到丁子乐那么多帮助,总想找个机会表示感谢。可丁子乐的开销少之又少,请他吃食堂又很不像那么回事儿。饭点时分看着丁子乐蹲在食堂门口喂猫,便赶紧凑过去跟他一起围观猫咪进食。
“还难受么?”丁子乐抖抖猫粮袋子,挤出最后一粒猫粮。
“还行,没什么大问题。”钱澄摸了摸脑袋,“没想到我这脑袋还挺结实的哈。”
“你还是要小心点,”丁子乐头也不抬,“别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嗯。”钱澄歪歪脑袋,“我会小心。”
“嗯,”丁子乐点点头,又说,“周末我家人会过来,可能有点吵,提前跟你说一下。”
丁子乐的家人?他弟?还是他妈?
钱澄一时搞不明白这个概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我需要回避吗?”钱澄问。
“不用啊,就来一会儿。”丁子乐说,“你要是嫌麻烦就在屋里待着,反正半小时内搞定。”
“噢……”钱澄自己在那暗戳戳地开了脑洞,把所有可能的七大姑八大姨算上了,顿时展开了一万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有应急预案。
他没好意思问是不是丁子跃。只暗中想这些天可得表现得好一些。
新手机比原来的像素还更高些,最近拿丁子乐练手的机会也多了,钱澄不得不感叹长得漂亮的人就是有任性的资本的,随便换个男人穿女装钱澄估计都会当场呕出来,偏偏就丁子乐他还觉得好看,拍照还拍得乐此不疲的。
当然这些他的雇主是不想看的。
“我哥还真是放飞自我了啊,他在你面前是不是就只穿女装了啊?”丁子跃看着照片感叹,“我妈一把年纪,心脏可没那么强健。”
“知道。”钱澄道,“你就看穿男装的吧。”
就算不赚钱,他也爱拍。
镜头下的丁子乐,都很令人赏心悦目。开心的,不开心的,安静的,喧闹的,优雅的,妩媚的,都很好,钱澄一张张翻过去,都觉得好看。
每一张都令人移不开眼睛。
丁子跃不要最好。于是这些都是他的,没有别人看过,仿佛是专属于他的宝物。
钱澄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忙着赚钱,也不去细想这究竟算怎么回事。就算是起了胡思乱想的念头,洗完澡脑袋一沾枕头,马上就又睡过去了。
丁子乐没再提过这件事,钱澄倒是记得很牢。
周五晚上一过,钱澄就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周六一大早见丁子乐还穿着睡裙在屋里飘着,忍不住好心提醒:“你不是说你家人……”
“十点半过来,不急。”丁子乐神色坦然,“说不定还中午呢,别担心。”
中午不就得吃饭了吗!钱澄顿时紧张地捏住了牛奶盒,“要不我出门转转?”
“随便你。”丁子乐笑了笑,“我说你,只是我的舍友罢了,怎么紧张得跟要见丈母娘似的?”
“没有接见舍友家长的经验。”钱澄被他逗笑了,“什么丈母娘,我要是见丈母娘才不紧张。”
丈母娘估计现在都未婚呢。
“没事。”丁子乐叹口气,“你别嫌他们吵就行。”
钱澄就奇怪了:丁子乐的家人得是什么样啊?
“有我吵么。”钱澄笑,“我看你的画风,你家人也不至于跟你相差太多吧。”
丁子乐正往杯子里倒着牛奶,一听钱澄的话,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点头:“嗯,要论吵,估计还是比不上你的。”
……哇靠?
钱澄被噎得说不上话来,丁子乐捏着面包笑得发抖:“跟你开玩笑呢。”
钱澄抢走了一块面包。居然还是胡萝卜口味的。
除了跟着丁子乐,见缝插针地拍几张照片,几乎就构成了钱澄生活的全部。一到周末钱澄便有些无所事事,拖了地板晒了衣服,给视野可见范围内的植物全部浇了一遍水,便感觉生活完满。
丁子乐已经换上了男装,蹲在茶几前给他的小盆栽擦叶子。
“需要准备点茶水么?”钱澄问。
“不用,”丁子乐说,“弄点白开水就行,省得话多说不完。”
钱澄觉得丁子乐也挺神奇的。于是蹲在一边看丁子乐擦叶子。
门铃响的时候,叶子刚好擦得纤尘不染油光可鉴。
白君丽一家挤在门口,透过猫眼看的时候很喜感。钱澄开门的时候就被过分热情的小胖墩一头撞向了膝盖。
“二叔——”
钱澄被这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往后带了好几步,扶着墙才好不容易稳住。“哎认错人了啊……”
“二叔在这呢。”丁子乐依依不舍地放下他的盆栽,“涛涛不认识人啦?”
小胖墩连忙撒了手,又往丁子乐怀里钻。
“最近好像吨位有点上升。”丁子乐总结道,“姐,你别老给他吃那么多。”
白君丽不满意了:“你这说的什么话呀!我不让吃,不成虐待儿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