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船清梦压星河 完结+番外 (江海共余生)

　　莫清梦：就牵一小会儿，怕走散。
　　楚星河：……哦
　　到家松手，说好的只牵一小会儿呢？呵呵→_→＝_＝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逝者如斯（捉虫，重发）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是七月份的尾巴，八月份的始发。
　　天气还是一样热，偶尔有雨；生活还是一样悠闲惬意，学会了骑单车，无聊时便骑着单车随意逛逛，感受阳光的斑驳散落身上，夏风的衣角拂过面颊，世界仿佛只剩下美好宁静。楚星河这样想。
　　然而，某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午后，发生了一件让楚星河此生难忘的事。
　　那天，楚奶奶和平时一样吃完小半碗饭，喝了点汤，在楼上的走廊来来回回散了会儿步，让楚星河把自己最喜欢的竹摇椅搬到窗前，说是要晒晒太阳，打一会儿盹。
　　竹摇椅是以前爷爷在的时候，爷爷很喜欢躺在上面，用老旧的收音机听着戏曲，边跟着哼打盹，等睡熟了，一睡可以一下午，奶奶则在旁边架着老花镜打毛衣，偶尔停下来帮爷爷拉一下盖在身上的薄被，岁月静好。现在，爷爷早已离开，奶奶学着爷爷的样子躺在竹椅上，但奶奶喜静，打盹时不会放戏曲，就摇着摇椅，把自己当成一个嗜睡乖巧的宝宝，自己哄自己睡觉，薄被盖到脖颈。
　　在莫清梦的帮助下，楚星河毫不吃力把竹摇椅摆到了奶奶指定的地方，让奶奶躺上去，拉上薄被盖好，一边盖一边跟奶奶交代自己今天下午的行程：“奶奶，我和清梦约好一起去XX公园逛一逛。”
　　“好，记得注意时间，早点回来。”楚奶奶嘱咐楚星河道。
　　楚星河点点头，跟着莫清梦走到门口，正要开门离去，突然被楚奶奶叫住：“星河！”
　　“恩？”楚星河回头，看奶奶欲言又止，满脸困惑。
　　楚奶奶：“闹钟帮奶奶调好了吗？奶奶怕起晚了，你回来没饭吃，肚子饿。”
　　“恩，调好了，其实晚点吃饭也没什么，奶奶你好好睡。”
　　“好，奶奶等你回来。”楚奶奶这样说，这是她对楚星河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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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星河下午四点半左右回来，看见奶奶还在睡，面容祥和，睡得很安详，温柔的笑笑，凑近，要帮奶奶扯被角，发现有点不对头。
　　这时，调好的闹钟响了，因为奶奶耳朵有些背，闹钟声音调得很大。放平时，奶奶早该醒了，现在却一点反应全无。楚星河心底有些慌乱。他继续凑近，没有一丝气息打在楚星河的脸上。楚星河彻底慌了。他战战兢兢伸出手放在楚奶奶鼻子下方，心底里有期盼，可现实是——没气了。连打电话求救的机会都不给，直接的宣告了结束。
　　那一瞬间，楚星河想了很多，思绪很乱，落不到地上，轻飘飘的。他想哭，可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他只是动作麻木而机械地掏出手机，拨通了楚爸爸的电话。因为距离产生的疏离感，他从未主动打电话给楚爸爸，这是第一次。
　　接到电话的楚爸爸语气惊喜：“星河？！有什么事吗？”
　　“爸，奶奶去世了。”楚星河的左手紧握成拳，从刚刚一直在发抖。
　　“什么！你再说一遍。”楚爸爸听到这话有些不可置信，在他印象里自己的妈身体一直很健朗，起码是可以活到百岁的。
　　“你没听错，爸。”楚星河没有按原来的话重新复述一遍，只是避重就轻的确定了这个事实。再怎么明确了这个事实，他心底里终究还是心存侥幸：可能是一场梦。
　　“嘟嘟嘟……”
　　那头，楚爸爸确定了这个消息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在网上订了最早的飞机票，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就要往回赶。
　　楚星河放下电话，静静的盯着对面墙上挂的照片——一张几年前的全家福，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刚满百日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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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爸爸工作的地方离楚星河所居住的城市不算远，坐个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而楚爸爸他们平时不回来看楚星河只寄钱回来，是楚爸爸和楚妈妈怕生意顾不过来，赶回来麻烦，就算难得回来一次，为省钱，回来一般没有急事都是坐火车，时间更长更麻烦。谁知，竟然出了这事，连家里老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看到，悔不当初。
　　要是……要是……平时多回家看看老母亲和儿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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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两个小时里，楚家的门关得紧紧的，也不开灯，楚星河坐在床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从昏黄的下午坐到了明灭参半的傍晚。莫清梦发现楚家不对劲过来敲门，楚星河都都没听到。偶尔会动一动，替楚奶奶拉被角，仿佛楚奶奶还活着，只是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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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爸爸急匆匆感到楚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十多岁的陌生少年在不停捶自己家门，嘴里还喊着“星河”，惊讶了一下，猜他是儿子的朋友，走过来一边阻止莫清梦的动作一边说：“诶，孩子，你是我儿子朋友吧，别急，家里出了急事，你可以先回去，我来把门打开。”说着，掏出备用钥匙开门。
　　莫清梦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暗暗观察，见来人真的开了门，放下警惕心。仔细一看，除了肤色比星河黑点，年龄看上去大点，眉眼间确实看着和星河长得又六分像。再看他身后跟着的中年妇人，和星河也有三分像。
　　跟在楚爸爸和楚妈妈身后，进了楚家门，一眼就看见楚星河直愣愣坐在那，整个人都是压抑的低气压。
　　楚爸爸看到这一幕，一米八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悲痛欲绝地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楚爸爸跪在楚奶奶身边，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一耸一耸的肩膀，也能猜到楚爸爸在无声哭泣。楚妈妈也靠过来，颤着音喊了句“妈”，眼泪一下流出来。
　　而楚星河，仍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作为一家之主，楚爸爸并没哭多久，站起来打电话联系乡下老家的亲戚，要亲戚们先帮忙办好灵堂，又打电话联系了专职做红白喜事一条龙的人，要了运遗体的灵车和相关事宜的人。楚奶奶走的很突然，想来是寿命到了，这样也好，没有带着任何疾病的痛苦离世。只是现在一切都没备好，除了楚奶奶早就在老家房子里备好的棺材，难免匆忙。
　　楚爸爸记得，楚奶奶生前曾说过，若她死了，要落叶归根。
　　红白喜事方面的人来得很快，和莫爸爸一起把楚奶奶抬下楼，抬上灵车。
　　出了楚奶奶这事，莫清梦很担心楚星河现在的状态，他一定要跟着才行。莫清梦仓促之下只来得及跟莫爸爸打了一声招呼就追着楚星河出去了。
　　楼下停了一辆灵车，一辆载人的面包车，楚爸爸和楚妈妈加上主持红白喜事的人，车不够人坐，楚星河主动坚持要求自己坐车回老家，楚爸爸没辙答应先走一步。
　　莫清梦见楚爸爸一行开车离去，上前一步握住楚星河的手，喊了句：“星河，你……我陪着你吧。”
　　楚星河：“……”
　　莫清梦见楚星河没有一点反应，只当他答应，手握住楚星河的手，触感凉凉的。他打了个电话，详细说明了事情，承诺自己不会出事，劝服了莫爸爸答应自己去陪楚星河的要求。
　　楚奶奶的老家是属于本市的某个比较偏僻的县城，从楚星河住的地方打车坐到那大概需要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一路上，无论莫清梦如何引着楚星河开口，楚星河都不回话，安静看着车窗外一幕幕一闪而过的风景，脑海里回旋着楚奶奶生前对楚星河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奶奶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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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楚奶奶老家的房子时，天已黑了，透出蓝黑的颜色，是阴郁的颜色。红白喜事方面的人动作很快，加上乡下亲戚的帮忙，楚家老宅的大厅已备好了灵堂，用喇叭放着含混不清的佛经，伴随着让人心头一颤的佛乐。
　　楚星河突然被老宅里所放的佛乐震醒，踉踉跄跄的往灵堂里奔。
　　真正到了灵堂，看到一张木桌摆在眼前，桌上点着白蜡烛，放着牌位，牌位前是一个插／着十多根快燃尽的香，桌子下则是稻杆编的垫子，桌子后隔着挂起的招魂幡是一具棺材。
　　楚星河踉跄一下，跪在垫子上，手颤颤巍巍接过楚爸爸递过来的香，拜了几拜，将香插／进香炉中，再也抑制不住哭出来，像一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
　　这一路上，他一直不相信，一直紧绷着心弦，终于在看到睡着奶奶的棺材，一瞬间有了真实感。
　　人没了，是真的没了，不是梦。
　　莫清梦在楚星河身后看着他，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他知道，知道楚星河其实是一路上都在憋着自己的情绪。当他听到楼上的人议论说：“楚家那孩子，平时看着挺孝顺，现在楚家奶奶去了，一点哭的痕迹都没有，怕是个虚伪的白眼狼、冷血动物。”，他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和那人争论“你懂什么，你是他吗？”，可他没有，他忍住了，他知道楚星河并不喜欢他去做这样的事情。
　　没有亲身经历，不是当事人，没有人能感受当事人的感受。刀子没捅在你心里，又怎么会疼，但也请不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