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打起牌来也像他的衣着一样肆意,今天晚上就数他偷鸡偷得多,眼前的筹码数量变化仿佛过山车,不是成堆地扔出去,就是成堆地收回来,看得人心惊肉跳。
相比之下,另一位就完全是一副绅士模样了,简单的米白色衬衫,蓝灰色长裤,连坐的姿势都优雅淡然,除了一对蓝钻袖扣,浑身上下找不到别的装饰物。
与他的衣着相配的是他稳重的台风,开牌一个多小时,他始终都那么稳稳坐着,脸上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化过,追加筹码也永远是不温不火。但是现在,整张桌子上,就数他面前的筹码最多,好像今天晚上的运气都跑到他那里去了。
因为德州扑克的桌子比较安静,开牌又不算久,所以多数人即使注意到了这张桌子,也大都是在看帅哥,而很少有人其他赌客,更没人注意荷官。
荷官是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人,穿着酒店的制式马甲和白衬衫,脸上挂着非常标准的笑容。不过,如果有人从开牌的时候就在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现在的笑容已经相当僵硬了,如果不是因为训练有素,恐怕现在已经要笑变形了。
就在他对面,还有个穿黑西装的中年人,虽然他没有什么笑容,但面部肌肉却跟荷官有极其微妙的相似——僵硬。
这中年人看起来像是个普通赌客,不过荷官心里当然很清楚,这是赌场的人。这人扮演的就是鱼饵的角色。一方面他通过适当的输钱给赌客一点甜头,之后他们再输的时候就会欲罢不能,有些人甚至会失去理智,直到把身上的钱全部输光乃至欠债。另一方面,他还可以带着大量赢来的钱离开赌场,通过昭示自己的好运气,吸引一些也指望有好运的赌客前来,顺便还可以显示一下赌场的“公平公正”。
能担任这样的角色,当然都是高手,但是今天晚上,也不知是他运气实在不好还是怎么,面前的筹码已经输掉了一大半。算一下的话价值已经在三十万左右了。
他的筹码当然都是赌场提供的,一晚上就输掉三十万,即使他是“自己人”,这种情况也是不行的。更何况这个赌场的老板心狠手辣,今天又是本月的最后一天,输掉这笔钱,他这个月的收入就是负数,老板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不过,这一轮运气或许不错……
中年人看了一下桌面,公共牌只有两张三和一张A,但他手里却有三张K,三张K的葫芦,已经不小了。而且他还有一张A,也就是说,其他人手里出现三张A的葫芦的可能性,也并不大……
中年人又看了一下自己的牌,再向两边瞄了一眼。一个家庭妇女模样的赌客已经放弃了,而那个花孔雀似的帅哥却是眉开眼笑,毫不犹豫地推出一堆筹码去,只不过推筹码的时候,他的手指似乎是习惯性地颤了一下,一叠筹码哗啦一声倒了下来,搞得颇为热闹。
他在偷鸡!中年人瞬间就定下了心来。他从坐下来的时候就开始观察这一桌人,尤其是这两个外貌最出色的,他尤其注意。
就这只孔雀,牌风恣意得跟野马似的,看起来完全捉摸不定,但他是混迹赌场将近三十年的人,见过的各色赌徒多如牛毛,最知道某些下意识的小动作,才最能体现当事人心理的变化。这只花孔雀看起来是胸有成竹,大把的筹码往外扔,其实是刻意制造假象,用喧闹来掩盖心虚。
这一点,从他前两次偷鸡的牌局就已经可以验证了,只可惜那两次他自己的牌都太差,最后的赢家都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蓝钻袖扣帅哥,让他白白看着大笔的筹码流过去,自己半点没捞着。
三张K的葫芦,中年人再次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牌,把眼前所剩不多的筹码推出一堆,跟注。
在他下手,现在也只剩下了蓝钻袖扣一个,其余的赌客在发第三张牌的时候就都放弃了,显然是没有什么大牌面的。
蓝钻袖扣在灯光下轻轻一动,折射出一圈美丽的火彩,它的主人已经跟注,同样推了一堆筹码出来。
中年人觉得后背上有点汗湿了。三张K的葫芦的确很大,但却并不是最大的牌。他再次把台面上的牌盘算了一下,觉得同花顺已经不可能出现了,目前的情况,如果蓝钻袖扣要赢,最有可能的是四条三与三张A的葫芦。
荷官发下了最后一张牌,梅花二,跟前面的牌半点关系没有,当然对中年人也没用。
孔雀哗地又推了一堆筹码出去,但这次,他推出的数量却比上一次下注要少。
他心虚了。中年人默默地想。但现在的问题是,蓝钻袖扣手里有什么牌?要知道他的筹码不多,如果要跟注就要全ALL,一旦输了,五十万的亏空他补不起。
然而,彩池里现在已经有八十万了,如果他赢了,不但输掉的钱可以拿回来,还能赚到不少,这可关系着他自己的提成。
中年人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太对,因为大部分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都是抱着这种想法完蛋的。但无奈他的筹码并不是自己的,他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必须赢回来!
“先生——”荷官嗓音有些干哑地催促。同负责一张桌子,他们两个的利益是一体的,如果中年人输光了,他也没好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出千了,可是现代赌场真不是出千的好场合,更别提孔雀男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似的,一直就紧盯着他的手。
不过等他发出第五张牌之后,孔雀男的眼睛终于移开,转向了桌子上的牌。
他在看那张A!中年人瞬间捕捉到了孔雀男的眼神——他手里可能有一张A,不可能是两张,因为那样他就不需要偷鸡,但如果他已经有了一张A,那么蓝钻袖扣就绝不会是三张A的葫芦,那么他拿到四张三赢得赌局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赌博,终究是赌博。三张K的葫芦,任何人拿到都可以赌一赌了。中年人在一瞬间下了决定,把面前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之后,他就紧紧盯着蓝钻袖扣的脸,果然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迟疑。
他不是特别大的牌!中年人几乎要在心里欢呼了,按照蓝钻袖扣今晚的习惯,他应该不再跟注,那么彩池里的八十万就——没等中年人想完,那贵重的蓝钻光彩闪动,它的主人跟注了。
中年人有十几秒钟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蓝钻袖扣前面,三张A一字排开,扎得他两眼生疼。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有些狼狈地站起来,离开了那张桌子,往赌场后面走去。
荷官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中年人输光离场倒是正常的,可他怎么能往赌场后面走?如果被人看见,岂不是马上就会被人发现他跟赌场是一伙的?如果这样,他们赌场苦心营造出来的“公平”名声,可就成了一场笑话。
然而中年人现在可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一头钻进了赌场后面的小门,顺着一条走廊才走了两步,就看见了他想找的人:“沈小姐!”
“老梁?”从房间里出来的混血女郎身上还穿着赌场的制式马甲,看到中年人不由得有些诧异,“你怎么进来了?”像他这样扮演赌客的人,在赌场开放的时候是不许往后面跑的。
“沈小姐!”老梁一把抓住女郎的手,“沈小姐你可要帮帮我!我,我刚才输了五十万!那两个人分明是一伙的!我不能输啊,不然老板饶不了我。沈小姐,你帮帮我啊!”
这会儿,他只能来求沈怡了。这个沈怡赌技高超远在他之上,算是赌场的秘密武器,一般没有老板下令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但从前他帮过沈怡的忙,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大恩,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求助了。侥幸老板今天没来,如果他能让沈怡出手把输掉的筹码再赢回来,那可能还能蒙混过关。
“你都输了?”沈怡皱起眉头,“老梁,你最后那一把可不该跟啊……”她有四分之一的南美血统,长相艳丽,身材更是动人,不少人都说她做个荷官实在是暴殄天物。
“可是我前面已经输了很多,而且三张K的葫芦……”老梁有些语无伦次了,“沈小姐,你要帮帮我,不然我就完了!你看在,看在我从前帮过你的份上……”
“可是我现在有事,老板让我——”沈怡说到一半,看见老梁一脸惨然,还是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你快点走吧,别让主管看见你违规进来。放心,你的筹码我都会给你拿回来,不过多的就不会有了,我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情。”
“好好好……”老梁只要不赔本就心满意足,哪还敢多求别的。他很想留下来亲眼看着沈怡把筹码都赢回来,但又不敢违背规定,只得又拜托了一番,这才忐忑不安地走了。
沈怡叹了口气,走进赌场,很快就找到了老梁说的两个人。实在是那两人太引人注目了,尤其是那只花孔雀,走到哪里都仿佛自带聚光灯,好找得很。
果然是一伙的。沈怡看着两个并肩往赌场门口走去的男人,在心里低声嘀咕了一句,就轻盈地走了过去:“两位先生——是要换筹码吗?”
她一面说,一面转动着手里的一个小东西。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管口红,其实底部装的是用特殊药草制作的迷幻药,散发出一种类似玫瑰的气味。同时,她抬起眼睛,先向花孔雀笑了笑,又转头向旁边的男人微笑一下:“需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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