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逼数秒,众人醒悟过来想要抗议,却个个张着大嘴没有发出声音。
这字母歌不一般。
确切说,是唱歌的人有些不一般。
他嗓子不沙哑厚重,也不高亢明亮,但却有种难以欲说的奇妙波动能够直击灵魂深处,就像你披头散发起了床,一脸眼屎去楼下买早餐时恰好遇到了初恋情人那般茫然——窝草,我是谁,我在哪里!
字母歌很短,不到一分钟即演唱完毕。
白锦寅看到台下观众的表情,悠然升起股被认可感。
在亡灵界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要唱那么几遍,然而听众都是没有自我意识,沟通水平停留在点头YES摇头NO的骷髅,个个该挖洞的挖洞,巡逻的巡逻,不会有任何回应。
他从来不知道唱歌还会有这种美妙的感觉。
情难自控,白锦寅忍不住开启了重复循环模式:“ABCDEFG,HIJKLMN,OPQRST……I CAN MY ABC……”
众人:“……”
短暂沉默,众人拿起塑料烟灰缸敲得桌子震天响,再好听它也是字母歌,您哪怕是唱首国际歌也成啊。
宝宝用了毕生功力才没让人设当场崩塌,跑向舞台拉着白锦寅到了下面咬牙切齿问:“哥们,存心捣乱的吧,别告诉你只会唱这一首歌。”
白锦寅皱眉挣脱开,想了想坦诚相告:“这首唱的最熟。”
宝宝:“……”
若不是财神爷秦松在一边等着,恨不得当场轰出去。
“行了,这事待会再说,那里有位金主看上你了,”宝宝压低声音,“人帅钱多,机会难得。”
白锦寅听懂了钱多俩字,欣然前往。
跟着宝宝来到卡座,目光看到秦松的刹那,白锦寅愣住了。
这人穿了件白衬衫,袖口挽得老高,胸前的纽扣不知自己扯的还是别的原因只系了三颗,线条流畅的胸肌一览无遗,他长得十分俊秀,是那种狂野和潇洒并存的复合俊秀,手中拿着空酒杯若有所思,神色颓废,见到白锦寅过来,眼神变得灼灼火热,像两朵骤然亮起的小火苗,让人情不自禁想对着吼上一句: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仿佛天上星,是最亮地一颗……
然而这是正常人眼里的秦松。
骷髅领主白锦寅看到的却没那么肤浅,而是——深至入骨。
骨骼大而强壮,头骨圆润结实,特别是平整的后脑勺难得一见,若是变成骷髅的话,即使放到昔日数以万计的骷髅大军中,也能称的上是一朵健美的骷髅花。
集强壮和观赏性为一体的骨架,向来是贴身护卫的不二人选。
白锦寅很想上去弹几下试试手感。
宝宝酸溜溜的给两人做了简单介绍,转身默默离开,以他GAY海浮沉多年的经验来看,秦松像是动了心,而白锦寅就不用说了,眼里火花四溅,俩人恰是干材遇烈火,至于会发生什么,随他去吧,就像青春在夕阳下渐渐走远的背影,不是化妆品能够留住的。
白锦寅毫无顾忌继续欣赏美丽的头盖骨,直到听到头盖骨拥有者哑着嗓音问:“开场前那段吉他独奏,你跟随学的?”
“没跟谁学,”白锦寅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打量下秦松,想起刚才宝宝说的话,“刚才那人说你很有钱?”
“算是有钱吧,房子车子不缺,”秦松拿起个空杯子倒满酒递过去,“怎么,你很缺钱?”
白锦寅点点头,接过杯子闻了闻又放下;“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快速赚到钱吗?”
秦松笑了笑,复杂的表情散去,拿过白锦寅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可以,不过方式太多了,不如今晚你跟我走,咱们彻夜长谈?”
就在这时,藏在背包里的嘿嘿恍然大悟,通过意识向白锦寅大喊:“我想起来了,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人看上你了,看样子应该是个攻,主人,他想爆你菊花。”
白锦寅:“……”
亡灵界爱情这东西,三年中他只见过一次。
两个和他一样级别的骷髅领主在无穷无尽的日子中因为太过寂寞走到了一起,但限于自身条件限制只能是灵魂相爱,想圈圈叉叉?硬如钢铁,小如花生米大小的唧唧骨当凶器还差不多。
白锦寅见到的场景大都是俩人森森手骨扣着对方的森森手骨一起采鬼脸菇,情到深处偶尔会用狰狞的大牙花子在对方额头来个纯洁的吻。
来到人间后,会‘呀买碟’叫床的嘿嘿曾经给他普及过性知识,男男,男女,甚至人兽都有……
除了后者,男男和男女他觉得无所谓,只是或许习惯了骨头架子的身体构造,对嘿嘿说的那种肉体激烈碰撞的方式一时很难接受。
眼前的秦松,大腿骨修长,头骨圆润,倒也符合他的审美观。
他想了想,很遗憾说:“抱歉,我只能接受拉手和亲额头。”
第5章 夜阑静(修文)
秦松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拒绝方式。
玩矜持或者是欲擒故纵?
他将两人见面后短短的场景在脑中过了一遍,先是眼神直勾勾看着自己,虽然位置有些特殊,不是他半隐半漏的性感胸肌,好像是——发型?
秦松下意识抬手摸摸脑袋,发型师不止一次夸过,说他的发质很好,跟整天拿何首乌当地瓜啃似的,乌黑而浓密。
接着对SOLO跟谁学的问题一带而过,转而问自己是否有钱和请教怎么赚钱。
秦松思索着拿起酒瓶嘴对嘴吹了口,想起刚才的一个细节,白锦寅接过他递过去的酒杯闻了闻,而后皱着眉头放下。
秦松忽然想起养过只喜欢吃葡萄嗑瓜子,会说八国日常语言,会叫床的八哥,有次家中客人点了支烟,见到红红的烟头好奇凑过来被烟雾呛了口一脸嫌弃飞走的样子。
秦松抬起目光,忽暗忽亮的光影中,白锦寅坐姿板正,眼睛看着——好像是在看他的大腿。
他随意换了个坐姿,左腿随之向右边移动了十公分,果然——白锦寅的脑袋像见到太阳的向日葵跟着转动,依旧在看着他的大腿。
秦松:“……”
发型,大腿,似乎他身上还有很多未被开发的优点。
秦松思维即使凌空劈上九十九个叉也想不到,白锦寅是在欣赏他的健壮的大腿骨和圆润的头盖骨。
默默分析了一会,秦松没琢磨出白锦寅的真实想法,反倒是发现个新问题,如果他不主动开口,或许俩人能这么干坐到酒吧打烊。
他动动被盯了太久有些害羞发热的大腿,接着刚才的话题问:“你说很缺钱,怎么,遇到难处了?”
然后,他看到白锦寅的目光从大腿处抬起,换成了胳膊,声音平淡回答到:“恩,想买件东西,不过不能告诉你。”
秦松只是找话题随口一问,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也没心思听,但白锦寅直来直去硬邦邦的回答让他张张嘴,半天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天继续聊下去。
气氛再度回归沉默,秦松闷闷喝酒,顺便脑袋瓜接受白锦寅灼灼的洗礼,和周围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的热闹喧哗比起来,俩人活像在面对面打坐参禅的和尚。
没一会,秦松不耐烦了,挥手把宝宝叫了过来:“给这位兄弟单独找个桌,消费什么全记我账上……”
话还没说完,就见白锦寅面无表情站起来,用怪里怪气活像鸟学人说话的强调说了声‘撒由那拉’。
就这么走了。
宝宝不解看向秦松,秦松莫名奇妙耸耸肩,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舞台上歌手像个结巴似的在唱首改编过的拿手曲目:“男,男孩,男孩的心,男孩的心思你别……你别猜哎哎哎哎哎,洗刷刷洗刷,伤啊伤,晃啊晃,装啊装……”
有了这么一出,秦松独自喝了会闷酒,兴意阑珊,干脆结账走人。
宝宝殷勤送到门口,财神爷今天看起来玩的不爽,他饱含深情低声吟了首《送秦松安西》,诗曰:劝君更饮一杯酒,出了酒吧无故人。
秦松回敬他一个大大的酒嗝。
走了没一会,微凉的夜风扑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我想应聘公关先生……恩,年龄二十五岁……身材怎么样?还行……”
秦松抬眼望去,前方不远处一根电线杆下,白锦寅拿着手机正在通话。
等他走开,秦松过去一看,电线杆上贴着张白纸黑字的广告:急招公关先生数名,包食宿,日结,月薪三万到十万不等,要求五官端正,身体健康……
秦松若有所思看着白锦寅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睛忽然睁大,似乎有只黑色的鸟挥着翅膀飞到了他的头上,等到想仔细看,人恰好走到路边大树阴影下倏忽不见。
应该是喝多眼花了吧。
走到路边,秦松招手打了辆出租车。
此时夜色恰好,风轻拂,月如钩,秦松报了个地址后打开车窗,脸色忽然变得寂寥。
都市夜归人,远方没有能触摸到的温暖,街灯一盏一盏,照亮归途,却照不亮回家的路。
车子由疾驰忽然减速,前方路两旁的街道人影憧憧,无数点燃的蜡烛在黑夜中似繁星点点。
接着红灯的功夫,出租车司机打量看了几眼叹口气: “今天是易晖的三年祭,粉丝们又在祭奠了,你说好好的大明星不做,怎么就自杀呢,还偏偏跳湖,不是说他一向怕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