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白说道：“没关系呀，我会为你准备最先进最精密的测量仪器，保证你用最短的时间测出最准确的数据。”
陆离：“……就不能你们自己测量吗？”
邱白纠结道：“不能，少爷清醒的时候都不乐意见医生的，一般只在病得晕倒了以后才听医生的话。”
陆离翻了个白眼，“……那你为什么觉得他会听我的话？让我为他检查身体？”
邱白说道：“直觉。”
又是直觉！
陆离觉得邱白和焦作真是天生一对。
陆离和邱白刚上了二楼顺着拐角往右走。
只见一个听诊器从某个房间的大门飞了出来，狠狠砸在墙壁上。
邱白被吓了一跳，“糟糕，一定少爷醒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陆离：“绝不能让医生受伤！”
邱白：“绝不能让少爷受伤！”
陆离傻眼了。
邱白一个箭步冲到陆离身前，抢先跑进了沈既明所在的房间。
陆离顶着一脑门问号跟在邱白后面进门。
房间里的情况和陆离想的很不一样。
沈既明光着脚站在地上，周围扔了一地的吊瓶和针头，左手手背上的血迹非常显眼。
医生护士们拿吊瓶的拿吊瓶，拿针头的拿枕头，凑在一起想包围猎物似的围住沈既明。更有两个男护工弓着腰，随时准备扑上去按住沈既明。
两方对比之下，惨白着一张脸、站都站不稳的沈既明更像是受害者。
负责的李医生说道：“沈先生，您的体温已高达398度，必须打点滴。”
沈既明皱着眉头，“不需要，半个小时后，我的体温就会降低。”
李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无论你说什么，点滴一定要打，我们不会妥协的。”
沈既明黑着脸走向前，从护士手中抢过点滴扔在他们脚前，“还有吗？”
李医生温和道：“不好意思，库房里至少还有二百瓶点滴，用不用全部给您搬过来？”
沈既明后退几步靠在床上，抬起头便看到了刚进门的邱白和陆离，“邱白，记住这种点滴的名字，以后不要给他们补货！”
邱白为难道：“少爷，这样怎么行呢？”
“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沈既明冷着脸瞪了邱白一眼，手指着门口，“你们都给我出去，违抗我的人全给我滚出沈家！”
就算沈既明带着浓浓鼻音的怒吼实在没什么震慑力，医护人员们也只能离开。
几个人干净利索地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先一步离开。
陆离靠着墙给他们让路。
邱白和李医生凑在一起，悄声说道：“还是用老办法吗？”
李医生微微点头：“嗯，等沈先生晕了继续打，总有打完的时候。”
跟在他们后面的陆离：“……”这到底是打点滴还是打游击战啊！
他们不能就这样放着发烧三十九度多的沈既明不管吧？！
陆离按住邱白和李医生的肩膀，说道：“只要弄晕他，你们就能给他打点滴了，对不对？”
李医生说道：“是的，最多再过半个小时，沈先生就会晕了。”
陆离动了动手腕说道：“半个小时有点久，我现在就有办法弄晕他。”
邱白害怕道：“你要干什么！你又要打少爷吗？”
陆离向邱白保证，“你放心，我不会揍他。”
“我对病人一向很温柔的。”
陆离冲着沈既明走过去。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沈既明虚弱地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陆离，“你最好不要和他们一样劝我打点滴。”
“嗯，我不会劝你的。”陆离露出微笑，抓着一只怀表举在沈既明的眼前，“你还记得电影《噩梦中的人》的最后一段台词吗？”
沈既明垂着眼帘说道：“当然记得。”
“很好。”陆离开始让怀表左摇右摆，“如果你没有发烧，就看着我手里的怀表，慢慢地背一遍那段台词。”
发烧近四十度的沈既明没弄明白陆离是在催眠他，开始背诵，“噩梦终于结束了，之后我再也没有在我的梦里见过他……”
沈既明背着背着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陆离收了怀表，转身看着守在门口的邱白和李医生，“好了，接下来该你们了。”
第20章
李医生站在门口探出身，冲着站在走廊里的护士挥了挥手，“沈先生睡着了，快去拿点滴！”
“好。”
两个护士点点头，迈着小碎步跑远了。
“陆先生，你太棒了！”邱白由衷地夸赞陆离，“我们以前也找医生给少爷催眠过，可惜都被少爷识破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只催眠一次就成功了。”
护士拿着吊瓶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发出了一些声响。
“嘘，声音小一点，别吵醒他。”陆离对着刚进门的几个护士竖起了食指，转头看着邱白问道，“你们之前也是在他发烧时催眠他吗？”
邱白摇头道：“不是，是他胃疼的时候。”
陆离说道：“这个办法应该只在他发烧的时候管用。沈既明发烧三十九度多，意识不清楚，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我拿着怀表在干什么。”
两个护工与陆离擦肩而过，站在床边帮沈既明摆正身体，盖好被子。
一个护士小心翼翼地把针头插进沈既明的左手手背。她担心沈既明还会拔针头，一连贴了十几条医用胶带，祈祷沈既明下次扯胶带的时候能多费点力，让点滴打得久一点。
另一个护士举着点滴瓶挂在距离沈既明最远的那个位置，比上次的位置更远，默默给沈既明扯吊瓶曾家难度。
做好一切后，医护人员悄无声息地先后离开了，只留下李医生一个人。
李医生双手插在衣兜里，小声说道：“希望沈先生能睡得久一点。”
“是啊，他要是能睡到这瓶点滴打完就好了。”邱白看着沈既明一脸期待，“陆先生，就由你留在这里守着少爷怎么样？等他一醒来，你就用怀表催眠他。”
陆离疑惑道：“这种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更方便吧？”
邱白为难道：“可是他们的动作都没你的快，更重要的是，我担心其他人无法催眠少爷。”
李医生很赞同邱白的观点，“沈先生对我们这些医生的防备心特别重，几乎一看到我们就会想起身体检查、吃药、打点滴之类的事情，平时还好，一旦生病了就特别排斥和我们见面、独处。据我观察，沈先生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比较放松，由你催眠最合适。”
陆离：“……”一般只有小孩才会有沈既明这样的毛病吧？
“我们真的没别的办法了。”邱白说道，“陆先生，你就再催眠少爷一次吧！如果你的催眠失效了，我们会第一时间救你出来。”
陆离想了想，终于答应了，“行吧，既然其他人都没用，就只能由我待在这里守着他了。不过说好了，要是下次催眠失效了，我会在他拔掉针头之前敲晕沈既明。”
邱白用力摆手，“绝对不行！这样太残暴了！”
李医生顿时不高兴了，“你怎么可以打病人呢？”
“那也不能由着沈既明胡来啊。”陆离把他们二人推到门外，“别怕，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会注意我手上的力道，不会让他太疼的。”
邱白哭丧着脸说道：“就算不疼你也不能打他啊。”
陆离把他们二人关在了门外。
这会儿太阳很大，坐在窗边又热又晒。
床的位置又在窗户附近，太影响沈既明睡觉了。
陆离走到窗子旁边把窗帘拉上一大半，只留下一道缝，营造出一个适合沈既明睡觉的、昏暗的环境，接着把沙发挪到床跟前，坐在沙发上守着沈既明。
光线透过窗户照在整张床的尾端，留下一片光亮。
在一片昏暗又寂静的阴影里，陆离可以听到沈既明均匀的呼吸声，可以看到他的胸口随着呼吸的律动起伏，可以看到沈既明轮廓分明的脸，还有他卷翘浓密的长睫毛。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陆离手撑着下巴，无声地数着沈既明的睫毛。
习惯成自然，陆离很快想起了他来沈家后和沈既明一起度过的这些天，让他愤怒、生气、抓狂却又充满希望的日子。
以前陆离在医院里陪妈妈的时候，陆离也是这样一边无声地数着妈妈的睫毛，一边仔细回忆着和他妈妈一起度过的每一天，打发着那段温馨又让人难过的时光。
要说有什么区别？
那便是陆离希望沈既明能多睡一会，却希望他妈妈能早点醒来。
说起来，陆离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去探望过他妈妈了，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病情有没有好转。
一个多月真的太久了！
陆离也很想多陪妈妈，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妈妈每个月都要花费大笔的医疗费，为了给医院付钱，陆离只能多接工作，不停地拍戏、唱歌。
接连拒绝被各种金主包养让陆离吃了很多暗亏，接不到好的通告，陆离只好去完成那些其他人不屑一顾的工作，人气一落千丈。渐渐的，就连别人看不上的通告他也接不到了。近半年来，陆离赚得钱特别少，省吃俭用才给医院付清全部费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