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支教生活过了两周，赵临和学生们都混得很熟。这个代课老师年轻、帅气，还整天笑嘻嘻的，好相处，黄老师带的几个班的学生都喜欢赵临。
赵临不代课的时候总是坐在后排，也认识了骆青，之前对他不屑一顾的后排男生。他现在是骆青的半个同桌，两人关系很快就混熟了。
骆青像个小刺猬，每天早上迟到要先踢门一脚，把凳子拉开，发出超大响声才坐下。一开始赵临以为他是想装酷才故意这样，但经过观察，他发现骆青每次发出什么大动静的时候，前排有个女生就会转过头来看，骆青还经常去揪那个女生的马尾讨骂。
啧，现在的学生真早熟。我好歹是高二才开始想谈恋爱。
赵临课间的时候凑到骆青的身边去逗他：“青青~”
“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叫我。”骆青皱眉看着他。
“啧，那涂图可以这样叫你吗？”
“你、”骆青被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否认道：“幼稚。你还是个老师吗？”
“老师怎么了？老师就不能关心学生私生活了？”赵临理直气壮地回答。
“歪理。”骆青不想理这个奇怪的老师了。
“说真的，青青，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涂图啊？”赵临又凑过去说，“要是真的喜欢，我教你追她啊。”
骆青听到这话，半信半疑地问他：“那你自己、追到了吗？”
赵临听到这问话，眼珠子转了几圈，回他：“我情况特殊。你听我的，高中我兄弟就是听了我的招数才追到的，现在感情还很好，眼看就要结婚了。
骆青听完他的话，眼睛发亮，也不管赵临的情况特殊是哪儿特殊了，转过去认真听他的计划。两人窸窸窣窣地说了阵话，上课铃声就响了。下一节是语文课，没他什么事，他便溜到高中部去找崔卓。
结果到了高中部办公室门口，没找到崔卓，倒是见到陈赢和唐璐几人。
“我刚还跟小虎说找不到你，这就见到了。”陈赢冲着赵临说。
“你怎么跑高中部来了，不用跟着去听课？”
“今天是街日，我们几个打算下午放学一起去逛逛。刚都在找你。”
寨顶这个小镇，平时街上只有一家超市开着，冷清得很。听说是本地的风俗，到专门的街日才会有人出来摆摊。街日，是每月农历尾数逢三号、七号的日子，比如农历初三、十三。真是古老又奇特的风俗。
“啊，我约了我表哥吃饭呢。”赵临拒绝道。
“崔老师和青言还在3班上课呢。刚刚跟他打过招呼，说是会带我们去逛。”
“好啊。”赵临回答他。
赵临很想再去看看崔卓上课的样子，最后还是没去，选择了和团队里的人一起在办公室里等。真是羡慕陈青言。赵临撇了撇嘴，才继续加入大家的聊天。
赵临装作不经意地看表看了几次，才听到下课铃声。他眼神往楼梯口那边飘，漫不经心地听着同伴们的话。他又看了一次手表，过五分钟了，接着就看见崔卓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个人，……真讨厌。
“怎么没进办公室里面等，还在外面站着。”
“我们怕老是说话，吵到里面的老师们了。”其中一个人回答。
崔卓进办公室里放了书，出来招呼大家说：“走吧，今天不吃饭堂。带你们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大家都欢呼雀跃，只有赵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站在校门口没一会，就有四五辆摩托车询问他们要不要搭载，听到不需要之后又飞快地开走，扬起一地的尘。崔卓带着他们一起穿过一条街，就到了一家“荣记饭店”。
“我还以为是跟小说里一样，好吃的都藏在巷子里的呢。”其中一人感慨道。
“除了不在巷子里，其他的都跟小说里差不多。”崔卓笑着招呼他们坐下。确实跟崔卓说的一样，这个饭馆不大，人又多，店员塞了个菜牌给他们就转身走了。
“临临，你来点菜吧。”崔卓看出他心情不好，把菜牌直接递给他。
赵临毫不客气地接过，浏览了一遍菜式，发现这儿不仅有单点菜的，还有面食。他问崔卓：“这儿的面好吃吗？”待听到对方的肯定之后，他扬了扬手上的餐牌，问在座的八个人说：“八个牛肉面，没意见吧？”
等到崔卓到前台去点完餐，赵临才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所以刚才心情不好是不希望我花太多钱请吃饭？崔卓无奈地笑，在小朋友眼里我就这么穷么。
最后端上来的牛肉面不仅好吃，份量还很足。大家吃了十几天的学校饭堂，纷纷跟饿狼捕食一样把大份牛肉面吃光了，吃饱后也心满意足。
崔卓带着这群实习老师去逛夜市，就当散步消食了。小镇的夜市没多特别，摆摊卖的东西也是大城市里常见的。几人逛着就逛到了一家日用品店。
“临临，要买沐浴露吗？你上次不是说来到这儿买吗？”陈赢问道。他和赵临是大学舍友，两人一起收拾东西过来时，都没带沐浴露那些。
“不买。”赵临回答。
“去买，怎么那么不讲究。”崔卓的话钻了进来。
“我一直都用你的。”赵临一脸得意地说。
“那更要去买。以后我的不给用。”崔卓戏谑地看他。
“切，有什么了不起。”赵临皱眉，看着几个沐浴露牌子，认出了崔卓用着的那个，又问：“你那瓶什么味道的？”
“柠檬。”赵临听到回答，便挑了柠檬味的去付钱。
这表兄弟的相处模式总觉得有些奇怪啊。团队里有人这么想。
崔卓晚上坐在床上，不出意外地听到了赵临在厕所里叫：“哥，你帮我把晚上买的沐浴露拿一下……”声音混着洗澡的水声，模糊不清。
自从上次在浴室丢过一次脸之后，赵临就开启了破罐子破摔的模式，每隔两天的洗澡就要叫崔卓帮忙递个东西，都不知道是真忘性那么大还是故意撩拨。平时在房间开始不穿上衣，换衣服也不再避忌着他。虽然赵临的身材还过得去，青年人的肌肉线条显得好看又有力量，但崔卓每次都自觉避开他换衣服的时间。
这让崔卓想到高中的时候。赵临被他拒绝之后，毫不气馁，每周都逮着机会诉说自己的心意和诚意。
有时候收作业，就会看到赵临的作业在末尾处写着“老师，你今天穿蓝色衬衫超帅的。”，连周测试卷都不放过，写上“老师，我要是进步了能不能跟我交往。”“要不我写个英文情书？”
崔卓那时候甚至怀疑他会在正式考试的时候也手滑写出这些。
这个少年，好像自己从来都拿他没办法。
赵临洗完澡出来坐到他自己的小床垫上，边擦头发边跟崔卓讲今天在班上发生的事。
“你真要帮学生追女孩子？”崔卓问。
“当然。我才没你当年那么无情。”赵临说的是以前他想追女生，最后还被崔卓打击的事情，崔卓却以为他说的是当初拒绝他的事情，坐在书桌前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临没听到崔卓的声音，觉得奇怪，便抬头看他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教骆青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让他刷题去了。”
崔卓掩饰自己的情绪，笑着揉了揉赵临的头发说：“人小鬼大。”
刚做完这个动作，两个人都怔住了。崔卓这才意识到此时做这个动作是不合适的，甚至说出的那个词也是不恰当的，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把记忆中的少年和现实中的场景重叠了。
“我要去洗澡了。”崔卓收回手，起身到衣柜拿衣服。
赵临看着崔卓的背影，笑了。重逢之后两人都没做过太亲近的举动，此时能被崔老师摸头，是不是代表革命正往成功的方向走？
赵临到了3班，就见到骆青难得地在座位上写着什么东西。他凑近去看，果然是在做题。
骆青一见到他来，立刻就抬头问他：“老师，你是不是在骗我？这样真的有用吗？”
“那当然了。我兄弟当初就是这么追到他女朋友的。”赵临坐到座位上说：“你看，像涂图这么认真学习的女孩子，要是遇到不会的题目，就会去问那些会做的人。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接触机会啊。要是她发现那些难题你都会，肯定会对你改观，很崇拜你。”说起来，这个结论还是以前他当科代表的时候观察出来的，他发现班上的同学有什么不懂的，都会去问相应的科代表，也等着别人来问他，展示一下自己的厉害，结果根本没人来问他题目。
“算了，这方法太傻逼了。”骆青把练习册合上。
“你不信我啊？”赵临摇头，拿起练习册就往涂图的方向走。
“涂图，你最近做习题有没有哪道题不懂的？”
赵临给女生讲完题，一脸得意地走回来，挑眉说：“怎么样？还不信吗？”
骆青抢过他手上的习题，没再说什么，只埋头开始做题了。赵临心情大好，一起跟着认真听课，记上课笔记。
跟着上完了几个班的课，他跟往常一样穿过篮球场，到高中部找崔卓。没在办公室找到他，赵临坐到座位上翻了翻他的桌面，找到他的课表，用手机拍了下来。还有将近十分钟，他们才放学，赵临想去上厕所，又担心崔卓回来之后不等他，想了想，找到崔卓的备课本，在空白页上写上：【我去厕所了，等我一起吃饭，不然】赵临写到这儿顿了一下，才写上：【不然我会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