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凝筋疲力尽地趴在枕头上,直至感受到覃晓峰的喘息掠过自己的后颈和发梢,他被这带着湿气的温暖唤醒,看清那条简单的玄关,时间再次回到了轨道上。
渐渐地,他感觉覃晓峰从他的身体里退出去,终于作别的刹那,撕裂的疼痛再次占据冯子凝的脑海,他疼得皱眉,但忍住了抽气声。冯子凝往潮湿的枕头上蹭了蹭额头上的汗珠。从身体里溢出的液体沾在床单上,让他不适地动了动身子。
此时,覃晓峰的手沿着被单滑到冯子凝的身前,握住了他。冯子凝惊疑地回头:“嗯?”
覃晓峰先是避开他的目光,而后才看他,说:“帮你?”
“不用,好像已经……”冯子凝的脸刷地红到颈子上,他把脸埋到枕头里,小声道,“好像已经高`潮,不想射了。”
他是指前列腺高`潮吗?覃晓峰听罢愕然,完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覃晓峰看得出过程中冯子凝对他的挣扎和与自己的抵抗,拥抱时,冯子凝的表现更像是努力说服自己以后的义无反顾,带着一种不能忘却抵触却又一往如前的英勇。那没有忘乎所以的痴狂,而是情至深处的牺牲,现在,他说自己高`潮了,覃晓峰忽而感到十分迷茫和万般庆幸。
“刚才……”覃晓峰犹豫了一下,“舒服吗?”
冯子凝的脸始终闷在枕头里,闻言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抬头,茫然道:“不知道,有点儿怪。”
覃晓峰不解。
冯子凝回头,想了想,解释道:“就是觉得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舒服。最后更不清楚了,脑子里像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应该是高`潮了吧,反正射不射无所谓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覃晓峰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面对一道自己永远无法解开的难题,所以无从参与问题的探讨。
冯子凝看他不说话,问:“你呢?”
覃晓峰的面上发红,闷闷地嗯了一声,犹犹豫豫地说:“其实刚进去时,挺疼的。”说完看见冯子凝惊愕的眼,他忙埋头闷进枕头里,贴在冯子凝的耳侧,悄悄地说:“因为太紧了。”
冯子凝听得既窘又气,心道这不是当然吗?可是,他原以为疼的只有自己而已,想不到覃晓峰也会疼,心里顿时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好像自己不值得犯委屈似的。窘了片刻,他问:“后来呢?”
“记不清,只想着要射……”覃晓峰仍然埋着脸,双臂忽然收紧,抱住他,小声道,“没想起顾上你,对不起。”
“不会。”冯子凝忙说。
覃晓峰的手臂愈发收紧,紧得硌着冯子凝的肋骨,但冯子凝从他的力量里感受着沉重的亲密,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说不出来的惬意。他忍不住叹息道:“嗯……舒服……”
“嗯?”覃晓峰惊奇地抬头。
冯子凝舒舒服服地趴在枕头上,眼睛半张半合,昏昏欲睡。“被你压着,皮肤贴皮肤,很舒服。”他不禁笑,宛如窃喜,“你身上的热气全沁进我的毛孔里了。”
覃晓峰听罢微微一怔,他亲了亲冯子凝的后颈,那儿有没干透的汗,微香、微咸。
他完整地覆盖在冯子凝的身体上,冯子凝的臀挺翘饱满,他的小腹压在其上,像爬到热气球的顶端。他腰肢的线条往下陷着,宛如浅浅的溪谷,让覃晓峰横跨其上。
覃晓峰爬起来,跨开腿,跪在冯子凝的身侧,目光在他的背上流离。
在朦胧的光线中,冯子凝的背呈灰白色,像冬夜里被月光晒亮的雪地。他的手臂精瘦,肩甲和背上的肌肉薄而结实,延伸至后腰的线条流畅得如同画师一气呵成的绝笔。
因覃晓峰不往他的身上趴了,冯子凝觉得背上有些发凉,不禁回头疑惑地看一眼。不料,他还没看清覃晓峰的脸,又再度被覃晓峰紧拥。
“咦?”冯子凝惊奇。
“你真漂亮。”覃晓峰在他的耳边哼声说。
听罢,冯子凝的心轻飘飘地荡了一下,自然得意。
“喜欢你。”覃晓峰的声音闷在他的颈窝里。
过了一会儿,覃晓峰抓住冯子凝的双手,把他的双臂收起,也抱住,一点都不剩地抱住。
冯子凝的双臂被锁在胸口,因覃晓峰的臂弯太有力,他感到气闷和疼。
他太瘦了,覃晓峰抱得硌,也有些疼。他想象冯子凝是一只柔软的毛绒玩具,越抱得紧,毛团缩得越小,被揉成一团,填满他的胸口。
“会不会抱得太紧了?”覃晓峰始终没有听见冯子凝出声,问。
冯子凝摇头,说:“不会,能一直这么抱着就好了。”这样拥抱的时候,冯子凝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亲密都算是疏离,这样才能叫做亲密无间。
覃晓峰从冯子凝的怀里拉起一只手,捧到嘴边亲了亲指尖,又揣回他的胸前,再次抱住。他的指间扣进冯子凝的指间里,同样交握出些许明确的疼痛。
等覃晓峰的腿缠到他的腿上,冯子凝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合上疲惫的双眼。
带着疲惫、惬意和疼痛,还有满身的汗,冯子凝睡着了。他不知道覃晓峰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觉得这不太重要,反正他睡着的时候覃晓峰正抱着他。
清晨,冯子凝听见外面的乌鸦叫声,醒了过来。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破天荒地睡在床铺的外侧,身下还压着覃晓峰的手臂。许是睡着后没什么动静,冯子凝感到身上僵硬发酸,他小心翼翼地从覃晓峰的怀里爬出来,下床捡起掉落的衣服来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舒展被抱得酸痛的身体。
冯子凝把十指交叉,翻出去做拉伸动作,又压了压侧腰,听见关节处发出轻微的声响,一个念头冒出他的脑海。看来真是年纪大了——冯子凝很不高兴想起这个,撇撇嘴,舒舒服服地坐下。
不料,他才刚坐下,便被不知何时醒过来的覃晓峰从背后抱住了。
冯子凝在心里惊讶地咦了一声,僵坐着不动。覃晓峰的嘴唇在他的耳后摩挲着,干燥而温暖。冯子凝想覃晓峰这是还没睡醒才会黏着自己,待他醒了,肯定不会这样。思及此,冯子凝的心里美滋滋的,打算静静地享受覃晓峰对他的依赖,不吵醒他。
可没过多久,冯子凝实在太高兴了,忍不住说:“你挺喜欢我嘛。”
他的话音刚落,覃晓峰的手臂便僵了一下。感觉拥抱的力道变了,冯子凝懊恼地翻了个白眼。
覃晓峰松开手的同时,说:“嗯,超级无敌喜欢。”
冯子凝听得雀跃地转过身。
刚醒来便看见冯子凝高高兴兴的样子,覃晓峰的心头发暖,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冯子凝心怀满足,乖觉地任由他的动作,眼神中不乏得意之色。
覃晓峰摸了摸他的脸蛋,手指往他的眼角轻轻地拨了拨。
见状,冯子凝大惊,登时红了脸,尴尬得直奔浴室,打开热水洗脸。
冯子凝的举动让覃晓峰忍不住发笑。他捡起堆在床尾的浴巾抖了抖,又重新放回床上。
趁着冯子凝躲在浴室里,覃晓峰从衣柜里找衣服穿。穿好衣服,覃晓峰看了一眼时间,拿上手机,穿鞋。
路过浴室的门前,覃晓峰敲门,叫道:“小凝?”
里面的水声停了,半晌,里面传出冯子凝谨慎的声音:“干什么?”
“我出去买早餐。”覃晓峰说。
冯子凝哦了一声,之后再没有回应。
他们都醒得过早了,覃晓峰估摸着等冯子凝回家以后,他或许会睡一个回笼觉。但是,待覃晓峰走到楼下,见到清晨薄薄的雾,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清晨的雾弥漫在空气中、道路上,像是一种凝固剂,把时间凝固在干枯的树梢。
覃晓峰缩着脑袋走在晨雾里,心里想着冯子凝,并不觉得寒冷和沮丧。
往常,覃晓峰在休息日的早餐往往是路口的煎饼果子和新鲜豆浆。他原也要往煎饼果子的铺子前走,可是走到橱窗前,又犹豫了。覃晓峰还是往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去,在里面买了两碗热腾腾的鲜肉海鲜粥。
覃晓峰原以为冯子凝要在浴室里捣腾上好一阵子,想不到当他回到宿舍里,竟看见冯子凝正在拆被弄脏的床单。
冯子凝抱起揉成一团的床单,见他回来,目光闪烁不定。
覃晓峰看出他的困窘,带上门,说:“先吃早餐吧,我晚点儿拿往楼下的洗衣房洗。”
冯子凝迟疑片刻,终是把床单丢回床上,走到餐桌前坐下。
覃晓峰把两碗冒热气的粥从袋子里取出,分别摆在冯子凝和自己的面前,又把羹匙交给他。
冯子凝揉了揉饿扁的肚子,吹散粥上漂浮的热气,舀起一勺,小心地尝了一口。温暖的米粥落入胃中,这滋味舒服得不得了,冯子凝轻微地叹息,又舀起另一勺。
覃晓峰看他吃得挺好,稍微放心了些,这才开始低头吃。
“今天做什么?”吃到一半,冯子凝问。
覃晓峰知道冯子凝得回家——哪怕冯子凝不乐意,覃晓峰也会想办法劝他回去。“晚点儿到单位去吧。”他问,“先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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