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软在沙发上，眼神不知怎么的就瞥到了被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包裹。
梁珂在脑海里扫了一圈，并不记得自己有买过什么东西。
虽说如此，但他最后还是坐正身体拿过快递开始拆起来。
祛除纸盒包装，里面是一个深红色的锦盒，就比眼镜盒大这么一点，周边还有雕刻的纹路，一看就是昂贵之物。梁珂有些犹豫，踌躇再三下还是打开了盖子。
映入眼帘的东西让他瞳孔一缩，在那一瞬间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他动了动喉结，却吐不出一个字，半响后才缓缓拿起锦盒里的那根红绳，眼眶有些泛红。
被压在锦盒下面的还有一张小纸条，熟悉又陌生的字体让梁珂觉得一阵刺眼。
［以前见你提过地址就发来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我的猪宝。——顾泽枉然］
手里的纸条就这么飘了下去，梁珂鼻子酸酸的，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塌掉了。恍惚之中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道磁性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因为你的声音啊……很像我的爱人。”
他就这么紧紧抓着红绳窝在沙发上，眼泪却莫名其妙止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他伸手去擦，却突然又笑起来。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能有一天偶然能相见，从此后我开始孤单想念。
第9章 Chapter.09
理清思绪后，梁珂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静一些，他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哭得红肿的眼睛，扯了扯嘴角却只能扬起一个难看的笑容。回到客厅，他把锦盒里的红绳拿起来，摩挲了半响又把它放了回去。
这条红绳一看就知道和顾泽枉然那一条是情侣款，梁珂忍不住又摸了摸缀在绳上的小石头，上面刻着一个张小猪脸，像是手工做的，滑稽又可爱。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上午音漫展时顾泽枉然手上的那一条，暗自猜测或许对方的那条红绳的石头上刻着一张小虎脸也说不一定。
梁珂就这么呆呆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红绳发了一下午的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眼神渐渐有了焦距。
电话是顾泽枉然打来的，梁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不知不觉已经到六点半了，那边的音漫展也差不多结束好一会儿了。他抿了抿嘴唇，接起通话的时候喉咙干干的。
“喂？”
“抱歉，猪宝，”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依旧磁性好听，“白天有些忙，我把手机放包里了，没看到你的信息和电话。”
“没事的。”梁珂的声音很平静，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其中微弱的抖音，“我知道你很忙。”
事到如今，他之前的短信和电话反倒像是自欺欺人一样。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电话那头的顾泽枉然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带着笑意的声音显得心情很好，“啊，那个啊……已经寄到了吗？恩，虽然早了点，但现在说一句也没关系吧？”
对方低笑了一声，温柔且低沉的嗓音笑起来就像是羽毛一样，挠得他心口发麻，“生日快乐，猪宝。”
梁珂垂下眼帘，沉默好一会儿才低低回道，“顾泽枉然，我们视频吧。”
那头的人似乎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要求愣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好”。
梁珂打开电脑，登上了AA，那头的顾泽枉然还没上线，他便在后台打开了摄像头。
梁珂买的摄像头并不高档，但起码视频的像素还是蛮清楚的，他就这么直直看着画面中那个身材肥硕，脸胖得都看不见眼睛的自己，扯起嘴角笑了笑。
顾泽枉然很快就上线了，梁珂深吸一口气，发送了一个视频邀请过去。在其此间，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双方的视频镜头一直在缓冲，就在即将顺利接通的时候，梁珂还是忍不住用手掌挡住了自己这边的镜头。
那头顾泽枉然的镜头已经接通了，穿着那件眼熟的白衬衫坐，修长的手指十指交叉搭在桌前，不同于平常在直播间看见的样子，坚毅的脸庞线条意外得柔和，似乎因为没看见梁珂，他的眉眼之间拧起了疙瘩，“猪宝？”
梁珂挡住摄像头的手有些松动，他动了动嘴唇，半响才憋出几个字，“抱歉，摄像头坏掉了。”话落，他便不着痕迹地拔下了主机上的摄像接口，随后才将挡在摄像头前的手慢慢挪开。
确定对方看不见自己，梁珂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抬眼看着电脑画面里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里自卑的酸涩感快要将自己整个人淹没了。
“怎么了，猪宝？”
梁珂的异常沉默引起了顾泽枉然的注意，对方的手指有的没的敲打着桌面，随性且蹙眉的样子在他看来也是如此令人瞩目。
“……没事，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帅气，”梁珂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还以为你只是声音好听而已。”就像我一样，只是单有不错声音的丑八怪。
听他这么说，画面里的顾泽枉然表情柔和许多，唇角轻挑，勾起的弧度很好看，“如果这是能够让你喜欢的样子，我很高兴。”
梁珂苦涩地笑了几声，握紧拳头，指甲缝都掐进了手心里。
然而我却不会是你喜欢的样子。
梁珂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有笑意，“那你有没有想过跟我奔现？”
画面里的顾泽枉然愣了一下，随后笑开了，不是普通的那种低笑，而是真正的放肆大笑，唇角弧度扬的很大，眼角微微挑起，他伸手碰了碰摄像头，继而用沙哑磁性的声音轻声反问道，“除了我，你还想跟谁走？”
梁珂闭了闭眼，面对这个答案想要翘起嘴角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的拳头渐渐松开来，看着画面里的男人泛红了他眼眶。他不知道自己是提起了多大的勇气，只感觉开口的声音根本就不像自己似的。
他说：“顾泽枉然，我们要不分手吧。”
画面里顾泽枉然温柔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反正只是网恋，好聚好散没什么的，其实我们也可以做朋友。”梁珂觉得自己的声音很自然，自然到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如果能忽视手心掐出血痕来的疼痛，他或许还可以真的说服自己没有这么难受。
“这个玩笑不好笑，”顾泽枉然的脸色沉了下来，低哑的声音通过耳麦传过来，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这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梁珂说，“我们到此为止吧，反正双方都没有损失什么。至于你寄过来的礼物，”他顿了顿，继而道，“我明天就会找快递公司……”
话还没说完，电脑那头的顾泽枉然却突然嗤笑一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隔着屏幕死死地看着他，明明说话是带着笑意的声音，梁珂却觉得对方眼眸底那黑压压的一片阴沉要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了，“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这次梁珂第一次听见他爆粗口，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恐怖的情绪，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他的视线还是不敢对上画面上那个男人的眼睛，明明心虚得很，他嘴上却故作理直气壮道，“顾泽枉然，你别太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顾泽枉然冷笑一声，眯起了眼睛，“如果你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一字一顿道，“信不信我明天就来Z市操-死你。”
梁珂手一抖，视频就这么切断了。
他几乎是全程慌乱地关了电脑，直至整个人都钻在被窝里的时候，整个人才逐渐冷静下来。
这个晚上，顾泽枉然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甚至连一个短信都没有，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梁珂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视频切断前对方那句话，只觉得耳根火辣辣的。
应该不会的吧，他只是说说而已。来Z市……他不会这么冲动的。
梁珂一个劲地说服自己，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顾泽枉然那阴沉恐怖的眼神，整个脑袋都快炸了。
梁珂承认自己怂了，次日他就起了一个大早，简单收拾好行李，又以最快的速度将锦盒礼物寄回去后，便一声不吭地回了老家。
梁珂的老家在C市，他是大学毕业后因为找工作才出来的，除了过年过节就很少回去，至于他后面找不到工作在便利店打工的事，父母自然是都不知道的，一家人都以为梁珂是在一家大公司上班。
这次梁珂回家可把家里的父母高兴坏了，半年见不到一次儿子，这次回家梁母就直接上菜市场买鱼又买肉的，后面还特地买了几只猪蹄打算炖汤给他喝。
尽管饭桌上一片丰盛，梁珂却没什么胃口，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坐在饭桌旁的梁母还一个劲给他夹肉，“儿子快吃，这是妈妈特地挑的嫩肉，可养身子了，哎哟，瞧瞧你，半年没见都瘦了好几圈了。”
梁珂低头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游泳圈，只觉得脑仁一阵阵的疼，“妈，我不吃了。你也不看看我有多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