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怎么样？”门里的男人往后一靠，斜椅在靠背上。
洪辛笑呵呵：“你不是让人去上妆了，等回来，再看看！”
“怎么也比那个什么储源强，老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包小明星包傻了，什么玩意，操！”男人爆了句粗口，看起来是对口中的老成有些不满。
两个男人浑不吝的聊起来，而此时，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一楼化妆间的余溪，正在接受化妆组组长于倩女士的严苛审视。
相比起简陋的面试间，化妆组几乎和道具组有机的结合在了一起，占据了一个堪称巨大的房间，进门左手边是化妆台，右手边则摆放着各式武器和装备的道具柜，一排排的服装衣架堆满了空间。
余溪看了眼造型各异的试妆模特，知道不止是这部戏在试镜，灿星工作室近些年也一直陆陆续续的投拍电视剧。
“9号妆是吧，行了，你这一身的行头都得换，跟我来吧！”
鼻梁高挺，嘴唇单薄女人面色寡淡，伸手拉出一长排的衣架，数到第九号，挑出一套破破烂烂的“乞丐装”，一把推到余溪手里，指着里面一间小屋道：“去换上，然后出来上妆！”
对方语气娴熟，看来平日里这种工作都是做熟的。
余溪点点头，麻利的去更换服装。也是因为剧组还在筹备，妆容服装都是不断的在调整，大概这两天，这位化妆组的组长一直在给各种试镜的小明星换装。
脱掉那身质感极佳的蓝西装，穿上戏服的余溪多了些落拓。
化妆镜前，于倩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大团大团的色彩往男人脸上涂抹，划伤、乌青、刀伤，几乎以假乱真。
二十分钟之后，呈现在镜子面前的是一个面带狠厉之色，头发乱如杂草，一身伤痕的亡命之徒。
男人客气的和于倩道了谢，没有过多的客套。
剧组这些老油条心里都是门清，角色定下来了，自然你好我好。她们也心里清楚，大家不是一个层面，那些明星演员面上对你客客气气，哥啊姐呀的叫着，其实不必当真。
尤其像这种有些名气，能扛起一个剧组的化妆组长，人家靠手艺吃饭，说不上谁求谁更多一些呢。
他再次推门而入的时候，面试的人，竟又多了一个面生的男人。他点了个头，没有迟疑，仍然走到李导面前，让他细细打量自己的人物形象。
“恩，既然上了妆，那就换一段。情节呢，很简单。你这算就是刚刚从围捕里逃出来，好吧！”
“好的！”男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李导的意思。他深吸了口气，微微沉思了2秒。
只见这个满身狼藉的男人突然动了，他身体微微侧弯，收缩起身形，男人小心的避过容易留下脚印的泥潭，受伤的左腿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他向前走了两步，微长的刘海缝隙里，是一双混杂着精光与隐忍的眸子。
又走了几步，男人斜侧着身，看了一眼身后。那片熟悉的土地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转过身，义无反顾的钻到林子里。
这一小个片段，几乎是毫无声息的，全靠肢体与眼神来展现内心，余溪站直身体，又鞠了个躬，示意自己结束了表演。
“那，今天就到这，如果有消息，我们会和你的经纪人联系！”坐在左侧的洪姓编剧看了一眼李导和他身边的男人，转头对着余溪道。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希望有和您合作的机会！”余溪点了点头走出房间。
看到人走了出去，李少华笑了一下，又侧头眤了旁边的男人一眼。“恩，老成，怎么样，说说吧！”
“老哥，别臊我了，你的戏，我几时插过手。”丹凤眼的男人从烟盒里掏出两根烟，递给李少华一根。
“那个储源，差是差了点，可是他老子亲自和邵总打的招呼，我能不给面子？”说着，男人用手指了指上面。
“你就说，他那戏，叫差，他那根本就是不会！”李少华吐了口烟圈，呲笑了一声。
“行行行，老哥哥，我不跟你争这个，晚上邵总攒了个局，你给我个面子！”男人无奈着看着眼前这个倔驴，妈的都是大爷，就他么老子是个孙子！
“只此一回，我可什么都没答应！”男人翻了个白眼道。
“得啦，那我就算是能交差了！”男人拍了拍李少华的肩，转身出了屋子。
第12章 偶遇
余溪重新回到造型室，脱掉身上的戏服，换回自己的衣服，又洗去脸上的妆容，直接走了出去。
他向右走了几步，看了看自己因为用力过猛而散乱的衬衫，索性进了旁边的厕所，准备直接脱了了事。
突然，里间传来的一丝声音，让男人止住了往里走的步伐。
只听见里面有个陌生的男人正低声道：“邵总，我……放心。老李这个人，我……拿的准。”
余溪原本迈动的脚步在听到熟悉的名字瞬间停顿下来，他僵着脸，听到那个男人接着说道：“他答应吃这个饭，就是有的谈。小源……弱了些，投资上……让步，薛……角色……不会有问题的！”
“其他...，走个形式，李......固执，到时候堵...嘴。”
余溪听着外间断断续续传来的对话声和冲水声，控制着自己的脚步，一点点退了出去。
他退到楼梯口的角落，看着那个陌生的似乎是姓成的丹凤眼男人甩着手走出来，余溪瞳孔收缩，一瞬间捏紧了拳头。
赵虹没有看见这一幕，从楼上走下来时，看到斜倚着扶手的余溪，招呼一声，当先向外面走去，男人随后跟了上来。
一楼摄影棚的外面，仍然有不少人等待在长椅上，有像他一样，经纪人陪同着过来，也有自己来的。
年轻的男演员，或俊朗，或强壮，有些甚至让他看着也有些脸熟，此刻，都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选角导演的挑拣。
专业的摄影棚看起来煊赫严肃，然而他也是在进了这个圈子之后才知道，越是吃重的角色，反而并不会有那么多人参与进来，因为掌握话语权的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人。
虹姐轻轻点头，“我刚刚去打听了下，你前面的演员试镜时间非常短。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别的消息，他多半是不会公开选角了。”
余溪点了点头，“李导怎么想，谁也不清楚，只是半路进去的那个姓成的男人，会不会是投资方的人？”
“很有可能。”虹姐挑了挑眉，“你这个角色，肯定还有其他人在争取。涉及上千万的投资，李导会非常严苛。但外形以及演技恰好符合对角色的要求的人，有档期的没有几个。”
男人点了点头，吐出口浊气，调侃道，“不过也不是不能通融，娱乐圈从来没什么是绝对的，只是看代价是什么！对吧！”
“当然！”虹姐意外的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也许被段鸿声抢走的那个角色，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阴霾。
“有一个事情，我不是很确定，你听一下……”余溪摸了摸下巴，把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告诉赵虹。
女人皱着眉头拨弄着手中的电话，道：“这些不需要你来考虑，下个礼拜录制节目，调整好状态！”
“这边多长时间会答复？明天还是后天？”余溪问道。
“估计就这两天吧，该得到消息的，也差不离了。”
男人点点头，不再多言。
“前面的路口停车吧！家里的东西好多都没有了，我想去买一些！”余溪一路都有些走神，偶尔会怔怔的看着窗外，话说也有些心不在焉。
虹姐不再说工作，看出他状态有些不对。自家的艺人一直很乖巧，最近给他的压力也许大了些。
女人盯着他换了备在车上的衣服，又戴了口罩，才小心叮嘱到：“不要太晚，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恩，放心吧！”男人回了个安抚的眼神，转身，汇入了人群中。
离了虹姐和小助理，就剩下自己的男人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刘海，坦然的走在人群中。偶尔有些女孩子会意外擦肩而过的男生眉眼似乎很精致，身高腿长，但不会有人猜测对方是个明星。
余溪晃到街角的奶茶店，掏了掏兜，找出十多块的零钱，要了一杯幽兰拿铁。茶的上面漂浮着清香的奶泡，奶泡上面再点缀着碧根果碎。看起来十分可爱。
余溪捧着奶茶杯，把口罩向上拉起一点，露出嘴巴含住吸管，一点一点的啜着红茶。清凉的液体划过胃袋，也带走了心中的火气。
他一手插兜，一边惬意的吹着晚风，悠闲的往家里挪动。
一侧是穿流而过的车流，身旁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没有尔虞我诈、疲于奔命。
直到余溪恍惚着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细细的寻来，却并没有找到是谁，他自嘲一笑，还以为是错觉。
摇了摇头，又走了十多米远，才发现兜里的电话一直在振动。
男人掏出手机，傻呆呆的看了眼上面梁大影帝的名字，迟疑着没按接听键。
自从上次黄敬搞了那件事，余溪也不指望能和梁昇有进一步的联络了，因此，离开A市时，也并没有打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