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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队 (初禾)


  陀曼卡的天地一如既往没有生气,归国的军机穿入厚重的云层,飞向和平;而地上的步兵战车拉出一道沙尘,与它搭载的维和战士一起,义无反顾地驶向战乱。


第85章
  回营的路,与去机场时是同一条,周围的景象也没有任何改变。但邵飞坐在步兵战车里,心绪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队长走了。
  分别并未令他心烦意乱,但萧牧庭转身之前的眼神却格外叫他牵挂。队长那样坚强的人,其实也有软肋,也有难掩伤痛的时候。
  他既恨自己不能陪队长一起回去,在漫长的飞行中让队长枕在自己肩上,在绝望的等待中与队长一起守在病房、手术室外面。倘若那位强大的缉毒警察真的再也回不来,他想在第一时间紧紧抱住队长,用肩头埋藏队长的眼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天各一方,你独自承受痛处,我坚守在岗位上。
  但他也庆幸还能留在这异国的土地上,捡起队长暂时放下的责任,用已经能够肩负一切的臂膀,守卫二中队的荣光。
  战车行至一半时,他再次抹了抹眼角,然后微微扬起头,任凭眼眶灼热难忍,也未再让眼泪落下来。
  快到中国营时,他又看到了那个武装据点。围墙上依旧站着手持AK47与长砍刀的人,几个墙头堡上支出做工粗糙的火箭弹筒。
  距离第一次看到这个武装据点,已经过去接近两个月,当时他坐在萧牧庭身边,惊叹这据点竟然离中国营这么近。萧牧庭笑着解释,说分裂武装一般不会对维和部队动手,不用过度担心,而且离得近不算坏事,如果对方意图不轨,中国营这边也方便及时出击。
  人都是惜命的,邵飞虽然听进去了,但每次巡逻从据点附近经过时,一颗心都是悬着的。直到相安无事过了大半个月后,那股紧张劲儿才消退些许。
  如今再次经过据点,不知为何,初来乍到时的不安感又涌上心头。他凝视着围墙上的武装分子,心跳越来越快。
  安全抵达中国营时,他大概想明白了——不安,是因为队长已经不在身边,亦因为从今往后,压在肩上的责任更重更沉。
  深夜,梁正在同一时间抵达的印度维和部队的护送下赶到中国营,叶朝当即召集各分队负责人开会。邵飞还未入睡,神经质地扛着狙击步枪爬上碉堡,在微光瞄准镜中观察不远处的据点。
  收到开会通知时,他有些诧异。赶到才知,让他与会是梁正与萧牧庭共同的意思。
  他坐在梁正身边,后背被重重拍了一把。梁正眼中满是疲惫,却压低声音鼓励他:“打起精神来,别让萧队失望。”
  会上气氛凝重,邵飞头一次明白叶朝、萧牧庭,还有诸位负责人平时的压力有多大。指挥中心烟雾缭绕,就连医疗分队那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队长手里都夹着烟。叶朝脸上没了平时的温和,眼神狠厉,声音也丝毫听不出惯有的笑意。他们讨论着陀曼卡东部日渐混乱的局势,分析最早什么时候可能影响到北部的维和防区;细致周到地制定中国营的应对策略,包括己方步兵的独立行动,以及与其他维和部队的协作行动。
  邵飞插不上话,因为来得太急,也没有准备纸笔。不过靠着过去跟萧牧庭习来的记忆方法,他记下了所有重点与细节,甚至将每个人说话时的神态刻入脑海。
  不禁想,如果队长也在,队长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与他们一样严肃、嘴角没有一个笑容?
  答案是肯定的。
  那个对他、对队员们温柔笑着的队长,在背对他们考虑棘手无比的问题时,一定也像叶朝、梁正一样。
  会后,叶朝将邵飞留下来,梁正也在。关上门时叶朝叹了口气,拿起文件在邵飞肩头拍了拍,“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梁队刚来,最短也需要三五天来熟悉情况。邵飞,你现在是二中队的顶梁柱,萧队不在这段时间,你必须把队伍撑起来,凡事细心,做任何决定之前都问自己一句——如果是萧队,他会怎么处理。你需要耐心、细致,绝对不能冲动行事。陀曼卡这种地方来不得玩笑和演习,每次较量都是真枪实弹,明白吗?”
  “明白!”邵飞血气上涌,回答得铿锵有力。
  但叶朝眼中的担忧并未淡去,还有话想嘱咐,终是欲言又止。
  梁正道:“猎鹰从不让队徽蒙羞,你是最清楚的。放心交给我们!”
  叶朝轻叹一口气,点头道:“好。”
  从这天起,邵飞成了二中队事实上的队长——白天一半时间带队巡逻,一半时间留在指挥中心学着部署任务,傍晚挨个点名,夜里向叶朝汇报步兵分队任务执行情况。梁正名义上虽接替萧牧庭的位置,却很少干涉他的判断,只是偶尔提出几个意见,决定权始终放在他手中。
  如果在过去,他可能不明白为什么,如今却轻而易举地想到,是队长、还有宁队、洛枫想趁此机会培养他。
  维和营与国内的通讯很方便,每天他都会定时联系萧牧庭。
  陀曼卡的深夜,是北京的清晨。
  萧锦程一直没醒,始终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萧牧庭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沙哑疲惫,不知已经熬了多久没睡觉,但说话时仍尽量显得轻松,有时还会笑一笑。
  邵飞品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他听得出萧牧庭是强行打起精神,既因为他,也因为身边的其他人。每次萧牧庭跟他说“快去睡吧,晚安”时,他都想扔掉电话,丢下这里的一切,不管不顾地回国。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将那些七七八八的心情——想念也好,心痛也好,焦虑也好,通通收拾起来,与身为队长的压力一起,沉沉扛在肩上。
  东部地区的动荡升级了,中部、南部逐渐受到影响,北部因为有各国维和部队以及联合国维和总部而暂时无事。
  萧牧庭离开的第六天,中国营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曾经在医疗分队接受人道援助的康复病人。
  他们端着亲手烹饪的美食,穿着艳丽,载歌载舞对维和战士表达感谢。
  领头者是一名30多岁的男子,前不久刚从医疗分队的病房离开,他懂英语,也会说几句汉语,正向营区外围的战士说明来意。
  负责警戒的都是步兵分队的战士,不是侦察兵就是特种兵,个个警惕,不如医疗分队的军人那般“爱心泛滥”。男子用英语磕磕巴巴说到一半,一名特种兵就在通讯仪里道:“飞机呢?让他赶紧过来看看。这边有点情况。”
  邵飞刚和梁正一道从埃及营回来,来不及休息,立即赶到。男子的目光在两人中扫视一番,最终站到梁正跟前,英语夹汉语,说来的都是蒙受中国营照顾的平民,如今局势持紧,大家已经活不下去了,想趁早离开,去别国另谋生路,走之前想向战士们道谢,搞个联欢会。
  逃难之前还搞联欢会这种事,在很多人看来纯属不可思议,但陀曼卡民风如此,跳舞唱歌是他们表达心情的方式,别说向曾救过自己的人表达感激,就是上街示威都要趁机跳几段。
  邵飞早已熟知这边的风俗,并不感到奇怪,但眉头始终是紧锁着的。
  善意应当接受,但如果善意是状似佳酿的毒酒呢?
  在陀曼卡这种地方,孩子也能背着AK47上街,老妇也能向陌生人捅刀,他早已见得太多。
  梁正听完男子的话,未做表示,偏头看着邵飞:“你觉得呢?”
  邵飞的神情几乎不近人情,声音也有些冷——他并不习惯用这种姿态说话,但却不得不这样做。
  他说:“祝你们一路平安,感激我们心领了,不过军营有军营的规矩,联欢会就免了吧。”
  男子露出着急的表情,不解地看着梁正,那眼神似乎在问:你们到底谁说话作数?
  梁正不发一语,甚至退到了邵飞身后。
  邵飞向男子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别扭却熟悉的“飞机”。
  跑来的是在医疗分队与他有数面之缘的黑人姑娘,他一直记得她,因为她与众不同的乐观与坚强。
  没想到她也在这群人里。
  姑娘跑近,也是一口磕巴的英语,大致内容与男人说的一致,不过末了又补充说,理解战士们的担心,但是大家真的很想报答维和军人,尤其是医疗分队,如果实在不能进营开联欢会,能不能允许她带几名小女孩,亲手将食物送去医疗分队。
  这要求不过分,但邵飞仍在犹豫。
  眼前的黑人姑娘诚恳善良,如果放在过去,他会立即将她放进来。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答应叶朝要像萧牧庭一样思考问题,就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队长会怎么做?拒绝还是接受?
  邵飞心中有些焦灼,甚至想立即给萧牧庭打个电话。
  但很显然,这是需要他自己做决定的时候。
  黑人姑娘真诚地看着他,又喊了声“飞机”。
  他凝眉思索,还未来得及作答,医疗分队的几名医生与护士已经闻讯赶来。
  营外的平民一见到照顾过自己的医务人员,立即将食物顶在头上原地起舞,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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