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默算着,一周了,那张邀请函上写的日期是多久呢,我病了多久呢。
我头痛欲裂,只好问estelle,“婚礼,举行了?”
她看着我半晌,别过头,不看我,我拉她,“告诉我啊,我头好痛,按说应该是这两天吧。”
我平静得像是在问不太熟悉的同学同事朋友的事。
事实上,我问的是,芊芸和青珊。她们的婚礼。
离搬离齐芊芸住处,虽然都没说出口,但我们达成共识暂时分开的那天,一个月零三天,这天,我从冯圣那里得到一张精美至极的邀请函。
上面赫然写着新娘与新娘的名字。齐芊芸,青珊。
我拿着那张邀请函的时候,手抖得厉害,我低头看着它,冯圣看着我。
他说:“芊芸大概只是一个礼数,只有少部分亲朋参加,你可以不去的,没有关系......”
“我去。”我抬起头,笑着回答冯圣。
冯圣看着我,“七七,何必呢,你去了其实对你们都没好处。”
“既然她都邀请了我,我为什么不去,我去。”
我的牙齿打着架,几乎听得到自己牙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冬天马上就要过去,我却冷得每个细胞都在发抖。
似乎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开始发高烧,只记得在噩梦与estelle放大的脸之间转换。
梦见齐芊芸抱住我说,七七不要走,我只是害怕你推开我,害怕你在意,害怕我处理不好这一切,让你更难过,我只好暂时放手,我不想跟你说再见。
梦见我对齐芊芸说,你去处理好青珊的事,不要管我,我相信你,芊芸,无论多久,我等你。
梦见齐芊芸上一秒还在为我热牛奶,温暖的光下回头朝我笑,下一秒却寻不见踪迹,任我撕心裂肺。
梦见她开着车载着我,我们哼着歌,转而她又倒在血泊中,说,“七七,我为你而死,许是死得其所。”我魂飞魄散。
梦见许多甜蜜,点点滴滴,可无一列外,每个幸福的瞬间都结束在梦魇般的画面。
......
“够了,真的,够了。”我无力的抓着estelle的手。
她看着我,半晌,深吸一口气,朝我吼,“要去吗,既然你每次醒过来,都在问,婚礼举行了吗,婚礼是什么时候,老娘本来压根不想管那婚礼死期是什么时候,但看来你是真的想去。好吧,就是明天,如果想去,你就给我赶快好起来。老娘陪你一起去。看你们之间到底还能作出什么妖蛾子来,让你亲眼看看她如何背叛你,如何和你分开才一个月就和别人誓言一辈子,看这样到底会不会让你死掉。你要干啥,老娘都陪你,要去哭要去闹要去求要去砸场子,要去杀人放火,都可以,只求你别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得先给我好起来啊!我受不了了!.......”
没见过estelle这样。
以前当同事的时候,她善解人意,稳重,淡然。
后来私下成了好朋友,她八卦,义气,大方。
却从来没看见她这么失控的狂吼乱炸。
为了我好起来,她都急死了。
我握上她的手,轻轻抚摸,“好了,好了......”
像她是个病人,我在安慰她。
等她平静下来,我冲她笑,“不要着急,我觉得自己好多了。”一只手摸上自己的额头,“你看,我觉得好像都不发烧了呢。”
她急急的也把手伸过来,摸了摸,脸上神色终于放松了些,见我终于能清清醒醒的和她对话了,便又放松了几分。
“estelle,对不起,让你操心了。”我说,“你刚才说,是明天吧?她们的婚礼。”
她疑惑又担心的看我,迟疑地点了点头。
“真的要去?”
“你陪我?”
她咬了咬牙,点点头。
我却看着她,摇了摇头,“算了lle,我们算了。我看到过一句话......”
我笑,“她有她的十丈软红,我有我的海阔天空。”
想起刚才在那个梦里,齐芊芸说,你现在看了我穿婚纱,以后就看不到了。
原来,现实比梦更残酷。
齐芊芸,现实里,我们没有了现在,也没有了以后。
齐芊芸,我们有过的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
齐芊芸,那么,谢谢你给过我这一场梦,哪怕结局只是永远成为你幸福另一端的配角。
齐芊芸,虽然我恨你离开不趁早,恨你让我沉溺在你的天堂,可是,既然相爱一场,我们心里都不要带着伤。
祝福你,祝福你。齐芊芸。
☆、第046章 隐瞒
我自认不是个在感情里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人,生病也确实大概就是单纯的生病而已。只是恰逢和齐芊芸的分手时机。
所以,这天晚些时候,我的烧彻底退了,鄙视完estelle端上来的粥,在她的阻止和惊悚下,狼吞虎咽了三人份的外卖披萨之后,我整理了下思绪,严峻地向她申明起一个问题来。
我说:“白天的时候,你对我不太友善。”
她喝粥喝得正利索,听我这么一说,手一抖,扬起脸,看了我一眼,莫名奇妙的:“从何说起,别当白眼狼,我是那个照顾了你一周的人,你亲妈也不过如此。”
我呼了呼鼻子,说:“照顾我是一回事,来日方长,这恩情咱俩再说,关键是你对一个刚刚好转的病人大呼小叫狂轰乱炸确实很不友善。你觉得喃。”
她张着嘴一副东郭先生被狼咬了一口的表情,刚要说话。
我立马接着说:“朝我大呼小叫狂轰乱炸也就罢了,我这人随和大气,不怎么计较,但是你还趁机往我头上压了些莫须有的罪名。”
她持续张大嘴,一口粥还没咽下去,都快流出来了,我嫌弃的扯纸巾递给她,“赶紧擦擦,你家小男友看见了该多幻灭。”
她结巴指着我:“你,你,你,该吃药了。”
我认真的看她,“刚吃过了。”
她哀嚎:“不能停啊!”
我不理她,表情依然严峻,开始进入正题,很耐心的样子纠正她:“现在回想起来,你对我不友善的时候,朝我吼的内容,暗含的意思是我因为和齐芊芸分手,她要和别人结婚,我为了逃避,所以才故意让自己病着要死要活对吧。”
她眉毛一挑:“难道不是。”
我挺着急,指着她说:“你一新时代大好女青年,连小五岁的小男友都可以拐到手,为什么就这么愚昧不懂科学呢。”
她呸了我一声,但表情还是愿闻其详的样子。
我勉为其难解释道:“生病是一件属于身体生理的事情,我是受寒了着凉了等等原因生病,怎么可能因为逃避一件事而生病呢。”
“那不晓得有些人整日整夜的噩梦梦话,都是那谁谁谁的名字,不知道是在干啥。”她大概觉得我受了刺激,懒得跟我说,收拾碗筷就要去厨房。
我说:“亲爱的,那是因为我病了,脆弱,但是绝对不是因为脆弱了,生病。”
“有区别吗?”她停下步子看我。
我深刻地点点头:“有区别,前者是深情,后者是荒唐。”
lle大概觉得我太无聊,或者受的刺激太深,耽搁了她洗碗,毕竟晚上八点多了她还要去和小男友约会,为了照顾我,她一周没见小男友了。
于是,她很不耐烦,又开始不友善起来:“你到底想说啥子。”
我撇了撇嘴,说:“我不是一个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人。你得把我当作一个洒脱的人看待。”
“滚!”她丢我一个字,再也听不下去,迈开大步远离我,去厨房了。
我吃饱喝足,精神恢复了大半,一个人坐在餐桌旁,于是有了多余的力气和空间陷入严肃的思考。
齐芊芸。嗯,她明天的婚礼。
冯圣发了请帖给我,她应该知道吧,应该是她授意吧。不然,一向时时处处护她周全顾她心意的冯圣怎么可能自作主张多此一举。他也不是那么白目的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齐芊芸什么意思?
我想不通。
让我亲眼看看她的决定,让我在痛彻心扉里彻底绝望?
让我当面祝福她,她好安安心心?
让我......挽留她,她才能最后决定自己心意?
都是荒唐的想法,都不是我认识的她。
我陷入了一个思维的死胡同,想不通。
那就不要想,我收回我的话,我要去,明天的婚礼,要去。既然没有想通的余地,那就去去,把请帖当作一个得到答案的线索。
齐芊芸,让我看看,自以为了解你的我,还有多少的你没有看穿。
我看着estelle隐约的背影,咬了咬唇,让她休息吧,够累了。让她到男朋友身边,成为那个被照顾下的人。
我拿起电话,走向阳台,拨给了鹿力。
我说:“你明天要去吧。”没有多的废话。
“女人,那个,你好些了吗。”他在电话那头怯怯的,不回答我的问题,转走话题,还不自然的干笑着。
我有点奇怪,转念想,大概是他明天要和冯圣去齐芊芸的婚礼,面对我有点难以言语。
“我明天想和你们一起去。”我说。
“为,为,为什么?”他打着哈哈,还有点口吃。
他一向有事瞒着我,就口吃。
我转了转脑子,听他刚才问我好些了没,看来我病了他也是知道的,但好像也根本没来看我一眼。好歹以前我的死活他还是会尽心尽力管管的。现在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