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互换 (两条鱼)

　　说得好有道理，米霖竟无言以对。
　　杨凯一长串话吐完，懊恼地摘下眼镜，估计摘下眼镜后视野一片模糊，便又很不习惯地戴上，极其郁闷地说道：“我今天把李立森叫来是我失策了。那小子精明得根本就不是人！”
　　这是杨凯第二次懊悔把李立森给叫过来。米霖默默地点头表示赞同。
　　一个头才点下，杨凯就冷冷地斜了米霖一眼，米霖一个哆嗦。
　　“你还敢点头！”杨凯道，“见过蠢的，就是没见过比你更蠢的！我怎么就跟你这样一个笨蛋换了身？我说你好歹也跟我一起住了快十天了吧！我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你会不知道？就算不知道，我也一再告诉你要怎么做了吧？你没有演技，那就干脆不要演，没表情不说话当个木头人总会了吧？在我的熟人面前，麻烦你不要老往身上贴上‘米霖’两个字！”
　　杨凯噼里啪啦一顿训。米霖被骂得狗血淋头。
　　“就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还敢把你带回家？下次去我家是要坐下来吃饭的！你以为还能找借口跑掉吗？还有李子和小雪的婚礼！一堆熟人都在……”杨凯深吸口气，冷冰冰的死神脸维持不住了，一副天要亡我的绝望表情。
　　米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承认他太差劲了，完全无法伪装出一副“杨凯该有的模样”。但是，杨凯他又什么时候伪装过“米霖的模样”？
　　——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在这省城里，他米霖的交际范围只有那小小的幼儿园。幼儿园的同事们又并非知根知底的熟人。换身之后，就算杨凯用他的身子做出一些较为“异常”的事，那班同事也不会怀疑到什么地方去，顶多就暗搓搓地以为他暑期遇上什么事，性情突变罢了。可杨凯，虽然他一再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但他父母就在这个城里啊！不见父母又不行，特别是他老妈知道他有了“对象”之后，催促他回家的频率更频繁了。再加上他的朋友……原来还真以为他跟任何朋友都断绝了来往，想不到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面对的是知根知底的亲密之人，叫他米霖如何伪装？！
　　不公平！真不公平！
　　这般想着，米霖的脸上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不服气的表情。
　　杨凯斜乜了他一眼，显然对米霖的态度颇为不满。不过他不再就米霖的“演技”抱怨什么，而是直接说道：“我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曝光的！如果迫不得已，不好意思，打晕你我也要把你扛到国外去！”
　　米霖张大了嘴巴。
　　杨凯长吐了口气，然后伸出双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接着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进屋，“乒”一声将门关上了。
　　米霖一个人被留在客厅里。偌大的客厅因此而显得空荡荡的。“哎！”好半晌，米霖仰身倒在沙发上，眼望天花板。
　　“爸。”陈齐星的脑袋从他的小屋子里探了出来，“你和杨叔叔讨论完了？”
　　“……”这小子以为他们能够讨论什么？
　　陈齐星暗搓搓地笑了：“那么这周末你去学车的计划应该没有变吧？”
　　“啊？”米霖不知道陈齐星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我也要去！”男孩子对交通工具就是有一种别样的执着，陈齐星满脸兴奋，“就让我看你学车吧！搞不好你还没学会，我都会了！”
　　“……”陈齐星你个混小子，你就这么瞧不起你老爸吗？！


第23章 第 23 章
　　这世间有没有人天生学不会开车？就如有人天生是路痴，天生是音痴一样？
　　米霖上大学期间，他的大部分同学都去考了驾照，但米霖考虑到价格因素以及自己没有车的因素，便不去考虑这件事。他原想着，等自己哪日攒够了钱，可以买辆便宜小车的时候，再去报考驾照也不迟。只是没料到，买车钱的影子都还没见到，他就要赶鸭子上架去学开车了。没错，学开车，而不是考驾照。现在的他可是套着杨凯的身子，人家杨凯早就有驾照了。
　　“这是方向盘，这是车门锁，这是内后视镜，那是外后视镜……”
　　“……杨凯你把我当成弱智吗？”
　　今天是星期六。
　　由于深受李立森那自带X射线的目光的毒害，米霖接连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不是梦到李立森牵着夏小雪的手愤怒地指责他霸占了杨凯的身子，就是梦到李立森鼓动杨凯的家人们把他大卸八块，说要把他的灵魂从杨凯的身子里挖出来。
　　一大早，他就顶着一双熊猫眼被杨凯弄到了练车场。
　　这个练车场，其实是一个全封闭的足球场。不得不说杨凯财大气粗，也不知他是在哪一天预定了这个足球场，其后台单位机构居然同意他将之用来练车！
　　杨凯开着车子碾上了青青草坪。米霖为那平整一片的葱绿草地默哀了几秒。
　　杨凯从上车前的安全确认开始，一步步地教米霖，非常刻板，但却表现得很专业。
　　“自己调一下座位和后视镜。”杨凯终于下令让米霖坐上驾驶座了。
　　很简单。
　　“点火熄火。”
　　很简单。
　　……
　　终于，在把车内的东西摸了几遍后，杨凯令道：“你可以试着开一下了。记住我教你的，起步要怎么弄……”
　　米霖有点紧张，不过还是立马按照杨凯的要求做了。
　　踩离合，挂一档，放手刹，慢慢松离合。
　　他一气呵成。
　　车子动了！成功了！
　　“好，轻踩油门，准备挂二档。”杨凯说道。
　　米霖听罢，深吸了口气，右脚轻轻地踩了下去。
　　但是，车子轻震了一下，停了下来。
　　米霖蒙了。为什么？
　　他试探性地继续往下踩。车子纹丝不动。米霖干脆狠狠地往下踏了下去。车子依旧没动。
　　终于，他一脸茫然地看向坐在身边的杨凯。
　　杨凯闭了闭双眼，一副强忍着没把他揍死的模样，“你还敢看我！”他喝道，“你是猪啊！有脑袋的人在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就该知道了吧！低下头来好好看看你踩的是什么？！”
　　米霖这才后知后觉地向脚下看去。不看不打紧，这一看，他的脸立即就“刷”地一下红了。他、他的右脚居然死死地踩着刹车板！
　　陈齐星坐在后座，一听见杨凯大喝，他马上向前一扑，双手抓住驾驶座的椅背，急不可耐地把头探了过来。“哈哈哈哈哈——”陈齐星大笑，丝毫不给他老爸面子。
　　米霖又羞又怒，扭头一掌拍在陈齐星的脑门上。
　　陈齐星还是大笑不止，过了好半晌，他才止住笑，偏着头极其认真地对杨凯说道：“杨叔叔，你还是教我开车吧，我学得肯定比我爸快！我告诉你，以前我爸带我去游乐场玩碰碰车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开的，要是让我爸坐在驾驶座上，那绝对是浪费钱，总共也就只能玩那么几分钟，他可以在角落里卡上大半部分时间！”
　　米霖看着杨凯，他大概是眼花了，居然觉得杨凯的脸上已经爬满黑线。米霖擦了一把冷汗，转过身去，又给了陈齐星一个爆栗，口中骂道：“混小子你胡说些什么！”
　　陈齐星抱住脑袋，哇哇叫：“我说的是实话呀！杨叔叔，让我开吧！我马上就要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了！”陈齐星喊的是虚岁。
　　“……”米霖的嘴角抽成了波浪线。
　　“安静！”杨凯瞪了捣乱的陈齐星一眼。当然，陈齐星可没有认为自己在捣乱，他在极其认真的表达自己的述求。只是被杨凯这么一瞪，他马上气馁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缩回到后座上。
　　杨凯对陈齐星有绝对的威信。
　　见陈齐星安静下来，杨凯又转向米霖：“开车！”
　　一切重来。踩离合，挂一档，松手刹。
　　但是这回，熄火了。
　　杨凯揉了揉眉间，半晌才道：“算了，你也别紧张。起步熄火大有人在。”他居然在安慰米霖！
　　却是因为连续失败两次，米霖越发紧张了。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果不其然，汽车次次熄火，没一次开动起来。
　　米霖面红耳赤。
　　杨凯深吸口气，竟然没有再次发火，瞧起来似乎极有耐性，只是说的那话……
　　“起步这种东西，多练习就熟悉了。注意离合器要抬慢一点……”他乜斜着米霖，“起步熄火，窜行的，大有人在，不过像你这样能把刹车当油门踩的，估计全天下就一个！”
　　米霖头都快栽到裤裆里了。
　　陈齐星不死心地又凑了过来：“杨叔叔，让我替我爸学车吧！”被杨凯一掌拍回。
　　学车，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四点结束。中午三人随意地在外吃了顿家常小炒。
　　“有进步。”太阳西下，回家的路上，杨凯对米霖点头说道，“起步已经比较平稳了。再练一段时间应该就行了。”他顿了顿，复又很认真地说道，“这样吧，我看你还是学自动档吧！”
　　米霖：“……”
　　星期天依然是学车。
　　杨凯给米霖的评价和昨天傍晚时回家的一样：有进步，但……
　　“你真不考虑学自动档？”杨凯看着米霖再一次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