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苏维安。
寒风萧萧中,一脸苦兮兮的模样,抱着行李箱蹲在自己家楼下的,正是那个脑子不好的苏维安。
白图嘴角抽了抽,有点后悔当时带他来自己家了。
他骑着车到苏维安面前,还没等苏维安可怜兮兮地扑上来,他先开口了:“怎么?学电视上做跟踪狂死缠烂打了?我跟你说我不吃这一套啊,赶紧从哪来回哪去,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苏维安可怜兮兮地:“我……没地方去……”
“没地方去,总有钱吧?”白图指着一个方向,“再走个几百米就有个招待所,热水无线网都有。”
“可是没有你……”
“你没有的多了去了。”白图理都不理他,将车一锁,“人不能什么都要,对吧,别太贪心。”
“我……”
“你爱住不住,我回家了。”白图头也不回地将门关上了。
话是这么说,可白图也悄悄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却发现没有任何脚步声。
这人该不会是没走吧。
白图想了想,却也不想去管他,自己泡面吃。
面刚泡上,想了想,又去看了一眼门的猫眼,那人依然抱着行李在门口可怜兮兮的,也不吃东西,也不走,就那样干坐着。
白图叹了口气,打开门,把自己刚泡的泡面递了出去。
苏维安一愣,接过来,呆呆地看着白图。
“吃了赶紧走。”白图又把门重新关上,自己回去又重新泡了一碗。
他吃完饭,洗完澡,又往门外看了一眼。
那人居然还在,面倒是吃完了,空的面碗放在手边,一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模样,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别扭,就在自家门口坐着,又不吵也不恼。
大晚上的那么冷,别把人冻出毛病了,要不然自己明天还得心软给他看病。
白图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门:“喂,进来吧。”
22
白图这样说,苏维安反而愣住了,赶紧站起来,拿着行李箱的拉杆,呆呆地看着白图,半天没敢动弹。
“赶紧进来,要不然邻居看了要报警了。”
苏维安还是没敢动。
“你不进来就算了。”白图说着就要关门,苏维安伸手去挡,门就这样夹住了苏维安的手指,他“嗷呜”了一声。
白图吓到了,连忙将门打开,去看苏维安被门夹住的手指:“怎么了?伤得重不重?”
白图家用的是那种防盗门,他刚才关门力气也不小,现在去看苏维安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指尖已经变青红了,指甲里还渗出血丝。
白图慌了神:“走走走,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苏维安看着自己的手,半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白图拽走了。
苏维安呆呆地跟着白图上了出租车,白图还在看苏维安手上的伤势:“疼不疼?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苏维安张了张嘴:“还……成?”
白图有些生气地看着苏维安:“你也是,为什么拿手去挡门?”
苏维安自己也不知道,完全就是下意识。
“唉。”白图叹了口气,“傻子。”
带着人去挂了急诊,刷了自己的医保卡,苏维安就跟小孩子一样,白图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声不吭,乖乖地跟着白图走。
医生看着苏维安的手愣了愣:“这是怎么弄的?”
“被防盗门夹了?”
医生惊讶地看着苏维安:“被防盗门?这么大人了?”
白图闭眼:“他心智不全。”
“哦……”
医生翻着看了下:“先去拍个X光,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吧。”
白图又带着苏维安去拍了X光,拿到结果,医生拿着了看:“轻微骨折,指尖有点骨裂。”
“这么严重?”白图吓了一跳,“会耽误他以后用手吗?”
“不会,养段时间成。”医生唰唰地开药,“去包扎一下,我给你开点药。”
白图拿着单子去缴费处缴费,苏维安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看白图刷医保卡,想了半天突然说:“那个,钱我来付吧。”
“不用,是我害你手指夹伤的。”白图又带着苏维安去上药包扎,苏维安呆呆地看着自己被包裹得白白圆圆的三个手指,试着伸缩了一下。
旁边的小护士拍了一下他:“干嘛呢,别乱动,好不容易包上的。”
苏维安乖乖地不敢动了。
“伤口好前别碰水,别抓挠。”小护士叮嘱道,“还有记得定时来医院换药,知道吗?”
白图替苏维安回答:“行,记住了。”
小护士看了两人一眼,抿着嘴:“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苏维安点点头,白图摇摇头。
“哎呦呦。”小护士笑起来,“吵架了吧?真激烈,手指都给弄骨折了。”
白图脸黑了黑,悄悄伸出手去,掐了苏维安一把。
苏维安“哎呦”一下叫出来。
“叫什么?我碰到你伤口了吗?”
苏维安苦笑着摇摇头,可怜兮兮地看向白图。
白图根本不看他。
“两口子吵架就吵架呗,至于动手动成这样吗?”小护士给苏维安包上最后一块纱布,“好了好了,去窗口拿药吧。”
两个人谢过小护士,取了药,走出了医院。
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晚上的风刮得猛烈,两个人站在风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苏维安还没说话,白图倒是先叹了一口气:“行了,来我家吧。”
23
两人坐在出租车上,彼此无言。
白图看了一眼捧着手坐在后座的苏维安,又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可不是倒霉,刚下定决心再也不要理这个人,结果自己就把人家手夹了,还得负责,还得照顾着。
天晓得这段时间他会不会又做出什么让人窒息的操作。
要是再请个像上次一样的女演员来,他可受不了。
白图暗暗决定了,要是苏维安再做出什么蠢事,他绝对不忍了,直接把人扫地出门,夹断十根手指头他也不管。
苏维安跟着白图回了家,站在门口半天没敢进去。
白图没好气道:“快进来,又想被门夹?”
苏维安没敢动。
这次白图倒没有直接把门关上,而是将门开着,自己走了进去。
苏维安也赶紧跟了进去。
白图看了一眼苏维安脚边的行李箱:“哟,这次倒是带换洗衣物了?”
苏维安点点头。
白图从屋里抱了两床被子:“老样子,你睡书房,要不然我睡书房你睡主卧也行,你伤了手指你最大。”
苏维安接过被子:“我……我睡书房,不打扰你的。”
“你来我家就已经是打扰了好吗?”
苏维安把头低下来。
白图又递给他两副一次性手套:“洗澡时候带上,底下用透明胶封住,别碰到水了。我可不帮你洗澡。”
苏维安一怔,犹豫着要不要接过。
“快点的!”
苏维安马上接过来。
“先去洗澡吧。”白图看了一下热水器,“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内裤请隔开自己洗,不能洗就扔,反正我不帮你洗。”
苏维安当然从来没有自己洗过衣物,他点了点头,于是决定扔掉。
可是如果扔掉……真爱会不会说他太浪费。
这可能是苏总人生第一次自己洗内裤,而且还是在三根手指受伤了的情况下。
他闷在浴室里大半天,白图都等到不耐烦,他敲着浴室的门问:“好了没?”
苏维安探个脑袋出来:“那个……我在洗内裤。”
白图怔了怔,看了看他抱着塑料手套的手,或许是太闷了,他都能看见塑料手套里有一层薄薄的汗珠。
大概自己……是太苛刻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残障人士,而且还是被自己弄残的。
白图叹了口气,移开眼睛:“行了,收拾收拾出来吧,手总是闷着对伤口不好。”
“可是内裤……”
“我帮你洗,行了吧?”
苏维安瞪大了眼睛:“不不不……这怎么可以……”
“赶紧出来!我明天还要上班。”
苏维安赶紧穿好睡衣走了出来,眼巴巴看着白图拿着浴巾走了进去。
真爱真好。
他想。
以后要承包所有的家务,不让真爱操劳了。
然而这么想的苏总根本忘了自己是个四肢健全,五谷不分,完全不会做家务的笨蛋。
白图动作很快,洗好澡洗好两人的衣物出来也不过20分钟,他将衣服晾上,看见苏维安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图走到苏维安对面坐下来:“行了,说说吧,为什么出现在我家门口?”
苏维安低着头:“道……道歉。”
白图好笑:“带着行李箱来道歉?你确定不是来讹我的?”
苏维安一惊,赶紧摇头:“不不不,我是……”
做好了持续性抗战准备来的!
可是这么说好像不太好,会不会被白图更加嫌弃?
苏维安沉默了许久,在白图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
“你先说说上次是怎么回事吧?”白图准备好好问一问,“请我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演这么一出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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