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些照片,是高三毕业,班级组织去临市游玩,他跟程子旭在海边拍的几张。有一次,他生闷气,把那些照片拿给家里阿姨,让她扔掉。等气消了,回过头来向阿姨讨那些照片,阿姨只说已经丢掉了。没想到,这些合影还在家里。
“妈,在哪儿?我想看看。”
“明天拿给你,不早了,赶紧睡吧。”
“我现在就想看。”
“哟,多大的人呢,还跟妈妈撒起娇了。”儿子难得跟她撒娇,江母嘴上嫌弃,心里很是开心,“我去给你拿。”
背靠大海,他展臂搂着程子旭,两人都笑得恣意飞扬。
江羽骞伸手摸了摸那几张照片,拇指放在程子旭的笑脸上,轻轻搓揉……
最后从那几张照片里,挑了张小的,正好放在自己的皮夹子里。
酒过三巡,肚里的苦水也倒够了,周皓明显醉了,脸上都是酒晕,“老板,再加五串烤腰花,要带血丝儿的。”
严明:“你可真重口。”
周皓:“你懂什么,壮阳的。”
严明长着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儿,带了副黑框眼镜,一看就是文化人。他无意与朋友在这种问题上多纠结,转而开始劝慰周皓。
“你放过江羽骞吧,他心思就不在你这儿,你干嘛非要找罪受?”
“那你呢?你怎么不放手?”周皓反问。
严明不说话了,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极为相似,都魔障一般得了所谓的偏执症。
周皓知道严明喜欢那个历史系老师的时候,他俩正好大四结束。
那段时间,他跟江羽骞尚在冷战中,心情不好,他邀严明一起去附近的城市来个毕业旅行。但他拒绝了,他说,他要帮老师整理资料。周皓只当这个书呆子学傻了,也没再强求。
后来,有一天,严明告诉他,他以后再也不写诗了。
周皓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附和着说:“不写诗好,你们这些文艺男青年太可怕。”
那人却回复了句,“他说,奥斯维辛之后写诗都是野蛮的。”
“……”但周皓仍然憋住了陈年老口水,多问了句,“他是谁?”
“江老师。”
后来的故事,就是整整一年的暗恋。周皓不喜欢磨磨唧唧的恋情,他无数次的跟严明说,你去告诉他啊,老藏着掖着算什么事儿。严明却不以为然,他说柏拉图式的爱情,只需要精神的交流。他站在我面前,我就很开心了。
终于有一天,周皓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位历史系老师,那人叫江维扬,大约三十多岁,头发柔柔顺顺十分服帖,不长也不短,跟严明一样,戴了副眼睛,长相很儒雅也很帅,算得上是历史系的风云老师。女生们都喜欢围着他问问题,严明也喜欢。
老实说,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周皓想,也许那个老师知道了严明的爱意也说不定。不过那位江老师离过婚,大概是喜欢女人的。
77.小疯子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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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置了购买比, 30%,看不了的话,十二小时过后看!抱歉呀! 严明竖起三根指头,“三百。”
周皓揩了把汗,手里转着篮球,“我回宿舍冲个澡,马上下来换你。”
大概半个小时后, 周皓就一身清爽的下来了, 白色体恤, 大裤衩, 还抱了把室友拜托他拿去卖的旧吉他。两人站着说了几句, 严明就回去了。
差不多快六点了, 日头西移, 白日里的骄阳也变得柔和起来, 远处天边是一片暖红的余晖。临近晚上, 这会儿也起了点风, 吹在身上格外惬意。
周皓坐在小板凳上,瞅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们。
他其实长得挺帅,但并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韩式花美男, 他属于浓眉大眼那一类, 长相十分周正。
周皓这会儿随意拨弄吉他的姿势, 酷酷的, 脸上又是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把小姑娘们迷得一愣一愣的。为了能跟他套上几句话, 有几个女生特地蹲身下来,询问那些东西的价格。都没过半小时,那些瓶瓶罐罐就都卖得差不多了。
大概数了数,这么点功夫赚了一百块。等严明回来,他俩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去了。今天一天的活儿算是干完了。
摊位还剩了些没卖出去的脸盆和衣架,周皓把这些摆放得稀稀落落的东西齐整地摞在一处。那把木吉他就随意搁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突然,“嘭嗒”一声,吉他摔了下来,琴头直接就给摔断了,几根弦松松垮垮地散落着。
周皓稍微侧过身子,捡起“断头”吉他,心里不由地一股气上来。
“对不起。”清冽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
周皓抬头——
软顺服帖的刘海轻轻地搭在前额,眼睛很漂亮,带着丝丝疏离,鼻梁很高挺,唇角微微有点上翘,属于薄幸的面相;他穿着白色t恤,外面套了件红格子衬衫,下面是蓝色牛仔裤,脚下是运动鞋。
整个人都逆着光,说不出的清新干净。与他记忆中的,南方的潮湿脏乱完全不一样。
“多少钱?我赔给你。”
男生被周皓的无理打量看得极不自在,他只想赶紧用钱解决掉这一麻烦。
“你叫什么名字?”周皓问。
“多少钱?”
“你告我名字,这吉他就不用赔了。”
男生没理周皓,直接从裤兜的钱包里掏了两千块给他。
周皓伸手接过钱,还想继续再问他几句,那男生转身就走了。数了数手里的钱,周皓扣下了一千五,其余五百留给室友,就当作卖吉他的钱。
有缘总会再见,没多久,周皓就知道了那人的名字——江羽骞,经济系大一新生。其实他压根没刻意去打听,只是学校的论坛上铺天盖地全是这人的消息,还附了不少抓拍的照片。
后来,直到江羽骞大学毕业,他都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甭管走到哪儿,只要提到“江羽骞”的名字,就会有人赶紧接嘴,“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经济系的高材生嘛,还是校草呢。”
两人除了那次偶然的小摩擦,之后有一个月里,周皓光知道那人的名儿,走哪儿都没再碰到过一次。他俩一个临床院,一个商学院,又不是同级,真的很难有机会碰面。
后来,学校体育馆里办了场篮球赛,各个院系之间互相pk,周皓这才第二次碰到了江羽骞。那人穿着白色球衣球裤,衣服上是数字“7”。那场比赛的中间过程,周皓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最后是商学院赢了。
比赛结束后,周皓借着吉他的事儿,拦住了江羽骞。
“上次那吉他的事儿,咱俩还没算清呢。”
江羽骞用脖子上的毛巾,揩了揩额头的汗。两人离得很近,周皓却连一点汗臭味都没闻见,这人男生真是出乎意料的干净。
“还差多少钱?”
傻子都看得出来,那把吉他值不了几个钱。江羽骞明知这人在故意讹钱,但并不戳破,因为他懒得费口舌。
周皓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你怎么总穿白色的衣服?”第一次见他是白体恤,这一次又是白球衣。
江羽骞明显不耐烦了,“这不关你的事吧。”
“得了,你请我吃顿饭,吉他的事儿咱俩就算了。”
江羽骞那时候才多大?刚上大学,也就18岁,他一定没料到周皓在今后的三年里,会无孔不入地渗透到他的生活里,不然那一顿饭他俩必然吃不成。
也没吃得多奢华,就在附近的披萨店简单地吃了一顿,不过从那之后,周皓跟这人的交集愈来愈多。
大多都是故意的,比如会突然出现在江羽骞的课堂上,再比如总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他家门口。江羽骞不住校,每天晚上八点钟从学校回去,周皓掐准了点,总是出现的一分一秒都不差。
头几次,江羽骞只是视而不见,后来实在没忍住,他就怒问起这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周皓痞笑,“我能搞什么名堂?想跟你搞对象呗。”
“神经病!”
后来事情的发展愈加夸张,周皓也不知从哪儿得来了那人的电话,总是发些黄段子给他,要不就是发些肉麻的骚扰短信。江羽骞一连换了好几个手机号,还是免不了这些骚扰。
事情的转机,是三个月后,那天江羽骞喝酒了酒,从出租车上下来。那时已经晚上11点了,也就是说周皓傻不拉几地在寒风里等了他几个小时。
人都有阴暗面,更何况是周皓这样打小就活在阴暗里的人。他趁着江羽骞醉酒,把他带到了附近的快捷酒店。进了门,周皓上下摸索,撩了好大一把火。江羽骞醉得晕头转向,根本看不清眼前人是谁。
两人不知觉地滚到了白色床单上,都是第一次,动作都比较生涩。周皓很紧张,连脱衣服的手都颤抖着,江羽骞逮住他的脸,就开始一顿强吻。口舌交缠的味道,周皓现在还记得。那是最初最初的美好,他这辈子就忘不了。
吻到动情处,那人喊了声,“旭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