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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律 完结+番外 (百折不回)


  魏云举震惊地、石典吃惊地、洛阳愤怒地:“卑鄙!”
  顾寒声好整以暇,“是‘被逼’好吗?我就想知道你怎么得到那块石头的,这很过分?”
  魏云举面露挣扎之色,嘴唇翕动半晌,说:“机缘巧合。我满八岁那年,从学塾回来,在路上碰见了一个快要饿死的算命先生,我把我身上所有的干粮都留给了他,他说自己一介贫士,无以为报,就给了我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说能延长我的寿数。”
  “我自然不信,倘若一块破石头都能逆天而行,那圣贤书里还教诲我辈‘天道无亲,常予善人’,岂不是诳语么?但那块石头不常见,我就把它带回家送给了我娘,后来我家毁在一片大火里,阴雨天与先生初相识。”
  “再后来,我娘就嫁给了他。但他始终独来独往,吃与住都跟我们不在一起,我娘她……至多搏了一个‘活寡妇’的名声,我替我娘抱不平,就时常去闹他。”
  说到这里,他略低头,舔舔唇皮,有点困惑,“我自认读尽天下圣贤书,知道人的色相不过一具皮囊,长久不了,可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难得的人?”
  “我起初去闹他的时候,他不甚在意,由着我去。他的后院里有许多书,我也时常去那里看书,也会有许多问题请教。直到有一天,他把我叫过去,特别严肃地跟我说,他本不是个人,我靠他太近,会两败俱伤。”
  “他跟我说,他是一条魂,加半条命,留着一口气苟活人世,是因为还有一桩心腹事未了,死难瞑目。”
  洛阳一直隐在阴影里,把自己脸遮得好好的,对于“慕清远就是自己的一魂”这个事实早已深信不疑,只是十分奇怪——此前那个大蟒蛇的鬼差,说他身上只有三魂。
  顾寒声缓缓放下手臂,那一团白雾又没入了慕清远体内。魏云举复又闭嘴,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怕惊动什么一般,将手虚虚拢在慕清远苍白的脸上,似要拂上去,最终却又老老实实地收回手,怕亵渎了什么似的。
  洛阳看他那谨小慎微的举动,忽地心血来潮,脱口而出:“你真可悲。”
  顾寒声:“嗯?”
  魏云举却瞬间意会,黑影里未曾露面的那人是在嘲笑他的一厢情愿,痴心一场却没什么结果可言,“可能是吧,但又有什么办法?似这等事,自是人生难预料。书里不说了么,‘当为情死,而不当为情生怨’……还是那句话,心甘情愿,求仁得仁,仅此而已了。”
  洛阳一下沉默了,揉揉鼻子,似乎十分难为情——在某种程度上,他和魏云举是同病相怜的,都是单相思的人,只是他远没有魏云举这般隐忍不发。
  他曾经那么那么喜欢江梦薇,可到头来也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事到如今,他甘心么?
  ……在移情别恋前,是挺不甘心的。
  换句话说,魏云举这种段位的“单相思”,太纯了。洛阳从不吝啬,也只能这么评价他,可悲,也可敬,但也只有这样了。
  他幽幽地叹口气,显得似乎阅尽沧桑,说:“人生一世间,短如白驹过隙,眨眼就完了……你,哎,何苦呢?”
  哪知他这一句话,就如同一剂重磅石锤,石亭下几个大男人登时各怀心事一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许多。
  魏云举摇摇头,对此不置一词。
  石典密语传声给顾寒声:“可千万别乱来了,你把少主一魂冒然拎出来,慕清远就真完蛋了,我能把你剁碎了和成饺子馅儿。”
  顾寒声回道:“我心里有数。”
  然后他一手提着魏云举,一手提着洛阳,和石典眼神交流,石典拦腰抱起慕清远,一眨眼间,一行人都出现在冥府大殿。
  魏云举此时心绪潮起,业镜里不复平静,一声滴水入海的声响,画面徐徐展开。
  那时的魏云举模样十分青涩,看向慕清远的眼神里裹了一腔单纯。慕清远几乎不为所动,由着这么个小尾巴跟在他屁股后来来去去,时间愈长,魏云举越来越大,对慕清远从明目张胆的倾慕变成了隐忍不发的爱慕,而慕清远从素白衣衫到冰冷神情,几乎不受岁月荼毒,一丝改变也无。
  他时常在凉亭下看书吃茶,一直到月上中天,少年人于是每等他陷入沉睡后,蹑手蹑脚地取一方毛毯为他保暖,等他醒来后,还一脸期待地希望他能问一句“是你么”,即便他一次都没问过;他也时常忘记清洗毛笔,少年人总顺便拎走他的笔,一起丢进笔洗里涮干净;每到月圆之夜,他自早到晚昏睡不醒,少年人起初毫不知情,惊慌失措,延医求药,到后来,只是默默地搬个凳子坐在房门口,一直守到屋子里有了动静,在悄悄离去。
  直到有一天,慕清远叫来魏云举,说:“你还看不出来么?你在长大,而我不会老,我跟你不一样。”
  魏云举从书架上翻出一本古册,随手一翻,十分虚心地请教他。慕清远去看时,却是一本市面上罕有的珍品,鬼神志怪的故事话本,他指的那句话,恰是“窥君似有慈心,薄酒陈滓,赐一杯浇奠足矣。”
  魏云举逐渐靠近,轻声说:“我和先生既然殊途,我不做强求,只盼等我身去,每逢清明,先生奠我一杯酒,可好?”
  他越靠越近,直到彼此只有一掌之距,却终于不能到达,慕清远用一方桃木镇纸虚虚抵在他腰间,皱眉道:“又有何难?”
  再然后,魏云举第二天再去后院时,早已是人去楼空,那人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桌上只留了一张字条,寥寥几行字,写道:“自此后会无期,实不相瞒,身是雪狐,残魂一缕,何足挂心?羁留天地间,只为一桩心腹事,此生所愿未了,实难瞑目。君乃堂堂伟丈夫,自有前程,何以耽于此间?”
  少年人指尖拂过窗前一丛秋海棠,泪落手心。
  这时,他少时用干粮换来的那颗奇形怪状的石头,从海棠花底跃了出来。原来,他送给他娘的石头,被用来填在了慕清远窗前的花丛里。
  当天晚上,夜空一丝星光也无,他躺在他时常独卧的凉亭下,那块石头突然光芒四射,他眼前的白纸上奇迹般开始有人执笔写字,写的是:“雪狐一族雷劫将至,以慕清远如今的半条残命,凶多吉少。”
  魏云举霎时方寸大乱,只说:“如何逢凶化吉?”
  纸上又写道:“彼可取而代之。”


第21章 神秘人
  魏云举剃头挑子一头热,冲动过后,警惕心起,说:“恕晚生冒昧,无事献殷勤,足下有什么企图?”
  纸上复又写道:“人心一动,鬼神知之,气机相感,特来相助。念尔深情似海,实维精诚之至,说来全凭缘分而已,又有什么企图?”
  顾寒声站在画外,又纵观前尘,自然知道这纸上实乃一派胡言,慕清远虽是狐身,但三百年修为早在那一战中毁于一旦,能招来雷劫纯属瞎编乱造。
  吸星盘中的十方恶鬼此一举,必有所图。
  魏云举一介肉眼凡胎,全副身心都惶恐于慕清远可能跳不过的雷劫,他如同一个溺水的人,随随便便抓住一片麦秸,都希冀借它可以死里逃生,昏瞀不明到将所有希望全都压在了那块来路不明的石头上。
  眨眼雷劫之期将至,魏云举如常给杨雨亭奉过茶,之后便在吸星盘的指引下来到一处旷野。一日过午,天空忽然一片晦暗,风声鹤唳,沙尘四起,远方的天幕骤然劈下第一道闪电,魏云举依言,双手握住吸星盘……
  然后业镜忽地一片黑暗。
  约摸有半盏茶的功夫,业镜上再次有画面时,魏云举一身破衣烂衫,在一片焦黑土地里睁开眼,后背痛不可当,满脸污血,却十分突兀地问道:“为何我不得死?是没能取代他的缘故吗?”
  风扬起一片草木灰,地上显出一行字:“非也,贵府累世积德,此乃果报也,勿疑。”
  前后两段画面之间衔接分外生硬,中间分明遗漏了许多过程,这大概是魏云举当时昏瞀,心中不存此象,业镜自然无从得知。
  只是那段漏掉的情节横亘在那里,令人抓狂。
  就如同一个小偷去开保险箱,费尽千辛万苦,好容易打开了柜门,手舞足蹈之余,突然发现门里竟然还他妈有一层小门,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常言道: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顾寒声突然道:“等等。”
  他紧赶几步,一把扯掉了魏云举的衣衫。只见魏云举的后背上,各种伤疤满目横陈,新伤旧伤交错排布,而最深最长的却要算那道雷劫伤,经年已逝,那条伤疤依旧血肉外翻,似是新伤,深有寸许,从右肩一直斜劈到左胯之上,狰狞可怖。
  “这根本不是雷电所致的烧伤,这是刀砍伤,”洛阳“咦”了一声,自阴影里走出来,稍微牵起上衣的下摆,现身说法,他的后腰上有几条细碎杂乱的白痕,不明显,但足供参考,“还是,雷电能致多种创伤?”
  顾寒声扫了眼他腰间,记起洛阳曾经误入夭园,被雷部丢了出来,原来他竟真是有伤的。
  雷部和天雷同处一脉,所施的雷刑和雷劫自然也是雷同的。这很能说明问题了,在那段连魏云举都不知道的黑暗情节里,发生的事情断不是被雷劈晕那么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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