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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南北逐风)


  他走到了一旁的穿衣镜,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挂着彩,眼神阴郁,一点也不好看,狼狈至极。
  一拳砸在了镜子上,镜子里的陆鹤飞分裂成了碎片,缝隙马上被殷红的鲜血所填满。
  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对于陆鹤飞伤势的变种并没有过多过问,他们也不着急陆鹤飞是否能尽快回来拍戏,经费富余,谁都不想过天天打仗一样的紧张生活,这段时间每天就上工十个小时左右,好不悠闲。
  陆鹤飞的戏份没那么多,中间养伤的拖拖拉拉俩月也拍完了,时间快的像做梦一样。最后一条戏份拍完之后,陆鹤飞全部的工作结束正式杀青,大家鼓掌欢送陆鹤飞,工作人员捧给他一束鲜花。
  不同于其他演员杀青时候的普通鲜花,给他的是一束白玫瑰。
  他看了一眼卫诗,卫诗敲敲跟他说:“楼姐吩咐的,她说你喜欢白玫瑰。”
  陆鹤飞不喜欢白玫瑰,只是那天因为恰巧手边有一只,所以就送给了王寅。而黄海楼吩咐的,自然也是王寅的意思。
  他把那束花抱回了宾馆门口,然后对卫诗说:“喜欢么?送你了。”
  “喂!”卫诗有点招架不住陆鹤飞几乎是强塞一样的动作,“这花还挺好看的呢,你真不要了?”
  陆鹤飞转头问她:“你这辈子有男人送过你花么?”
  卫诗长叹:“你羞辱我。”
  “我哪儿是羞辱你?”陆鹤飞把卫诗手里的花拿回来,轻轻闻了一下,再重新郑重的送给了卫诗,“那我就当第一次吧,这种机会可不多,你拿我当审美衡量标准,省的以后被人骗。”
  “不是越漂亮的人才越会骗人么?”卫诗红着脸用手捶陆鹤飞,“拿你当标准,那我这辈子都找不到男朋友了!”
  陆鹤飞朝她笑了笑:“那你随意。”
  “不过,要是能来个长得像你这样的,我觉得被骗一骗也没什么。”卫诗说,“指不定是谁占谁便宜呢。”
  陆鹤飞笑而不语。是啊,大家都这样想,除了王寅。
  他正想着这个人,手机也响了,是高司玮。高司玮时间卡的正好,知道陆鹤飞这会儿已经结束了剧组的工作,便在第一时间发来了贺电,并叫他晚饭前就回去,王先生在等他。
  王寅说过,等他杀青之后要给他接风洗尘,今天这束白玫瑰应该只是一个前奏信号。陆鹤飞忽然觉得,王寅日理万机,倒是信守诺言,当时随口说的一句话如今都要兑现。他看了看时间,还早的很,收拾好了行李之后就带着卫诗离开了。
  他心里不再像当初一样面对王寅的邀约而充满忐忑与猜想,反而气定神闲。
  是接风宴还是鸿门宴,他陆鹤飞倒是要看看。


第9章
  这一次王寅好像心情不错,竟然自己主动开车来接陆鹤飞。只是有了之前一次的经历,陆鹤飞也懒得把王寅口中的宴会一事看的太重,随便穿了一身儿就下去了。开车门一进去,见王寅穿的倒是有点正式。
  “刚放学?”王寅揶揄陆鹤飞穿的像个学生。陆鹤飞轻描淡写地说:“回来的时间太急,就够洗个澡,没空再收拾了。”
  王寅说:“你是女人么?洗澡要多久?”
  陆鹤飞撇了王寅一眼,态度暧昧地说:“就是想洗干净点。”
  “行,你不愿意费劲,怕我逗你玩?”王寅笑道,“那你一会儿可别后悔。”
  王寅驱车抵达了一处二环里的宅院,外面看普普通通的朱红大门,走进里面却别有洞天。景观装设存留着民国北平城的风情,室内的摆件氛围又无一不透露着京城顽主的自恃身份。这里是私人的院子,家主好客,与王寅早年相交,故而后来一些他们自认为的名流风雅之事多在此处进行。
  说是把酒言欢,其实也是一种维持彼此关系的社交手段罢了,非常流于表面,彼此也心知肚明。
  “他们家厨子不错。”这是王寅对这里的评价。
  他把车停好下去,陆鹤飞这才把他看的完完整整,夜色之中一身西装的王寅走进了四合院里,像极了百年前北平城里上层社会的大人物。只是王寅没有什么书卷气,不是那种温文尔雅的文人,而是刚刚放下手枪,脱了军装去参加宴会的军阀。
  “快点。”王寅转头,招呼还站在原地的陆鹤飞,“多大人了,还要叫我请你么?”他一只手抄在裤兜里,一只手停放在腹部,微微仰着头,自然而然就是一副强者气魄。
  陆鹤飞觉得自己可能是拍戏拍的脑子糊涂了,把刚才萌生出来的敬畏仰慕之情赶紧掐死,快步跟了上来。他站在王寅身边儿,个头可能就比王寅高了个头发梢儿,但俩人走一起,陆鹤飞就像是放假的小鬼被家长带出来见世面一样。
  不过当他发现饭局上不单单是他和王寅两个人,且大家都挺正式的时候,就有点理解王寅看他穿着随便叫他别后悔的意思了。
  王寅是真的来带他见世面的。
  饭局摆在了堂屋里,只是仲春时节的北京夜里也很冷,门都关着。里面暖气开的很足,室内宽敞,所有玩乐设施一应俱全。
  王寅与陆鹤飞来的时间刚好,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男男女女,年纪大小不一,王寅给陆鹤飞挨个儿介绍了一番,要么是公司老总,要么是文化艺术圈里的大家,一圈下来除了三两个与陆鹤飞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之外,没有一个平庸之辈。王寅把他带在身边儿,意思不言而喻,无非新人初来乍到今后还得仰仗各位抬举。
  另一层是,这是我王寅的人——这个意思非常微妙了,之前王寅没做过什么太大的举动,今日在他的社交圈里一传播,八成明天早上全世界都知道他陆鹤飞跟了王寅,以后定会飞黄腾达。这么做的坏处是,陆鹤飞是跟那些肮脏龌龊之事洗不清关系了,而好处是,王寅给了他一张黄金做的长期饭票。
  保质期多久不知道,这跟王寅对陆鹤飞存留的兴趣时长有关。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陆鹤飞识相点,就应该不问前程的好好跟着王寅,抓住现在。
  有王寅作陪,陆鹤飞自然是整场饭局的焦点人物,大家都是世故的体面人,不会明面上把陆鹤飞怎么样。推杯换盏之间都是夸奖陆鹤飞一表人才。顺便还询问几句王寅上哪儿挖到的宝贝。
  陆鹤飞样貌出众,不单单体现在皮肉上,骨相也极好。他没有时下当红小生们身上油头粉面的黏腻味儿,甚至看上去都不是性格好的那一类型。他看别人的眼光总是带着戾气,说不上是谁欠他的,也说不上是自己多么的不痛快。但是这个样子一点也不讨人厌,配上他那张几乎没什么瑕疵的脸,碰撞出一种独特的让人疯狂的黑暗气质。
  他给人一种很强的冲击力,帅的充满了攻击性,稍微脆弱一点的都会被他击的溃不成军。这样一点足以让陆鹤飞在娱乐圈琳琅满目的漂亮面孔中脱颖而出,填补相当大的一块市场空白。
  他可以飞扬跋扈,也可以风流浪荡,甚至可以阴郁黑暗,但唯独不会是对你俯首称臣的那个。人都是贱皮子,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陆鹤飞恰巧就是可以满足别人的这种心理诉求。
  饭局过后,王寅跟他的几位朋友留下来打麻将,陆鹤飞本来以为他们这些大佬会像香港电影里演的那样围在桌前玩扑克。王寅笑着跟他说,你懂什么,打扑克赌的性质太重了,太看重输赢,而打麻将呢,大多时候就是在洗牌出牌,一圈时间很长,足够东拉西扯聊闲天,这才是他们需要的。
  “小飞,来,在我这儿坐着。”王寅落座,“你看他们今天说话那样儿,好像我要了你是占你多大便宜一样。你倒叫我瞧瞧,你是不是我的宝贝?”
  他这话弄的陆鹤飞特别尴尬,别人都是美女作陪,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要学着婀娜的身段歪歪曲曲的坐在王寅身边儿么?
  “老王,你看你把小飞挤兑的。”张熙说,“哪儿有你这么使唤人的?”他是个知名编剧,写的电影拿过奖,陆鹤飞是知道他的。
  王寅说:“疼还来不及,哪儿能使唤?”他补这一句,虽是半开玩笑的,也算还给点陆鹤飞面子。
  大家嘻嘻哈哈一阵,牌局就开始了。只是他们聊天大于打牌,牌局就显得漫不经心。
  “哎,老王,你去年年会上说的那个特神秘的项目,什么时候能让我们悄悄?”张熙说,“年底年初各大影视公司和视频网站的装逼大会都把自家的片单亮出来看了看,你怎么还没动静?难道是没钱了?”
  “是啊。”做媒体的赵志毅说,“就光一堆神秘兮兮的通稿,怎么什么都没见着?”
  王寅一边儿看牌一边儿说:“影视剧计划不是都公布了么,还缺什么?”
  “那个电影啊。”坐在对面的傅文说,“怎么,不给小飞安排个角色?”
  “还在筹备呢。”王寅说,“你们也知道的,拍电影,又烧钱又烧时间,光是剧本打磨就没个准儿,不是我卖关子,等准备好了自然大宣特宣。赵总到时候别忘了给个头版头条。至于小飞嘛……”他看一眼陆鹤飞,“他能不能成才,还得看你们赏不赏这个脸呀……诶,小飞,帮我摸张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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