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鱼都这么讲道理了，底下的一群青年也只能配合。
因为这个天气实在不好，所以于休曳不会讲太多，估摸着他们也听不进去多少。为了打发这时间，于休曳想了一些大学时候发生的趣事讲给他们听，起码可以骗骗这群小孩子大学是多么美好。
在老师的努力和学生的配合下，这连堂的两节课过得很快，也没有太枯燥。这停电的一天还是忍着将就着过去了。
六月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中考高考。对于这群高一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分科了。高二就要分科分班，在高一最后一个月，分科这件事就要完成。
这所学校没有特别大的文理区别，读文读理都是自己的选择，但是选好之后就很难改动。最后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去考虑选择，时间充分，要是这样都没选择好，证明你没有目标，你漂浮不定，既然如此，就不必再转文理了。因为这个决定已经不重要，已经无所谓了。
所以六月份的负担不重，就是分科这一件大事。
“大骐，你读文读理？”周岭问。
“你认为于休曳教文还是教理？”陆骐反问。
于休曳教地理，也只能是教文科班。周岭点头，“我懂了。那我也读文科。”
陆骐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你读文我也肯定也选文科，起码还能看见我哥啊。理科那破东西，我看一眼就想吐，听我哥讲经纬度总比听物理生物什么的强。”周岭说。
“竟然连经纬度都知道，不容易啊。”
“滚，爸爸不读书但不代表爸爸是白痴啊。”
“你爸不是让你读理科吗？”
“我爸说话不顶用，他也就知道瞎出主意。”
“那你妈呢？”周岭的妈妈是个高材生，女强人，有思想有能力，就不知道怎么生出个这样的儿子。
“我妈......我妈让我自便，后悔也别找她。”
“挺像你妈说出来的话。”
周岭活动活动睡麻了的胳膊，“也不看我妈是谁，我们家的男性杀手。”
“嗯。”陆骐不知道能说什么话，周岭的妈妈有个性，但陆骐没见过他自己的妈，他对这种家庭中的角色没太大的概念。
周岭虽大大咧咧的，但也不是傻子，没有跟他多提关于他妈妈的话题，随便找了个别的话题绕了过去。
六月中旬时开了一次班会，主要是围绕分科的事。
于休曳说了读文读理的区别，好处和坏处，就业什么的，也提了一些，但没有下定论读文科或者读理科，以后就一定是干什么的，只是给他们一点印象。
学校的要求是尽量找每一位学生都问一问，做做交流，也要询问家长。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耗费时间也是必须要承认的。
至今为止，于休曳只问过三分之一的学生，和更小一部分的家长。
工作还得继续，这也算是对老师能力的一次考核。听那些老班主任说，会在这个月末有个学生和家长对老师的考核评价活动，考核结果对老师的后来工作影响很大。
“我会尽量抽时间进行一对一的交流询问，你们的家长我也会沟通。至于你们有些人和家长有分歧的，我也可以为你们进行沟通。”
“这件事要慎重考虑，不要因为自己某个小伙伴选了文科，你就跟着选文科。是好朋友，连这点距离的考验就经不起吗？”
“如果你们自己有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找我，不出意外，我应该是整天都在办公室里。”
班会上，于休曳是这样说的。
班会后，于休曳陆陆续续找了好几个学生。幸好于休曳和学生的关系不错，他们有的话愿意跟他说，所以于休曳给出的建议什么的还算有用，也没枉费这段时间的忙碌。
再来说一群特殊人群。
这些和于休曳关系不错的，他们的回答还挺一致的，都是读文科。于休曳惊讶又不惊讶。
“我说你们，要是最后分班你们成了某个意外被分出去了，怎么办啊？”于休曳问。
“没事，找点关系就解决了。”周岭说。
“哟，心还挺大的哈？”
“放心吧，这是对你工作的绝对支持。”
于休曳开了个玩笑，“我倒是挺希望支持我的是一群学霸。”
“嗯，我们会努力成为学霸的。”周岭说完，一群人还还配合着点了点头。
于休曳无奈，“我还是希望你们想好了再决定，我会问问你们爸妈的。”
一群人走后，于休曳单独留下了陆骐，倒不是陆骐怎么样，就是凭借天天蹭他家床的关系，也会多关心几句。
“你也就这么决定了？”
“我读文读理都一样。”
“就这么没出息？”
“不管怎么样，都是这么个结果，我是真的读不来书。学习使我萎靡不振，这是真话。”
那种书读的不怎么样但家庭事业很好的，于休曳不是没见过，所以对一部分人的学习没有强求，但不强求不代表什么都不学。
“我给你提个要求。你可以不在乎你最后的考试成绩，但是你需要给我干点什么，起码还会让人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无论各种兴趣，悬疑推理画画唱歌二次元什么的，你需要一个东西充实你自己。这是我唯一一个要求，要是你不能答应，我不会让你读文科，或者不进我的班。”于休曳说。
陆骐明显地怔愣了半分钟。
“我也不需要你现在给我答案，但是在填写文理科志愿前，你要做好这个决定。”
于休曳很少这样严肃地陆骐说话，至少他们熟悉之后，两人说话就是聊天，于休曳也不说他的学习，导致陆骐认为于休曳是放任自己的。
但其实不是，陆骐把自己想的太自由，把于休曳想得太简单。
“要上课了，先回教室吧。现在天气热，下午训练的时候也要注意。”在最后，于休曳叮嘱了一句。
陆骐没说话，点了点头，起身走了。
刚回教室里，周岭就问，“他找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见陆骐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周岭识相地没八卦。
接下来是什么课讲了什么内容，陆骐一概不知也听不进去。他一直思考着于休曳的这句话，于休曳想要他干什么，他自己想干什么。
发呆发愣半天，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间，陆骐想放弃，去读理科算了，反正在哪都是无所谓的。甚至连于休曳都是无所谓的，于休曳为什么要干涉他，凭什么干涉他。
这种想法没存活一分钟，就被陆骐扼杀了。
也是，高中就这么过去了，不如不上。有总比没有好，于休曳也没逼着他学习让他啃书，陆骐可以自由选择，一切全看自己。
于休曳抛给他一次机会，这次机会更像是一次试探。如果陆骐就这样放弃了，于休曳肯定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他们俩这不清不楚的相处模式就走到头了。
无论是他自作多情还是高看了自己，陆骐总觉得，这样的机会很重要，他抓住了，就跟于休曳多了一次机会。
即使这种想法有些愚蠢，陆骐仍然这么认定。
似乎这样，陆骐就有动力找到那个不知道在哪的“干点什么”。
凑合将就了一半学习生涯的陆骐，开始考虑这种问题，着实太难。迷茫而无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肯定不会是每次跑步都获奖，也不是背几首唐诗宋词，更不会是睡出人生哲理。
说实在的，于休曳给他出了个难题。
“诶，二岭，你觉得我能干什么。”陆骐问。
周岭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老人家怎么想这么深奥的东西了？”
“我说认真的。”
周岭显然没当回事，“你每天上课睡觉吧。”
“滚，我没闹着玩。”
“你最近是不是脑袋抽了？”
“没抽。”
“没抽想那种东西干什么？”
果然，这种事情就不该问二傻子岭。
询问失败后，陆骐也问了其余几人，那些人的眼神跟周岭无异，提的建议陆骐说了嫌丢人，到最后也没问出个头绪来，只好歇下了问那群人的想法。
离最后填文理科的日子不足两个星期，在这样一个炎热又时间极少的时期，陆骐少见地感受到时间紧迫。
有一天，陆骐还专门打了个电话问他爸这个问题。
“我觉得你能干什么？”陆道海怀疑跟他打电话的不是他儿子，他儿子绝对不会问这种问题。
“嗯。”陆骐很肯定的说了一个字。
“我觉得你暑假该回来收拾收拾公司。”
“啧，我认真的。”这句话陆骐都不记得说了多少遍。
“真认真的？这不像我儿子啊。”
“你说不说？不说我挂电话了。”陆骐最近焦心到不耐烦。
“行行行，老子还没不耐烦呢。”陆道海头一次碰见这么稀奇的一件事，好不容易没发脾气，还认真地思考起来，“儿子啊，我倒是认为你该为你的未来考虑考虑。你以后想做什么，现在就可以做做打算，如果你连一个目标都没有想好，做什么都瞎忙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