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看见白锦寅点了点头,真的只唱了两句。
“你是飘啊飘着的云,偶尔投影在我的心。”
然后,就没了……
只是简单两句,听内容应该是首情歌,白锦寅的嗓音和唱法和刚才摇篮曲一样,轻飘飘,随意,没有任何感情,但奇怪的波动却让三人几乎瞬间似乎真的看到了澄净的天空上有白云悠悠飘过。
这是?
三人面面相觑,大背头手指翘着桌面,半斟酌了下问:“请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是你自己写的吗?”
白锦寅用点头YSE摇头NO的社交方式摇摇头。
事实上这首歌他就会这两句,没头没尾,来历和名字自然是不知道,恰好大背头提的要求是唱两句,如果是三句的话那就是另外一首了……
大背头哭笑不得,正想再问,忽然一摸耳朵上专门用来和编导组沟通的耳麦,听了一会后没再说话,看着白锦寅直接宣布结果:“恭喜你,251号选手白锦寅,我们一致决定,你直接晋级全国百强,期待你能演绎更多好听的歌曲。”
《你的声音》主题曲响起:“聆听你的声音,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瑰丽的梦……”
只有晋级选手才会响起这首歌,被淘汰听到的是:“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
舞台下,工作人员已经在等候,入档备案,当然这段是不会记录在镜头中的,直到办完手续才会继续拍摄,因此观众看到的是剪辑后,选手下了舞台欢呼庆祝的场面。
这是今天第一名直接晋级选手,摄像大哥卯足了劲,准备拍摄激动一刻。
然后,他就看到镜头白锦寅闲庭信步,别说欢呼雀跃了,嘴角都不待动一动的。
还好来到备演区后,一名黑瘦妇女听到白锦寅晋级的消息激动的蹦跶了几下,虽然没有拥抱庆祝,但好歹也算是庆祝了。
等他关掉摄像机转身要走时,这位不知道和选手是什么关系的妇女掏出把花花绿绿的糖块塞到他手里,抹着眼泪连声说:“谢谢,谢谢领导,给您添麻烦了。”
摄像:“……”
出了电视台大门,冷如骷髅领主白锦寅,脸色也奇迹般出现抹不是硬挤出的笑意,算起来这是今天第二次,白汝莲就更不用说了,她脚步轻快,跟脱离了地球引力似,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蹦出银河系。
人逢喜事精神爽,电动车也跟着蹦跶的欢,里程表指针指向了最高时速——二十五公里,目标直指菜市场,白汝莲已经在脑中做出了一桌丰盛的庆功宴。
就在这天晚上,《他的声音》官方微博放出段新的视频花絮。
所谓花絮是节目组精心剪辑后用来吸引眼球,提高收视率的预告。
关注这个节目的粉丝不是很多,但也有数万人,因为尚在海选,花絮通常是以逗乐为主,比如跑调跑到西伯利亚,却拧着脖子声称这是灵魂唱法的,又比如“海选惊现小某某,神识某明星”这样的标题党,但等你打开后,发现除了鼻子眼睛嘴数量相同以外,或许只有性别这点‘神识’了。
渐渐有无聊的吃瓜群众点开。
视频中,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像个神经病人般闭着眼睛站在舞台上神游天下,对评委的质问微带着诧异问:“说什么?”,然后画面一变,诚恳回答评委的询问:“我母亲是裁缝。”
画面到这里满符合欣赏奇葩之花的条件,直到他开了嗓——
“乖宝宝,睡觉觉,老猫猴猴来到了,你要再不睡,它进进来喽,先吃心再挖肝,还要拿走你的小红袄……”
临近午夜,秦松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随手打开手机,微博上,最热话题之一#他的声音惊现神秘选手#
窗口头像显示的男子看着有些面熟。
他点开视频,瞄了几眼向后拖动,午夜中,两句歌词像从天上飞来了两杆标枪,枪头还附了魔,带着雷电属性。
秦松整个人原地凝固住,手微微颤抖,手机摔落在地犹在唱——
“你是飘啊飘着的云,偶尔投影在我的心……”
第11章 他是谁?
热门话题图像用的是白锦寅闭着眼睛的照片,此时经过半个晚上的发酵已经高居实时热门话题第三位。
节目组对此乐得坐享其成,干脆来了个锦上添花,把备演区庆祝的画面也放了出来,白锦寅和白汝莲一俊一丑,一冷一热,又掀起股讨论俩人是何关系的热潮。
评论五花八门,然而更多集中在了两首歌曲上。
“想说点什么但不知说什么,请无视我吧。”
“小时候姥姥就是唱这首歌哄我睡觉的,怎么现在听着这么恐怖。”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咖,有没有人觉得他嗓音很迷?”
“好想听最后那两句歌词的后续,谁知道歌名?”
“同求,好听到爆炸,啊啊啊~~~怎么唱两句就没了。”
最后衍生出个热门搜索:“你是飘啊飘着的云,偶尔倒影在我的心。”
知道这首歌叫什么的不超过四个人,而秦松正是其中一个。
他捡起手机重新点开视频,反反复复听了又听,黑夜中无声的笑了。
有一种思念,说不出,有一种距离,是生与死,有一种惊喜,是上厕所忘记带手纸时,发现前面——有粒光滑圆润的石头!
窗外,夜色无边无际,一颗流星悄然划过,是坠落,亦可能是落在了情人的眼中。
秦松转身大踏步走上阁楼,待到进了门脚步忽然变轻,仿佛生怕惊起梦的纱衣和随时会随风而去的灵魂,他抚摸着冰冷的遗像轻问:“小晖,是不是你回来了?”
镜框中人给了他个永垂不朽的微笑。
秦松想了想,也笑了。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中一个叫‘腰花’的名字拨了出去。
夜深人静,嘟嘟的手机提示音格外响亮,一遍未通接着重拨,三遍过后,电话里传来声杀猪般的嚎叫:“谁啊啊啊啊~”
“腰花,是我,”秦松把手机从耳朵边挪开,不理会那边的惨叫,直接问道,“《他的声音》是不是你冠名的?”
此人是秦松的同学兼发小,姓吴名大窑,亲爹是个煤矿老板,因此才有了这么个颇具内涵的名字,然而听起来给人感觉更像是‘无大腰’,本着缺啥补啥的原理,人送外号‘腰花’
腰花没有继承父业,从煤老板富二代投奔到时尚圈,创了个叫‘爱尚’的潮装品牌,主打年轻人市场,也正是《他的声音》节目冠名商。
“是啊,”腰花睡意朦胧闷闷应了声,“哥哎,大半夜你就问这个?”
“是就好,明天一早你去跟节目组打个招呼,就说……”秦松顿了下,拿手揉了揉太阳穴,“随便怎么说吧,把我安排进评委席。”
电话那边顿了片刻,吴大窑才反应过来:“啥,你要去当评委?你咋不说去当牛郎?我只是个冠名商哎,想当评委找你爸不行吗?那是你家办的节目,我继续睡了啊……”
“没开玩笑,”秦松打断他,“具体原因一时半会说不清,明天上午我等你消息。”
挂断电话,秦松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下,还是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是个声音微哑的女声:“秦少?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不好意思王姐,打扰到你了吧,”秦松斟酌了下语气,问,“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没事,今天月末,公司开总结大会到现在,你等下,”电话里传来清脆的脚步声,过了会那边说,“好了,刚从会议室走出来,出什么事了?”
秦松没有立刻回答,回过头看着桌上的遗像,深吸了口气:“今天微博有条热搜,一个选手唱了两句歌,你看了没?”
“看了,公司办的选秀比赛,下午我就看到了,”王姐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了几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刚看到时我也很惊讶,但,易晖已经去了,两句歌词说明不了什么,旋律巧合在音乐圈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在这之前见过他,忌日的那晚,在酒吧,他用吉他谈了段SOLO,和易晖生前弹得一模一样,”秦松语气急促,走到室外,漫天的星光倾洒而下,他回归平静,“王姐,你是他的经济人也是他拜把子的大姐,那首歌是小晖为纪念我俩认识写的歌曲,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演唱过,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是很巧,巧的令人难以置信,可那又怎样,难道你认为他是易晖投胎转世?”王姐在那边苦笑了声,“秦少,我知道你忘不了易晖,但我们总得好好活着,好了,公司那还等着我,你早点休息吧。”
投胎转世吗?
秦松摇头苦笑。
那首歌的名字叫《你是飘啊飘着的云》。
两人相识时易晖是个默默无名的乐坛新人,而他,那时候刚和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独自生活在异国他乡。
某个下午,一场来去匆匆的雨后,天空澄静的像块刚洗过的蓝色尿布,大朵大朵的白云悠悠飘荡,秦松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就见停车场有个背影干净修长的男孩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像个神经病在那念念有词:“云是洁白而纯洁的,恩,这里的节奏应该平缓舒畅,可以这么唱‘啊白云,你好白,啊,天空,你看见白云很白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