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躲避着这些肆意挥洒激情的顶级跑车,在车内絮絮叨叨地抱怨国内大城市里的贫富差异,冯子凝早先困倦难当,被跑车吓得惊了魂儿,再听司机唠叨,反而又有些困了。
好不容易来到研究院宿舍区的楼下,冯子凝客客气气地感谢司机,不消片刻再度感受到室外的寒冷,没等车离开立即跑进楼内,飞奔上楼。
毕竟是跨年夜,宿舍楼内不算十分冷清,冯子凝跑到三楼时仍听见楼层内有人喝酒聊天,但这声音在寂静的走道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好奇地放轻脚步,听见聊天的人在诉说独自远在外地的寂寞,心头一紧,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楼层内的感应灯因为冯子凝的到来而点亮,他走到覃晓峰的宿舍门口,把手指往羽绒服上擦了擦,按下指纹锁的开关。
门锁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后,解开了,冯子凝小心地打开门,见到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心知覃晓峰该是睡着了。冯子凝跑得急,进门前先喘匀了气。关门前,他借着走道的灯光脱掉雪地靴,卸了包,全放在门旁。
随着门再度关闭,屋内重新陷入黑暗中,冯子凝睁大双眼也没能见到一丝光亮,只好摸黑往里探寻。
幸好这宿舍本来也没多大,凭着记忆,冯子凝走了几步便碰到床脚。他俯身摸了摸,摸到柔软的被褥,确认自己是来到床边了。要不要打开手机的光看看覃晓峰?冯子凝摸摸口袋,觉得太麻烦了,索性整个人扑往床上。
“啊哟!”睡梦中的覃晓峰吓得大叫,条件反射地要甩开黏在身上的怪物。
冯子凝哪里能让他撇开?连忙抱住他,叫道:“是我!胆小鬼!”
覃晓峰被吓得不轻,忽然听见冯子凝的声音,登时呆住。
冯子凝没听见他的动静,也没被他回抱,不满道:“干吗?”
“不是做梦吧?”覃晓峰在黑暗中寻着声音摸到他的脸,愣了愣,问,“你怎么来了?三更半夜的。”
他撇嘴,说:“想你呗。”
覃晓峰听完呆了半晌,才想起要打开灯。
冯子凝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如同被包裹在一个大大的金黄色的面包里,头上乱糟糟的一片,许是跑得匆忙才这样。他跨开腿骑坐在覃晓峰的棉被上,脸上覆着风霜的白,眼睛却透亮。
“小凝……”覃晓峰怔怔地看他。
冯子凝眨巴了两下眼睛,起身坐到床边,脱掉羽绒服和袜子,头也不回地解释:“我趁我妈妈睡着以后偷偷出来的,留字条说上班了,她应该明早才会看到。”他回头朝覃晓峰挤眼睛,“瞧我够意思吧?唔……”
他才问完,覃晓峰便吻住他。冯子凝惊喜得眨了眨眼,很快热情地回吻。
覃晓峰把他推翻,一瞬间,床尾变成了床头。
或许是冷暖交替的缘故,躺下后,没吻多久,冯子凝便感到头昏目眩,眼前全是闪耀的光。他在光中隐约看清覃晓峰的脸,感觉覃晓峰的手探进他的衬衫里,身上顿时发僵。
“冷吗?”覃晓峰解开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又解开一颗,露出衣料下的锁骨。
覃晓峰的声音里有一些没睡醒的沙哑,听着格外温柔和慵懒,绵绵的,像是棉花糖机里刚刚溶解的白糖。
冯子凝讷讷地摇头,答说:“不冷。”话毕,他抬起双臂勾住覃晓峰的颈子,扬首吻到他的唇上。
第十三章
新年的第一天,冯子凝醒来以后的第五秒钟,发现覃晓峰不见了。他下意识地往床的外侧划了划腿,发现的确没睡人,立刻睁开眼睛。
“到哪里去了……”冯子凝懒洋洋地坐起来,茫然地把这小小的宿舍环视了一番,很快确认覃晓峰已经不在屋里。他烦躁地抓乱头发,揉了揉眼,在床的各个角落里找到散落的衣服穿上。
餐桌上没有早餐的踪迹,冯子凝猜想覃晓峰是出门买早餐了,于是洗漱过后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他猛地想起得叠被子,忙又起身把床铺收拾干净。
没过多久,冯子凝的手机振动了。他连忙拿起,见到是王陈君发来的信息,顿时失望。
从字句当中,王陈君的诧异表现无疑:元旦也要上班?![傻眼][吃惊]太辛苦了![可怜]
冯子凝好不容易偷偷“离家出走”了,既然没被怀疑,当然不可能“自投罗网”,于是顺水推舟地说:可不是嘛!
王陈君:[可怜]而且这么早就出门了,心疼!
冯子凝窘然,由于心虚,他不禁怀疑王陈君这究竟是不是话中有话。不过,即便这是一个套,他也不可能做出认出的样子,否则不是中套了吗?他答说:没办法的事。
趁着王陈君没回复,冯子凝立即转换话题:今天你干什么去?我没时间陪你了,找朋友和老同学出去玩儿吧!
王陈君答说:嗯,打算约两个老同学逛街去。
冯子凝心道不是才逛过街吗?不过,街自然永远逛不完,他想了想,问:打算去哪儿逛?
王陈君:还没决定,大概去世纪广场那一带吧。
嗯,好,逛得开心!——冯子凝说完祝福的话语,决定等会儿和覃晓峰出门约会,绝对要绕开世纪广场所在的东城,往西边去。
冯子凝这话说完后,母子二人的晨间沟通算是结束了。他放下手机,在屋里四处地寻找速溶咖啡,才往覃晓峰的水杯里舀了一些速溶咖啡粉,便又听见手机振动了。
这回不是信息的振动声,而是持续的来电声响。冯子凝一边往杯子里装热水,一边往桌上的手机看。他惊讶地发现振动的并非自己的手机,难道覃晓峰出门没把手机带出去吗?
冯子凝只好放下没来得及搅拌的咖啡,寻找振动的声源,最终在床铺内侧的床单下找到了。或许覃晓峰出门前没找到手机,又不想吵醒他,所以才把手机遗漏在这里。
见到来电显示,冯子凝呆住,登时心虚得无地自容,跪在床上茫然失措。
手机持续地振动着,响了足足三分钟,最后终于停了。冯子凝的手心被振得有些发麻,还渗出细汗。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留着系统提示:王芝柔 1个未接来电
冯子凝认得这是覃晓峰妈妈的名字,虽然这个电话没有接通,可冯子凝依然有些险些被逮个正着的余悸。怎么会这样?他以为自己很希望覃晓峰的家人得知他和覃晓峰在一起,然而事实却是他连看见王芝柔的名字就已经害怕了。
一些高中时的记忆在冯子凝的脑海里闪回。那时,因为覃晓峰每回考试都是第一,所以每一次家长会上王芝柔都会作为学生家长代表在会上发言。
其实,第一次见到王芝柔发言时,冯子凝作为在城市里出生和长大的小孩儿,曾以他浅薄而自大的心态在心里对这位从小县城来的母亲有过些许瞧不起。
王芝柔和王陈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妈妈,冯子凝犹记得前者在讲台上发言时那种故作云淡风轻,实则心情澎湃的态度,在她轻描淡写的语句里,处处表现出对儿子的自豪,她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平时没有关注过孩子的学习,一切全凭覃晓峰的自觉,但目光中分明透露着,教育出这样优秀的孩子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成就。她非常地传统,传统得生活中只有她的孩子和家庭——或许并没有她自己。
这样的母亲在传统的环境里常常被予以歌颂和称赞,冯子凝却是无法苟同那样的生活,深知若是她是自己的妈妈,他定要发脾气,让她去找一找自己的人生。有了这样的心态,年少气盛的冯子凝理所当然地对这位母亲不认同,不过随着他渐渐地和覃晓峰熟悉了,成为好朋友,也因而有了和王芝柔接触得多一些的机会,便慢慢地放下成见。
倒不是真正地放下成见——冯子凝依然不理解那样的人生,只不过他想到王芝柔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覃晓峰,心底便再没什么要去评说的地方。
再见到王芝柔的名字,她在家长会上发言的神采回到了冯子凝的脑海中,让他的心陡然发沉。他突然产生了十分强烈的畏惧感和愧疚感,仿佛自己从王芝柔的手中夺走了覃晓峰——夺走了这位母亲心目中永远优秀、永远不会有过错的儿子。
就在此时,冯子凝忽然彻底地明白为什么覃晓峰迟迟不知该如何向家人开口。
冯子凝委屈地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眼睛倒是干的。他撩开自己的衬衣往腰上看,摸摸那里留下的指痕,难受地咬住嘴唇,两只手往脸上用力地抹了几回。
此时,覃晓峰从外面带着早餐回来了。他看见冯子凝跪坐在床上,嘴唇嘟得老高,心中一惊,连忙关上门,快步走向前问:“怎么了?”
“没什么。”冯子凝看他带着早餐,没好气地说,“我饿了。”
覃晓峰半信半疑地看他,说:“那来吃早餐吧。”他闻了闻,“你冲咖啡了?”
冯子凝从床上下来,点点头,没精打采地拿过覃晓峰手里的早餐,坐到餐桌旁吃起来。
覃晓峰越看越不对劲,发现床上放了自己的手机,拿起见到里面有王芝柔的电话,不禁错愕。“接了我妈的电话?”覃晓峰在餐桌旁落座,谨慎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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