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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遥舟无据)


  “呵。”苏信笑了一下,垂下了眼皮,赢祁没有看见那眼里的光芒:“有些事,人说了不算,它说了才算。”他伸手指了指天空,一轮红日照将皑皑的白雪,四周一片明亮,连最阴晦的角落也沐浴在光明之下。
  “但愿吧。”赢祁失笑,又说:“不过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秦国
  正是一晨之际,三更灯火,帝王们总是在日色将至时上朝,日出而视之。
  早朝刚下,子越便径直向秦王寝宫走去,一连几日子越都在早朝之后留在了秦王那里,不由得让大臣们揣度起着其中的□□。
  “父王怕是不行了。”赢忌望着子越匆匆而去的背影,突然说道。
  内侍直安躬着腰,道:“奴倒觉得并不是如此,从前这种情况亦不是未有过,那些揣测秦王将逝的大臣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然而赢忌摇摇头:“人都说知子莫若父,可在王室便是知父莫若子了,父王的气数也该尽了。”
  直安看着赢忌的冷笑,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朝着四周环视了一遍才轻声道:“公子,这话可说不得,秦王宫禁地的,这些话可是大逆不道。”
  赢忌却满不在乎:“父王早就有心无力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直安心想,他怎么没看出来大王病入膏肓,今日早朝时大王还虎虎生威的,一派威严的样子,不过他倒未敢多看,秦王威仪他一个奴才怎敢冒犯。
  秦王寝宫
  “子越,咳咳,你来了。”秦王此刻已不复朝堂上的风光,虚弱地躺在床上,比之月前仿佛又苍老了十几岁,内侍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若说秦王月前尚可活动一二,那么现在便是动弹不得了。
  子越快步走至榻前,看着秦王苍老的面容,不由得紧紧握住了秦王的手:“大王,秦国不能没有您啊!”
  秦王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也要等这场仗打完。
  “报!急报!十万火急!”
  这战报声远远便从前殿传来,寝殿里一阵骚乱,子越遣了内侍:“去,让通报的人在前殿等着,我一会便去。”
  小内侍刚抬起脚步便被秦王叫住了:“去,叫他进来。”
  子越皱眉:“大王,这……”
  却未料通报的人已闯进来跪在地上,子越喝道:“谁让他进来的!惊扰了大王你们谁担待的起!”
  一屋子的内侍婢女们跪作一团,只有秦王急道:“快……快报,除了什么事!”
  通报的人也未想到秦王这幅样子,支吾道:“我军攻至燕国都城……却……”
  “却什么?”子越眼里的喜意还未褪去,便听那人道:“恪公子…….被乱箭射中,已身故。”
  巳时,秦王崩。秦国都城中响彻了丧钟声,一声接一声,如滔天巨浪,久不停息。
  子越手执秦王手书,在文物百官前宣读,直至最后一句:“秦国三公子赢祁为太子,布告诸臣,咸使闻之。”
  满朝哗然。太史令手持笏板,向前一步道:“如今虽说先王既薨,恪公子已逝,但好歹还有个忌公子,如何立一乳臭未干的小儿为王,况且赢祁尚在燕国,是生是死尚且难说,又如何回来继承王位?先王,莫不是病得糊涂了,或是受了什么人的教唆!”说罢,甚是轻蔑地瞥了眼子越。
  子越喝道:“太史令说的是什么话!竟如此诋毁先王,先王后生前曾有一梦,诸臣可是忘了?”
  大将军鹿螚出列问道:“莫不是那两句谶语?他日西归燕中虎,亡六国者公子信?可是这两句?”
  子越点点头表示默许,又把目光投向了赢忌,以示询问。
  赢忌瞅了眼四周,略一思索,笑道:“既是父王的命令,我自当是遵从的。”
  子越阖上了秦王手书,扫视群臣,静默了好一会,方才缓缓开口:“那便遵从先王遗命,迎祁公子归国继位。
  殿中的中书府令蔡雍高唱:“迎祁公子归国继位。”
  那传唱声便一声接一声,从秦国的大殿蔓延至各个宫门。
  新秦王归国之前由忌公子暂代国事,子越监国,群臣亦不敢加以反驳,诸如太史令这一帮意见相左的大臣只能不甘地拂袖而去。
  秦武王长达二十一年的统治终于在举国的肃穆中落下了帷幕。带给秦国的恐慌也更甚,是淹没在历史的潮流中还是脱颖而出成就令一个春秋五霸。
  “王上,但愿臣的选择没有错。”
  秦王的棺椁停在那座专门作为历代先王最后停留之地的宫殿中,即将殉葬的夫人们奴隶们哭天抢地仿佛要将今生的泪水一次哭尽,白幡布作招魂引格外凄切,整座秦王宫,甚至是整个咸阳城都笼罩在一股悲伤中。
作者有话要说:  = = 啊~单机单机,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的大大文章上路后会锁了以前的文,我怕我有一天回头看自己的文会被雷死。嘤嘤嘤

  ☆、第 16 章

  正值一年中最冷的时节,虽说是自家的地盘,但比起从小长在关外,饱受风霜的秦军来说仍是难以禁受室外的的严寒。
  严续自清晨从太守府出门便直奔城楼足足站了两个时辰,城阙之下,一边是如狼似虎的秦军,一边是无辜被连累的燕民。
  “严赟,他们在做什么?”严赟恰从城楼边经过被严续叫人请了上来,这般问。
  严续严赟皆是严氏家族的佼佼者,严续为兄,严赟是弟,二人皆年轻有为,严续及冠时便从了军,弟弟从了文,一文一武,严赟得了父亲的辖区下的一处封地,便是如今这云州了。
  严续的父亲是相国,严氏一门三杰文武,老子掌百官,儿子则司诸将,文武皆在掌心,本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然而严相国却是个老实忠心的本分人,师从孔子的徒孙,一家子都颇信奉儒家十分讲求君臣纲纪。
  自然也有不少打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如意算盘的人,千方百计地说服严相国把持朝政,皆被严相国拒绝了。因此燕王虽说忌惮严家,行事上却是肆无忌惮。
  严续肖父,自小便是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严赟则不同,因是幼子,得到的疼爱多些而责任少些,从来都是洒脱不羁的样子,挨了不少训斥。
  严赟笑道:“皆是兄长的功劳,一箭射中了那个秦国的主帅,听说还是太子来着,行事如此鲁莽,行在队伍前列,不知收敛锋芒。连日来我燕国一直落败,如今终于算是扬眉吐气了!秦军失了主帅必定军心大乱,不日应当便会班师回朝了。百姓们这才欢喜,想要庆祝一番。”
  严续摇摇头:“此话言之尚早,若是秦军以主帅之死而生出报复之心,士气高涨,倾覆亦在片刻间。”
  严赟不以为然:“死的可是太子,未来的秦君,秦人一向蛮横,只会横冲直撞武力胜任,我看是想不到这层吧。”
  严续幼年时曾跟着父亲出使秦国,因此他非常不认同严赟对秦人的小看:“严赟,你知道秦人是在怎样的环境中生长的吗?若是你亲眼见过,怕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秦国以西是匈奴,荒漠阻隔,函谷关后一片崇山峻岭,连一块肥沃的土地也没有,秦王从为周天子放牧的小官到与六国并重的七雄,哪一点不是自己打拼出来的?而你我,不过是仰仗父亲权威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有什么资格对这样坚韧勇猛的秦人评头论足呢?何况作为对手,在交战中小看对手绝对是致命的错误!”
  严赟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兄长说得对,无论对手是强大还是弱小都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秦国。”说着拱手向严续行了一礼:“严赟,受教了。”抬起头时却换了副面孔:“大哥,你越来越像父亲了。一板一眼的,哈哈!”
  严续却板了一张脸,训道:“成天嘻嘻哈哈,像什么样子!”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宠溺。
  “大哥常年在外,父亲也无暇管束你,竟将你养得越来越没有礼数了。”
  “严家有父亲和兄长已够了,我只要乐的逍遥便好,要那么多礼数作甚。”严赟甩了甩袖子,若是让燕京的贵女们看见这样的风流一台,怕是足以让她们惦记半生了。
  严续想起那年母亲生严赟时难产,生下他时便撒手去了,不免伤怀:“你我兄弟自幼丧母,我尚且承过母恩,母亲走时我还算年长,只是可怜你尚在襁褓中,若在以前,父亲和为兄又怎么忍心苛责你,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大王多疑,我严家早已大不如前,为兄只怕......”
  严赟倒是对燕王无甚感情,拂袖道:“大哥,你与父亲既然看出来了,又何苦愚忠,飞鸟尽,良弓藏,如今燕国还未太平燕王尚且如此待我严家,更不必提以后了,不如早早退隐山林。”
  “你不懂,唉。”再多的言语也只能化成这一声轻叹,所谓居高易而俯就难,如今身处这样的地位,犹如置身漩涡最中心,除非玉石俱焚,谁能安然出局。
  城楼下的百姓兀自高兴,对他们来说,只要不打仗便是最好的,严续忽然想起前几日严赟偶然带回的一个年轻人,便问:“严赟,你那日带回的人呢?”
  严赟倒是对那人很感兴趣,一连几日天天都去找他,提起那人,严赟一改先前的严肃,兴奋地说:“大哥,那个人可真好看,我救他时他正被一群贼人围住,可丝毫不畏惧,我看他倒是很有些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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