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就说话, 别毛手毛脚的。”云清不悦道。
“好好好, 我不碰你。”秦歌彦像在哄孩子似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慈爱的光辉,似乎完全忘了这间科室里只有他才是二十岁出头的那个人, 很快他又向往地开口,“我都想好我们孩子的名字了,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叫……”
云清忍无可忍:“够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逼逼叨叨的烦死人了!”
才半个小时不到,那家伙就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脑补得太多了吧?况且他压根就没有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秦歌彦没脾气地说,直到现在他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看什么都是虚幻的,这时女医生检查完了,替云清把肚子上的导声胶擦了,秦歌彦刚把云清的衣服放下去,就见云清翻身下床。
“回去了。”云清对云殊烟说。
“这就完了?”云殊烟早就从孩子父亲是秦歌彦的震惊中缓过来了,双手抱臂靠在墙壁上,瞥向眼巴巴盯着他们的秦歌彦。
云清连余光都没给秦歌彦,面色冷淡抓起搭在床头的外套就向门口走,同时说道:“难道你还打算在这里过夜不成?都这么晚了,赶紧回家休息去,跑来跑去的累都累死了。”
云殊烟真是拿自己这个喜欢折腾的弟弟没辙了,她也搞不懂云清到底在想什么,只得无奈地跟着走。
见此情况秦歌彦也连忙跟了上去,却被云殊烟有意挡住了去路:“秦少爷,我比你更加了解我弟弟,在他心烦的时候你还要凑上去自讨没趣的话,只会让他对你这个人更讨厌而已,给彼此一点空间才是最合适的相处方法。”
秦歌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缓缓平静了下来,颔首道:“麻烦您照顾一下清哥了,有任何情况的话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着秦歌彦要和云殊烟交换联系方式,云殊烟也没拒绝。
云清在停车场里等了一会儿,走在后面的云殊烟才跟过来。
“他说什么了?”云清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假装不经意地问。
云殊烟坐进驾驶位,她一眼就看穿了云清那点小心思,偏偏云清还端着他那高贵冷艳的人设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云殊烟既气自家弟弟不争气又感到深深的无奈:“他让我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他也会联系他在国外的朋友咨询一下孩子出生的相关事宜,不过我劝他别白费功夫,反正这孩子过不了多久就是一滩血水从你肚子里取出来扔进垃圾桶。”
这话听得云清直皱眉,不满道:“姐,你也太直接了吧?哪有你这样在中间挑拨是非的啊?”
云殊烟气乐了,转着方向盘道:“嘿,我这不是重复一遍你的话吗?怎么轮到我说就变成挑拨了?而且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或者说你还想把孩子取出来放在家里面当菩萨一下供着?”
云清居然还联想了一下这样的画面,顿时感觉一阵恶寒,那场景都可以去演鬼片了,只是转念想到孩子被拿出来那血淋淋的惨样,云清心头又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复杂感。
也太可怜了。
本来云殊烟还想把云清怀孕的事情告诉他们爸妈的,最后还是在云清的坚决制止下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过第二天姐弟俩一起上班的路上,云殊烟还是义正言辞把云清训斥了一顿,并让他安心等待一下,不出半个月就能找到合适的医生做引产手术了。
云清心怀侥幸,虚心接受着云殊烟的念叨,其实他很庆幸昨天心血来潮和云殊烟一起去做了检查,不然等到几天后再和云母去医院的话,他们云家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风平浪静了,以云父那脾气还不得吵到整个云家鸡飞狗跳不可。
想到餐厅里云母那席奇怪的话,云清隐约感觉云母可能是知道什么,可他又没有胆子去云母那里打听,就怕被心思慎密的云母发现端倪……
算了,等到孩子拿掉之后再去问吧,到时候就算云母再怀疑什么,他也无所顾忌了。
把云殊烟送到公司后,云清又驱车去他私人的小公司处理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忙完准备离开时已经是中午了,云清干脆请公司里的员工们一起吃了个午餐,大家都多多少少喝了点酒,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现场的气氛也终于不那么尴尬了。
林恬喝得比较多,小脸通红,临走时迷迷糊糊拉着云清说:“云总,今早上秦歌彦又来了,不过你放心吧,这次我没有心软毫不犹豫拒绝了他要见你的要求,以后我也不会再让他踏足我们公司了,但是他可能会去你们家的公司找你,你要小心点。”
云清还以为林恬受到刺激了,静默了片刻才缓缓出声:“你怎么突然回头是岸了?”
“云总,以前是我工作的失职,我看秦歌彦那么在意你,而你又一直没有脱单,我才打算去撮合一下你们的。”林恬打了个酒嗝,把心里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但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当然我也不否认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不敢拒绝秦歌彦,我也从来没有见过秦歌彦对一个人这么低声下气过,以前都是别人费尽心思找机会巴结他,什么时候他主动觍着脸去纠缠别人过……”
林恬大着舌头说了很多,全是在感叹秦歌彦居然还有求而不得的时候。
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卧槽,原来国民男神也会坠入情网。
云清越听越糊涂:“……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既然秦歌彦像她说得那么好,那她为什么突然对秦歌彦产生这么大的敌意?
话题被拉回正轨,林恬涣散的眼神冷不防严肃起来,肃然危坐:“以我作为女人的直觉来看,秦歌彦喜欢你的目的不单纯。”
“此话怎讲?”云清一边说着一边打手势喊来旁边的人,让她们把喝醉的林恬扶回办公室。
林恬被搀扶着起身时还在说:“我们公司还驻扎在美国的时候,不是有一次你和大林他们日夜赶工忙国内西南区的业务吗?那个时候秦歌彦和大林还有阿耀他们交往挺密切的,起初我还觉得秦歌彦很关心你,百忙之中都想着帮你分担一些工作,但是前些天我重新看了一下那个项目……”
“云总,林恬喝醉了,我们送她回公司好了。”名叫大林的程序员突然窜过来,拉住林恬的手臂就把她往后面扯。
林恬醉得不轻,歪着脑袋靠在一个女生身上还在口齿不清说着话。
云清只听清了林恬一半的话,压根没懂她话里的意思,见大林这么慌慌张张的,还以为这两人是在工作中擦出了什么火花,便挥了挥手大方给了大林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和张之婷一起送她吧,给她倒杯醒酒茶,下午她还要去趟客户那儿,记得提醒她别耽搁了。”
“好叻。”大林扶着林恬一溜烟地离开了餐厅,另一个女生慌慌张张跟在后面。
“瞧这人,都不知道照顾一下女生吗?跟鬼撵着他似的。”云清好笑道。
旁边的阿耀尴尬地笑着。
有了孩子这个光明正大的借口,秦歌彦厚着脸皮去找云清时都理直气壮了不少,美名其曰他是作为父亲去看孩子的,可惜每次都被李美姗无情地挡在办公室门外,数次找到公司都没见着人影,秦歌彦只好又在电话里走回了装可怜的老路线。
“清哥,古人都说血浓于水,你就忍心看着我和孩子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却不能相见吗?孩子可不能没有父亲啊!”
下了班正开车回家的云清嘴角狂抽搐,心里狠狠吐槽了一番秦歌彦这个戏精,表面上平静地怼了回去:“它还不是你的孩子,只是个刚刚成长起来的受精卵而已。”
……受精卵这个称呼貌似有些不恰当,云清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他身体里面真的有个子宫?
可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女性在微博上痛斥又仇恨着的姨妈呀。
云清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了。
秦歌彦倒没有纠结受精卵这个词,而是义正言辞道:“从它开始成长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我的孩子,他需要我这个父亲,那天我们在医院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它对我强烈的呼唤,清哥,如果你拆散我们父子俩的话你就是千古罪人了。”
“……”云清呵呵冷笑一声,“好了,孩子他爸,孩子让我转告你一声,快滚吧。”
挂断电话,就清静了。
把车开进小区停车场时,云母打来了这路上第六个催促云清回家的电话,只是停车场里信号不太好,云清只说了两句话就听不清楚云母在说什么了。
还以为发生了急事的云清火急火燎乘着电梯赶回家,刚准备按房门密码,里面听到动静声的张婶就来开了门。
“张婶,我妈呢?”云清连鞋也没脱,匆忙走进去。
“夫人就在里面呢,大家都等你好久了。”张婶跟在后面笑道。
来到客厅,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除了云母和云父之外还多出来的三个人,是一对夫妻带着他们的女儿,听见云清和张婶的说话声,正在谈笑的几人纷纷转过头来。
“哎呀,小清,你可算回来了,这下班高峰期就是容易堵车。”云母喜笑颜开走来,把愣在原地的云清拉了过去,“我不是跟你说过高叔叔一家人今天会来家里做客吗?来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