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就是对你有意思,”华玲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天天陪你对戏,刘导一批评你他就对你献殷勤, 我之前可没听说过他对哪个新人有这么照顾。”
华玲对姜珩并没有多少尊敬之意, 虽然她承认对方的确有演技也够拼, 但姜珩是对家的艺人这点就够华玲看他不顺眼了,更何况姜珩还是个草根出身的穷小子,华玲说起话来便更没了顾忌。
“大概是姜哥看我是个可造之材才这么提点我的吧,”见华玲说不通,江婉言干脆自己起身去开门,“华姐你要多谢谢人家才对。”
可造之材?华玲真想把刘奇那些话录下来给这位大小姐听听, 好让对方知道知道她的演技到底有多“好”。
可华玲到底要在忆星手下混口饭吃,江婉言的身份让她不得不缩手缩脚起来。
她突然怀念起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林旻来了,如果没有董婧跳楼的那件事,她不仅能顺利搭上杨诗洁,还能把林旻推到顶级流量的位置,她又何至于在这里跑腿受气。
“对了,”江婉言突然停下脚步,“今天来剧组的那两个警察华姐认识吗?”
“认识,上次林旻就是被他们弄进去的,”华玲顺口答道,“怎么?婉言也见过他们?”
江婉言笑笑:“看着有几分眼熟。”
华玲了然,上层圈子里对安歆瑶多多少少总会有几分脸熟,毕竟那位也没少参加各种晚会。
“不过华姐,有些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江婉言一边拧开反锁的门一边道,“我的事,你的手不要伸得太长。”
“我就是个玩票的,不想火,虽然我不如杨诗洁那样有实权,但也请你在做小动作前想想我爸爸。”
她伸手正了正头上戴的头饰:“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这部戏结束后我会帮你物色个好新人的。”
“饭我就不吃了,华姐你慢用吧。”
化妆间的门轻轻在华玲眼前关上,华玲却觉得这比摔门更能打她的脸。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这个江婉言,在外面一副温顺小绵羊的样子,关起门来却知道威胁她了。
华玲是个控制欲很强的经纪人,对她而言,江婉言的话不仅不能让她害怕,反而还激起了她的愤怒。
可势比人强,就算华玲再愤怒,她也不敢对江婉言说一句重话。
就在这时,被华玲紧握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她以为再也搭不上的名字。
华玲连忙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满面笑容地接起了电话:“杨总好。”
“对、对,我是华玲,现在在陪江小姐在《戏装》剧组拍戏。”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华玲的回应突然慢了下来。
“这……这不太好吧?”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他们对我也挺有敌意的。”
那边又说了几句,华玲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
对方交代的事她不想做,但她不敢也不能不做。
“好,”华玲看着化妆镜里穿着一身过季旧款的自己,硬着头皮应道,“我一定让杨总满意。”
*
吃饱喝足洗漱完毕的裴遇舟被沈峥堵在了卧室门口。
“是不是以为这就翻篇了?”沈峥倚在门边,换上审问犯人时那副严肃的表情,“老实交代,为什么突然翘班?”
裴遇舟却一点也不怕冷下脸的沈队,他顺势往门上一靠:“我还以为你忘了。”
沈峥不搭话,只是一直盯着裴遇舟不放,生怕自己一开口就被这个小骗子给带偏了。
“行了,我又没说不告诉你,”莫名在沈峥身上看出几分委屈的裴遇舟轻笑出声,他反手拧开房门,“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进来吧。”
沈峥: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的气势矮了一截?
“临时翘班是因为有人给我发了短信,”裴遇舟将手机解锁递给沈峥,“喏,就是这个。”
沈峥接过手机,果然看到了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时间是下午三点半,而短信内容则是一张图片。
一座没刻字的墓碑。
“那是我妈妈的墓,”察觉到沈峥有些惊讶的眼神,裴遇舟补充道,“衣冠冢,里面没什么东西的。”
就他家老头那种强烈的独占欲,他的手里怎么可能会有母亲的骨灰。
他之所以会在B市建这么一座无字的空墓,就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裴遇舟是个心理医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绝对称不上健康,所以这座空墓就成了他发泄情绪的精神寄托。
哭也好,笑也好,咒骂也好,裴遇舟那些不能展示在人前的东西,通通都被埋葬在这座坟墓里。
当他离开墓园后,他又会是那个温和且强大的裴医生。
不过和沈峥同居后裴遇舟就很少去那座空墓了,他上一次去还是因为董婧的葬礼,算是恰巧路过。
裴遇舟凑近沈峥,伸出手指了指图片中墓碑旁的那束百合:“看这花,一看就是那变|态的手笔。”
“我妈妈在世的时候我还太小了,而我家老头又是个撬不出话来的,所以我至今也不能确定我妈妈她到底和那个变|态有过什么样的纠葛。”
裴遇舟收回手指:“不过那个变|态就是个疯子,鬼知道他会不会心血来潮挖了这个墓,所以收到信息后我就立刻赶过去了。”
“可我到了之后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但班翘都翘了,索性我就回家取点我妈妈的旧物。”裴遇舟抬头看向沈峥,眼里一片真诚,“就这些,没了。”
沈峥随手将手机一丢,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落在房内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他将裴遇舟的身体扳正:“给你发短信你就去?裴遇舟,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心上?”
“当然放在心上了,”裴遇舟眨了眨眼,“还没睡到你呢,我怎么舍得死?”
一火未息,裴遇舟又不怕死地在沈峥心头点燃了另外一把火,他伸手轻轻勾住沈峥居家服的领子,一步一步慢慢向床边退去。
沈峥握住裴遇舟的手:“你今天很奇怪。”
虽然裴遇舟一向都很热情,但猫一样的裴医生最喜欢的就是撩人不给吃,他从不会表现的像今天一样……迫不及待。
沈峥想了想裴遇舟今天所有的反常,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是因为那个梦吗?”
“不是,”裴遇舟仰起头,沈峥能清楚地看见那个印在对方瞳孔深处的自己,“是因为你。”
“我也会飞蛾扑火,沈峥,你是我的光。”
温暖热情,正直勇敢,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破出一道光来,这个人和从小在病痛鲜血与黑暗中长大的他完全不一样。
裴遇舟专注地看着沈峥,明明都一样背负着仇恨,这个人怎么就能是这样一副干净的样子呢?
沈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就是我曾经最想成为的样子。
沈峥愣住了,不仅仅是因为裴遇舟的情话,还因为对方眼里的水光。
他有些迟疑道:“……舟舟?”
裴遇舟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矫情,他抽出被沈峥握住的手,随后将身子向后一仰,将自己重重地摔进软软的被褥之中。
“沈峥,”他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是男人就不要废话。”
裴遇舟身上的衣服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些凌乱,此刻正半遮不遮地露出一小截窄而有力的腰肢,无声地引诱着它面前的看客。
沈峥的喉结动了动。
下一秒,裴遇舟便感觉到自己的衣物被人慢慢解开,他的体温本就偏凉,当沈峥带着暖意的爱抚落在他身上时,裴遇舟不禁舒服地打了个颤儿。
就像一只被成功顺毛的猫。
沈峥的声音在他耳边拂过:“我废话多?小祖宗,一会儿你可别喊停。”
裴遇舟放下挡住眼睛的手:“喊了你是我祖宗。”
沈峥被这个红着眼睛还嘴硬的小祖宗彻底逗笑了,他将人抱起,本来就被脱得差不多的睡衣直接从裴遇舟的肩头滑落,露出对方一身如玉般的皮肉。
然而这并不是他最吸引沈峥的地方。
美人在骨不在皮,裴遇舟身材高挑却骨肉匀停,此刻他伏在沈峥肩头,那形状优美的蝴蝶骨便带着勾人的弧度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起伏,仿若一只停靠在对方身上的飞鸟。
亲昵而又带着眷恋。
沈峥眸色一深,忍不住埋头去咬裴遇舟白皙的后颈,一双手也在那片蝴蝶骨上流连不停。
“嗯……”
在被进入的一刻,裴遇舟不由自主地轻喘出声,修剪整齐的指甲也在沈峥身上留下几道鲜红的抓痕。
好疼,但也好满足,就像他终于找到了能拴住自己的那根绳子,就像他终于同这人世间有了一份独属于自己的联系。
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联系。
裴遇舟无声地笑了出来,一双蓝色的眼睛在此刻真正地由坚冰化为了湖水。
仿若春光乍破,又仿佛冰雪初融。
色若春华。
他狠狠地在沈峥肩头咬了一口,引得对方的动作愈发激烈起来。
春宵苦短,被翻红浪,那些从裴遇舟出生以来就纠缠着他的痛苦与空虚,仿佛就在这一刻通通被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