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警察身份的背叛令宋一文很是纠结了一阵,但最后,仍是决定同孙海超一起,去做对的事。
于小传,如今我开始与你们的队伍同行,你有没有一点点的,讶异与欣喜呢?
转瞬间脑海里又浮现起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以及□□主人眼中的受伤与隐忍。
从那日起,我们便终于回不去。
宋一文想念起意大利之行,和纷繁绚丽的鸡尾酒,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第48章 第四十六章 证据
谢燃整理好面前摊了一桌面的纸张,统一收进档案袋当中。
“证据已经足够。”对孙海超说道,“近日我会起草案件始末,之后就可以筹备提起上诉了。”
孙海超与宋一文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有了难以名状的微小喜悦。
“那么今天就这样吧,孙先生。”谢燃说,“这些材料我就留下了,如果这段时间还有其他可以派上用场的文件资料,欢迎随时交给我。”
“好,谢谢你,谢律师。”这么长时间过后,孙海超终于露出会心的微笑。
“谢燃在业内很有名的,”一同离开时,宋一文对孙海超说,“这件案子,必定会圆满胜诉。”
“嗯,多谢你了,帮了这么大的忙。”孙海超发自内心地道了谢。
“这没什么,我也是在尽力做些事,好让自己问心无愧。”宋一文说,“说起来,你真的不打算把现在的进展告诉当事人吗?这样隐瞒下去真的好吗?”
孙海超表情复杂地放慢了脚步:“我想过向她和盘托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难道要忍耐到全部解决的那一天?”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这样。”
“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如果案件当事人出庭作证,审理会顺畅很多。”
“都这么多年了,何必再让她面对凶手,唤起那段黑暗的记忆呢。”孙海超说,眼神里充满了爱怜,“等尘埃落定,再让她告慰父母在天之灵,这样不是更好吗?”
“爱情的力量啊!”宋一文不禁感慨道,拍了拍孙海超的肩。
在泊车场二人分道扬镳,宋一文驱车开回住所,孙海超则向新港方向驶去。
半路上却又靠边停了车。
雷廷老谋深算,并非等闲之辈,如若证据不足以定罪,极易使他有机可乘钻了空子。
孙海超想了想,调转车头开往另一个方向。
“证件。”警卫员对孙海超伸出手。
孙海超掏出警员证递上去,警卫员比对一番没有异样,便开启门禁放了行。
到地方事件局查找信息还是第一次,孙海超循着警卫员指出的方向,找到了档案管理办公室。
与档案管理员的交涉比想象中的顺利,孙海超很快拿到自己想要的影印材料,他将纸张与警员证一并塞入了文件袋中离开,重新回到了车里。
为了让雷廷彻底坐实罪名,果然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妥当。多查证一些信息,便是能够多争取一分胜利。
这样想着,随手将文件袋丢到后座上面,一脚油门畅快淋漓地疾驰而去。
通往新港的道路罕见地堵了车,孙海超跟随车流缓慢向前蹭着,有些不耐烦地敲击着方向盘。
平常这条路不会出现这种路况,莫不是前面出了车祸?
刚刚萌生出这样的念头,就看见不远处有个身影一晃而过。
尚思媛?
“咋了?”尚思媛一筹莫展地循声看去,孙海超正快步走过来。
“抛锚了。”机盖被掀开,错综复杂的结构令尚思媛有些手足无措。
“我来吧。”孙海超挽起袖子,开始排查起故障来源。
车坏得突然,卡在道路中间,车流只能缓慢地从两边绕过去。
孙海超突然想起了什么,探头向后看了看,果然,自己泊在后面的车也造成了通行困难。
“能帮我把车靠边停一下么?”伸手指着后面自己的车,孙海超对尚思媛说,“这里道路狭窄,一会儿堵死的话就彻底断交了。”
尚思媛应声好,拿着钥匙,走向孙海超的车。
缓速绕行的时候见孙海超还在全神贯注帮自己鼓捣维修,认真的样子很是帅气,尚思媛不觉弯了嘴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却因此险些追尾。
一个急刹,险险避过了事故。听见后面传来啪啦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尚思媛回头看去,是个文件袋,因为惯性从后座翻倒下来。
尚思媛暗自责备自己的走神,继续向前开了一段距离,才终于寻到路边宽敞的空地,将车子停下。
之后赶忙扭过身探手到后座下面摸索,不料文件袋开口朝下,尚思媛莽撞地向上一拎,内里的纸张顺势尽数散落出来。
不禁叹口气,心想自己是怎么了。不过简要地对话了几句,竟然如此轻易扰乱了心绪。
尚思媛,你还真是,毫无定力可言呢。
这样暗自吐槽着自己,转身跪在驾驶座上面,小心地一张张捡拾起来。
似乎是什么事件的影印资料。尚思媛粗略瞥了一眼,并没太在意。
她将纸张捋顺整齐,便要重新装回袋子里面。
后座下面好像还有东西,她伸手去抓,质感似乎是一个证件。
警员证。
尚思媛讶异地看着证件上的信息,以及硕大而又醒目的警徽,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想必是在做梦的吧,这怎么可能?
她满腹疑虑,重新取出文件袋中的材料翻阅浏览,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第49章 第四十七章 暴风雨前
有人叩了叩车窗,尚思媛赶忙将车窗放下来。
荣叔见车内是尚思媛,略带疑惑地问:“这是海超的车吧?他人呢?”
“我的车抛锚,他在帮我修理。”尚思媛指了指后面的道路,解释说,“他的车挡了道,就让我先开过来等他。”
“啊,这样啊。”荣叔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眉间的皱纹并没有舒展开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尚思媛见状询问道。
“简直莫名其妙,少当家和少爷因为涉嫌偷窃被拘留在了天津,虽然少当家不甚介意,但事发突然,还是需要海超打探下消息,看看是否内里涉及了别的什么事。”
尚思媛刚要答话,听见后面传来引擎的声音。
“修好啦!”孙海超冲她咧开嘴大笑,“诶?荣叔也在?”
“你来得正好,这两天有些事,需要你安排人手调查一下……”荣叔冲他招招手,孙海超赶忙下车,两人聚到一起讨论起来。
尚思媛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被重新放在后座的文件袋。
自己下意识地向荣叔隐瞒了这件事,选择暂且包庇孙海超,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组织内部出了叛徒,理应就地处理干净,自己却反常地优柔寡断起来,可笑。
这样想着,攥紧了自己的手机,方才已经将袋内的资料尽数拍了照,不管他在调查至影的什么,都将暴露无疑无所遁形了。
夜里回到家,尚思媛迫不及待调取出相片,仔细阅读起来。
尚思媛一直认为孙海超一定在对至影做着什么手脚,却猝不及防,发现了更难以接受的事实。
拍摄的照片里,每一段字里行间,都分明指向一辆车。
一辆自己最为熟悉不过的车。
纯白的车身,高耸的尾翼。尚思媛多年以来尘封的记忆,又再次跃然于眼前。
是漫长的一段道路,年幼的尚思媛坐在后座上面,百无聊赖看着窗外方圆百里荒凉的无人区域。
“什么时候能到啊?”不耐烦地问着,毫无乐趣的时光对于孩童来说最是难熬。
“就快了哦,媛媛。”听见副驾驶的妈妈温柔承诺道,“等开过这一段,就会有一个小村庄,到那里我们停一下,买些好吃的好不好?”
“不行,”正在开车的爸爸却驳回了妈妈的建议,“再做停留的话,天黑之前就不能抵达目的地了。”
尚思媛干脆在后座上面躺下身,翘起二郎腿来。原以为自驾游会是一件非常美妙而又乐趣横生的事,当真经历了,却又倍感没劲。
为了领略朴实清净的田园风光,为此竟要忍受漫长的寂寞。还没有到地方,就已经想回家了呢。
听着父母在前座商量着之后的安排,尚思媛困意袭来,闭上了眼睛。
在一阵眩晕中惊醒过来时,尚思媛还以为遭遇了地震。
车顶似乎低矮了很多,紧贴在尚思媛的面前,将她禁锢在了后车座上面。
刺耳的摩擦声消失后,尚思媛有了瞬间的耳鸣,她勉强透过零落破碎的车窗向外看去,刚好瞥见一辆车匆匆开离了现场。
那辆车通体纯白,牌号上面111清晰可辨,尾翼似乎被特意加高,与车顶处在同一水平线。车开得很快,尚思媛还未来得及伸出手求救,四周便又重新回到悄无声息的寂静里。
车是翻倒着的,车头高高翘起,尚思媛勉强动了动,双腿被挤压在天花板与后座之间出不来,到处都在尖锐地疼痛着。
车窗扭曲变形,仅剩下狭小的开口。
尚思媛努力向车窗位置爬动,伸出的手触碰到了温热而粘稠的液体。她缩回手,掌心里是猩红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