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冯子凝的恹恹,覃晓峰索性揭晓答案:“日出。”
闻言,冯子凝惊讶地眨了眨眼,惊喜道:“日出吗?”
“嗯,刚刚和领导们在室外平台说话,那时看见天边蒙蒙亮了。这两天天气好,一定能看见。”覃晓峰说到这里,见到冯子凝已经来了精神,不禁笑了。
随着电梯门打开,为了赶上日出,冯子凝匆匆忙忙地往室外平台的方向走,反而是覃晓峰落在后头。
冯子凝推开门,晨间凛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面对一望无际的戈壁黄沙,地平线的尽头仿佛正显露出金色的光芒,火红的太阳藏匿在地平线以下,此时正缓缓地在浅白色透明的浮云之间冉冉升起。望见这样辽阔壮丽的画面,冯子凝顿时看呆了,他怔怔地走到栏杆前,眺望远处的红日,这才了解到“旭日东升”的含义。
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回和覃晓峰一起看日出了,他们攀登过泰山的石阶,也在巴厘岛的海边过过夜,冯子凝最记得自己二十岁那年的生日,覃晓峰陪他一起在慕田峪长城露宿,在清晨见到了第一缕阳光。可这样的太阳,冯子凝却是第一次看见,这漫天的黄沙托举着火红的太阳,哪怕光线再亮,也令人忍不住要一直看着。
覃晓峰站在栏杆前,望着东升的旭日,心中亦被这份壮丽所感染。远处的搭架同样被朝阳照亮,激起心中的澎湃之情,覃晓峰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所做的是怎样令人羡慕的事,思及此,或许生活中总有不少不愉快和不如意,倒显得不足为道了。
不过,覃晓峰明白这番激动的心情只能维持一时,他们的生活最终都得落在柴米油盐的小事当中,料想自己并没有做大丈夫的宽广胸襟,被如斯美景感染片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真美啊……”冯子凝由衷地感叹道。
覃晓峰转头,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和露出的额头,白`皙的脸面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发着透明的光,眼睛里更是映着红日,充满了纯真的希望。
不得不说,覃晓峰的内心深处对冯子凝怀有十二分的羡慕,羡慕他优渥的家庭环境,让他养成了现在这样天真任性的样子。冯子凝不是没有失意的时候,可在覃晓峰看来,那都是非常简单的烦恼,像是要控制体重、像是要补水护肤,他似乎也有被家人催婚的困扰,但完全能够坦然地声称自己不想谈恋爱,无论他的家人多说他多少句,他也可以“没心没肺”地不往心里去。
覃晓峰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到像冯子凝这样。他有时候羡慕冯子凝,有时候忍不住嫉妒他,可更多的时候,他希望冯子凝能够一直保持着如今这样无忧无虑的模样,像是看到想要成为又无法成为的那个自己。
“真想大叫。”覃晓峰感慨道。
冯子凝惊讶地看他,说:“那叫呗。”未等覃晓峰反应过来,他已经先一步朝着太阳大喊道:“啊——太阳你好——”
覃晓峰看得愣住,也跟着喊:“啊——你好——”
冯子凝真没怎么见过覃晓峰这样放`浪形骸的模样,不禁看呆,回过神来,两人已经朝着升起的太阳大喊大叫了好一会儿。他看着覃晓峰被阳光照亮的脸,覃晓峰的眼镜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每一根发丝都如同工笔细画般清楚,侧脸的线条更是清晰却难描难画。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过覃晓峰这么轻松了,看得他的心里也跟着快活起来。
只是,覃晓峰那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似乎变成了金色,眨眼时如同蝴蝶金色的翅膀,他的颈项、他的喉结,都好像雕塑师的精心制作,冯子凝看得久了,不禁有些恍惚,忍不住想,覃晓峰的嘴唇怎么会这么红,是不是因为阳光的照射?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柔软……冯子凝在覃晓峰转头看向自己时,立即朝着圆圆的太阳大叫:“啊——”
不知道为什么,覃晓峰觉得冯子凝看完日出以后,情绪不但没有变得激扬,反而更加低落了。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覃晓峰好奇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冯子凝吓得往一旁跳开,覃晓峰不禁错愕。
“吹了风,感冒了?”覃晓峰问。
冯子凝的心里沉甸甸的,装了一些他不了解的心事,闷闷不乐地摇头,说:“没,太困了。”
覃晓峰心想也是,毕竟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没合眼了,便道:“那赶紧回去吧。”
怎么回事?当时怎么会想亲他呢?算上这回,恐怕已经是第二次萌生这样的想法了。冯子凝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得心神不定,回到公寓的房间里依然精神恍惚。
“好好睡一觉吧。喝点儿水再睡,昨晚可能没什么机会喝水。”覃晓峰打开`房门以前,瞧他迷迷糊糊的,叮嘱道。
冯子凝猛然间回过神来,讷讷地应了两声,还没来得及想出点儿什么话来说,覃晓峰已经进屋了。他无法,只好也回了屋,坐在床上,摸摸额头,可能是心理作用,竟隐约觉得有些发烫。
难道是发烧了?可是,发烧会令人产生想亲好友的想法吗?不可能吧?冯子凝摇摇头,自我否定了这个没有逻辑的判断。是睡得少了?太困了?这些无疑也不是正确的答案。突然,一个念头从冯子凝的脑子里蹦出来,吓了他一大跳——他该不会是喜欢上覃晓峰了吧?!
这怎么可能?他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怎么会突然间喜欢上呢?冯子凝连连摇头,回想自己性征成熟以后的这些岁月,分明从来没有对男性有过任何遐想,平时看的片子都是AV,怎么可能毫无征兆地变成了同性恋?但是,那个时候的覃晓峰或许真的太吸引人了,精疲力尽的脸面被灿烂的阳光照得夺目,着实让冯子凝难以转开眼睛。
哪怕已经分别了一会儿,冯子凝想到那时的覃晓峰,心脏依然噗通噗通地跳得厉害。
真的喜欢他了?他无助地呆坐着,依然睡意全无。可是,覃晓峰肯定是异性恋,他不但是异性恋,而且一门心思想着将来结婚生子,喜欢他又能有什么结果呢?冯子凝抓抓头发,近乎抓狂。太突然了,虽然这么多年覃晓峰一直在身边,可对于冯子凝来说,这一切实在来得太突然了,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这份心情。
会不会只是一种假象?毕竟,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但是,既然没喜欢过其他任何人,他又怎么判断这不是真相呢?
“啊、啊、啊——”冯子凝烦得在床上打滚,心里埋怨覃晓峰为什么要突然带他去看日出?!
可是,还是很想覃晓峰。冯子凝坐起来,想了想,起身找覃晓峰去了。
冯子凝打开门,想到覃晓峰和自己一样,也是连续二十个小时没有合眼。现在去找他,能怎么样?然而,冯子凝真的很想见他。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儿,重新关上门,回到屋里。
他在屋内打转了片刻,站定后脑袋放空,也不知自己正在做些什么。忽然,他感觉到中央空调吹拂过头顶的凉风,顿时心生一计,打开电脑。
虽然试验中心内除了指定设备以外,所有的设备都无法连接互联网,但中心当然有自己的内部局域网,否则工作难以运转。银河公寓内所有的电脑都在内网里,包括中央空调系统,只要通过内网进入大厦中央空调的电脑系统,就可以控制指定房间内的空调运转。冯子凝的精力基本上已经被瞌睡虫剥夺了,但还剩下一点儿意识,要远程弄坏房间内的空调控制系统不是难事。
不一会儿,房间内的空调哗啦啦地刮起了冷风,冯子凝抬头一看,见到出风口里喷出白霜,登时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冯子凝立即切断与中央空调电脑系统的连接,奔出门外,使劲地拍覃晓峰的房门。
不消片刻,覃晓峰从屋里开门。
冯子凝看见他裸着上身,到嘴边的话突然没了,顿时呆住。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覃晓峰问。
他为什么没穿衣服?冯子凝不敢多看他的肩膀,目光却落到他的胸膛,不敢多看他的胸膛,目光却落到他腹部薄而清晰的腹肌上,完全不知该看哪里了。他不满地问:“你怎么不穿衣服?”
覃晓峰一愣,答说:“我刚洗完澡,正要睡了。”
冯子凝听罢在心里咦了一声,回过神来。面对覃晓峰疑问的眼神,他愣愣地指向自己的屋,说:“我房里的空调好像坏了。”
“坏了?”覃晓峰讶异万分,回屋拿了一件衬衫披在身上,跟着冯子凝回他的屋里。
屋里和屋外完全是两个气候,没有中央空调的屋外像是刚开锅的蒸炉般闷热,屋里却是六月飞了霜。
覃晓峰从去年到现在,在银河公寓里住过四个月,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惊讶得找不到言语形容。眼看着桌上、床上和地上都落了不少白霜,覃晓峰打了个寒颤,使用遥控器调解空调,毫无反应,按动墙上的开关亦然。
“怎么会突然坏了……”覃晓峰无法相信这一摆在眼前的事实,看了一眼室内温度,才十度。他再看看床上的夏被,嘀咕着:“被子这么薄,怎么睡?——你报修了吗?”
冯子凝摇头,生怕覃晓峰打电话报修,抢先道:“现在报修,等他们修好,我都睡了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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