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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开车 (罗再说)


  “我操,我爸给我打电话了,问我对象他弟的事儿……”
  风堂一听贺情动不动就“我对象”,简直头疼,不过好在也没有一口一个“我男朋友”,心里算平衡了点儿,也懒得跟他计较。
  “哼”了一声,风堂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知道怕了?趁早收手吧,情儿,不然你这耍个朋友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弱水三千你他妈取哪一瓢不行啊,北京的水这么好喝吗?”
  贺情弱弱地说:“接头还不好啊,为爱付出,是痴情的我本人。”
  风堂冷笑,笑得贺情想把他电话给挂了:“贺纯情改名贺痴情了?厉害,不耍就算了,一耍还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的,我服!”
  “我……我特么这么勇敢,你能不能鼓励鼓励我?”
  “鼓励?当初被揍的是你,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看你这不但是被压了,过段时间还得被吃了!”
  贺情脸一红,咳嗽一声,回应得还挺顺溜:“别造谣……”
  在这事儿上兰洲都不想管他了,况且是一个钢管一样的男人,宁断不弯的,贺情觉得都没共同语言了,一有事儿就拉着风堂说说说。
  但风堂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不愧是高中就勇敢地向家里出柜的少年,虽然他家里并不想管他,他那个当官的妈妈也没时间搭理他,他爸呢,也忙着升,更没时间搭理他,觉得他到了一定年龄自然就直回去了,没想到风堂越来越弯,贺情看他日益水灵的样,觉得过不了多久,风堂就要翻身做零了。
  风堂呢,不管他也不关心他这些,只让贺情自己注意着,有问题就来问,别屁股开花了,到时候抱着电话哭诉。
  贺情想,这竹马竹马的,得一生一起走,干了这杯酒再一起回个头,要开花也得一起开啊,是不是?
  当然,贺情才不会哭。
  “办事儿”不是就图个爽吗,哭什么啊?
  贺情一想到应与将在他身上“办事儿”的样,害羞了,又看看车窗外朦胧烟雨,想了一下现在是异地恋,就有点儿发愁。
  他在车上大概又坐了十多分钟才到酒店,一进房间,一头栽进大床软被里撒了个欢,给应与将发了几张活动现场照,又发了个朋友圈。
  一个Lamborghini的标志,以及今天Aventador S Roadster的照片,配文是一个握手的表情。
  再一刷新,应小二回了个:“赞”的手势。
  虽然说一看到应小二,贺情就有点头疼,但是这小屁孩子都上赶着给自己点赞评论了,那应该还算接受了自己?
  这么想着,贺情一个人在外漂泊的感觉缓和下来,好受多了。
  ……
  第二天从东京羽田机场走的时候,应与将一个电话打过来,说那辆二手的兰博基尼Aventador检查了一遍,是过了水的,盘古收不了。
  那位要卖车的那哥们正好这次也来了东京,雨雪交加的,快冻成冰柱子了,搓着手正在旁边哈气呢,气得贺情直瞪眼,张口就说:“你他妈不是说没过水吗?”
  那男的一愣,“嘿嘿”一笑:“妙啊,修得这么完美了,应总都能看出来?”
  得,这又遇到个认识应与将的,贺情有种自己谈了个大明星的错觉,也懒得多问,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怎么都认识应总啊?”
  对方又一笑,拍了拍贺情的肩膀:“富贵险中求,在他身上完美诠释。”
  回来的飞机上贺情一直睡不太着,满脑子都是应与将在北京的事儿。
  飞了大半个小时了,现在大概是北京时间十一点左右,应与将肯定已经醒了,在做什么呢,吃饭,或者又急匆匆地在看合同,给客户讲车……
  他听说过一些应与将的事儿,但都不全,决定回去问问……前几年应与将在皇城根儿脚下的那些传闻,是个男的听了都容易热血沸腾。
  贺情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他自己现在是个虎的,做事儿还不周全,但应与将不是。
  这人胆大心细,一般不怎么栽面儿,他家里往上走几代是老北京的“四霸”之一“车霸”,做洋车行的,后来等祖辈没落的时候,北京人都还管鸡蛋叫鸡子儿,中南海收门票都还让老百姓进的。
  关键问题就出在锋芒毕露,树大招风,再加上盘古七星那几年出了点问题,就算是排队去摸北京白云观的石猴求财也没用了,眼红的人就顺着应小二惹事儿的风头,把应与将给拉下了马。
  拉是拉了,只是都没想到应与将这么些年明里暗里攒了那么多钱,辗转西南,车馆开得上好,泡了贺小少爷,买了千万豪宅,比不上在北京城大出风头,反而低调得很。
  当年应与臣读高一,跟同学在街边小吃店里烫串儿呢,吃得一嘴油,扯纸巾擦了,老远看着家里司机的车来,也没管旁边有没有人,屁股一拍,书包一扔,开车门就上去了。
  他同学站在远处风中凌乱,惊呆了,发qq问他,应与臣,你到底什么人?
  怎么车牌还是88888呢,虽然不是京A,但也还是牛逼坏了啊!
  应与臣那会儿也什么都不懂,张口就说,我名字里写得挺明白了吧,我哥是应与将啊。
  没过几天,应与臣就给应与将喊到餐桌边儿来站着,他拎着书包带子垂着头,站在桌前哭,鼻子揉得通红,哭得应与将心软,但还是硬着嗓子说:“谨言慎行。”
  那场面,就差应与将没效仿岳飞,往应小二背上刻下这四个字了。
  但相比应与将的低调,应小二的生活是过得上好,什么都是整最好的,过生日请客吃的盘古七星花传日,开派对都是国贸酒店,住的建国门贡院六号,吃粥必备八宝菜和甘露,估计炸酱面的酱汁都比一般的要多点儿……就是放学来接的车,哎,换成了一辆大众帕萨特。
  相比起这现在在成都,住学校宿舍,放学自己挤地铁,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川菜那么辣,成都那么大,哥哥还找对象,真的是太惨了。
  贺情在飞机上想了好久应与将的事儿,除了生意场上还特别好奇他的情感方面,又不好问,只得自己瞎琢磨,或者找个机会聊聊。
  他贺情他们仨初中那会儿打架也厉害,打到整个片区哪个学校哪拨人要打架都必须给他们仨写个纸条,贺情看了,批准了,点头应了,行,你们才能动手,不然全吃不了兜着走。
  这事儿之前贺情颇为得意地跟应与将说的时候,听得应与将都乐了,往他耳朵上咬一口,笑他猖狂。成都这地儿是官二代文化不深厚,在北京,再有钱,惹了当官的,只要不是夹着尾巴做人的那种,都一样收拾你。
  贺情听这话就郁闷了,那依他的性子,在北京还得是个应与臣2.0,说不定还是加强升级版。
  那天他还问应与将在北京住哪儿,应与将说平时陪弟弟住建国门,双休就去圆明园。
  贺情一瞪眼,骗子,圆明园还能住人的?应与将说,真的,海淀的,圆明园西路。
  后来贺情抓了个北京的朋友一问,圆明园那儿有什么住的?对方一愣,颐和原著啊。
  于是贺情跑去网上搜颐和原著,我操,那房价,惊了,依山傍水,颐和园昆明湖边儿上的,风水宝地,够他自己买几辆车了。
  这么一想来,好像一个望江名门,倒也还好。但今夕不同往日啊。
  他摸不清应与将的底儿,一到了双流机场,蹿上应与将的车就一个吻送上去,从包里掏了个兰博基尼的卡片过去:“新出的Aventador S Roadster,喜欢不?”
  应与将手腕搭在挡杆上,眼皮都不抬一下:“我开就糟践了。”
  贺情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也看得出应与将不喜欢这车,连忙问:“你不喜欢跑车?”
  “不是不喜欢,赛道上开开还好,平时还是越野好,不怕撞。”
  “买车还看经撞不经撞啊,你这人……”
  贺情看应与将兴致不太高,也不说话了,乖乖看他开车。
  一路上应与将脑子里都是乱的,每次一提到跑车和越野车他就不舒服,心里那道坎儿他过不去。
  那年他十八岁刚拿驾照,开着才赚钱买的小跑车,就一辆特普通的捷豹F-type,也没跟他爸打招呼,载着才七八岁的应小二就去飙。
  他开车没那些“二环十三郎”那么不要命,坊间传闻他们能十三分钟跑完二环的夜间。应与将没那么不要命,不跑那么快,但还是有空就跑去玩儿地下飙车,和道上圈儿里的朋友一较高下。
  应与将的车技是这段时间练的,名号也是这段时间打出来的,包括后面在盘古七星的地界,都是这段时间结识的朋友,扶着他起来的。
  地下车圈儿的规矩,跑车六十万起,必须八零后,每晚在东坝、二环,以前人少的时候,鸟巢旁边儿的地下隧道,亦庄、望京都是常去的地儿。
  一到深夜,这些地方引擎声轰鸣,轮胎摩擦出地面发出刺耳的尖锐之声,限速七十完全成了扯淡,跑得快的时速一百五以上,转速都要爆表。
  就是十八岁那年的雨季,一场雨下得大了,下得可能应与将年少气盛,脑子里进了水,当晚带着好奇得嗷嗷叫的弟弟上了赛道,索性时速不算很快,并排比试的一辆保时捷撞上,侧脸全部刮花完,还好他一盘子打得猛,应小二才没太大问题,一群人又都不敢报警,直接把小二送到医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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