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傥:“……???”
等一下,那不是奶片吗?那不是他早上临出门前,顺手放到夏时口袋里的奶片吗?牛奶芒果味儿的,他记得夏时还很嫌弃的来着!
周傥彻底凌乱了。夏时却连看都不看他,煞有介事地掰开已然失去意识的姚千弘的嘴唇,将奶片硬是给他塞了进去,嘴里还在一本正经地喊:“爸爸,加油。吃了药就好了。”
姚千弘很给面子地动动嘴唇,把奶片嚼吧嚼吧吃下去了,夏时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吃了药就没事了,接下来只要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好……”
“咦?是出什么事了吗?”
恰在此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从钟表店内传出,周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清秀少年正从店里往外走——准确来说并不能算“走”,因为他人是坐在轮椅上的。
那少年自己御着轮椅跑了出来,靠着门口向外张望:“真不好意思,我刚刚在休息,都没听见外面的声音……这位小哥,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爸爸他犯病了。”夏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刚刚喂他吃了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现在最好还是能给他找个清凉的地方带着……”
他睁着一双水汽弥漫的眼睛,抽噎着望着那个坐轮椅的小伙子:“这位小哥哥,打扰了。能不能让我爸爸去你店里躺一下?就一会儿会儿,等他缓过来了就好了。”
“可以可以。”那年轻人语气也挺急,“你等一下……请问有没有人能来帮个忙啊?来帮忙扶一下这位……”
夏时上一秒还在哭哭啼啼抽抽噎噎,下一秒就转向周傥,面无表情:“这位叔叔,有空吗?有空就过来扶一下吧。”
“哦……哦。”周傥浑浑噩噩,上去扶起姚千弘就往店里走,余光瞥见森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把洛阳铲——看来他对那家买洛阳铲的店还是念念不忘,一和两人走散就自己跑了过去,还顺带又买回来一把……
耳边响起年轻人的招呼声,周傥跟着他的指示,一路把姚千弘扛进了里间屋,安置在一张竹片躺椅上。年轻人说去倒水,摇着轮椅便离开了。周傥从刚才起就一直搞不清楚情况,坐在躺椅边上晕晕乎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该干什么。忽然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一转头,却是夏时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周傥望着夏时,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事情的展开太特么神经,他现在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瞬间魂穿了,眼前的夏时早已不是自己先前所认识的那一个,哪怕他身上穿的就是今早自己给配的衣服,口袋里还有自己顺手塞上的奶片。
——仔细一想,也不是没可能啊。毕竟连森罗这种看着就炮灰的人都能重生呢。
周傥凌乱到几近错乱,却见夏时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平平道:“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东西。”
……很好,看来他没魂穿。夏时还是那个夏时。
周傥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问道:“森罗呢?”
“留他到外面捡怀表了。谁让他来这么晚的?活该打扫卫生。”夏时说着,走向躺椅,轻轻踢了下椅子脚:“行了,别装死了,起来了。”
姚千弘噗地一笑,睁开眼睛:“夏时,这回可真谢谢了啊。”
“没什么好谢的,没有我你一样能混进来。是我自作主张搭了你的顺风车。”夏时说着,绞起胳膊,“起来,我有问题要问你。”
“等等。”周傥突然摆手,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你俩刚才……是在配合演戏?”
姚千弘微笑,夏时点头。
周傥微微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们什么时候约好的?”
“没约过,碰巧看到罢了。”夏时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家伙养了我三年,他眉毛一动,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51章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森罗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他不就是中途开了个小差又顺便去淘了点小东西么,怎么回过神来整个故事走向都不对了呢?没记错的话他才是主角吧?他才是这篇的主角吧?怎么说丢就丢,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呢?
好容易又跑回镜头前了,还特么连个特写都不给一个的,直接丢在外面当劳力,这算个什么事嘛!
森罗哼哼唧唧,一个人蹲在大象钟表店的外面捡怀表,心中满是怨念,头顶一片乌云。方才聚在钟表店外强势围观的吃瓜群众们都已尽数散去,他将手中的怀表往桌子上一放,顺势抬眼向四周一望,只见不远处两个穿着绿色吊带小短裙的女孩子正站在另一家古玩店的门口.交头接耳,不住向里张望,偶尔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地一扫,视线轻轻地从正蹲在地上的森罗头顶掠过,很快便又失去兴趣似地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古玩店橱窗交头接耳。
这俩女孩子看着不简单,一看就是胸有沟壑、波涛汹涌之辈。森罗装着在捡东西的样子,默不作声地偷偷望着,边吸着鼻子边在心里偷偷打分。
这得有120吧?不……左边那个大概150,差不多153。右边那个更小,一百都没有,八十最多了……
一个男人忽然从古玩店里走了出来,短袖长裤,模样潇洒,双手很闲适地插在口袋里。他冲着两个女孩子歪了歪头,伸出双手,两个女孩儿立刻一左一右抱了上去,三人夹在一处,摇摇晃晃地走了,背影几乎黏在一处,端的是毫无间隙,亲热无比。森罗静静看着,感到心中直冒酸水。
为什么这年头胸有沟壑、波涛汹涌的女孩子都是别人家的?他含泪将最后一块怀表捡回桌上,抄起新买的洛阳铲往钟表店内走去,内心充满不平:难道连他这么优秀独特不输小哥的男孩子,都只有搞基这一条出路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某瓶小哥好像也是搞基的哦?嗯……这样一想似乎就平衡不少了。他毕竟是要下地的男人,命悬一线九死一生都是常态,不该耽误别人姑娘,嗯。
又一次说服了自己,森罗觉得内心很满足。怀着这样满足的心情,他踏进店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对门口的工作台——那上面放着一盏小台灯,台灯下是满桌子凌乱的小零件与小工具,森罗随便扫了一眼,几乎都叫不出来名字,只知道不是放在手表上用的,就是拿来修手表的。
他记得这张工作台。他第一次进这家店时,留下印象最深的便是这张工作台,以及坐在工作台之后的那个穿着马褂的凶巴巴的男人。
那差不多是上个月的事,他在老头街闲逛时偶然路过这家店,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刚坏掉不久的手表,于是兴冲冲进来挑选,想着如果有合适的话就直接买块新的换上。然而这家钟表店里钟多表少,一共就装了两个玻璃柜,左右各一,用老板的话说,能卖的手表,全放在里面了。
可供选择的数量是真的不多,而且都是些外表平庸无趣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名牌……平心而论,森罗对后者其实是没什么指望的。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买不起;但你哪怕有两块“貌似”名牌的也好啊,那他起码还会考虑一下。
总之那天,他今天逛了一圈没看到合心意(且便宜)的手表,摇了摇头便打算走了。临出店门前一个福至心灵地猛甩头,看到那个凶巴巴的男人正坐在工作台后一脸杀气地看着自己,登时心肝一颤,鬼使神差地就走了上去,拿出自己已然壮烈的手表,递到男人面前:“这个能修吗?”
说这话时他还在盯着男人看,试图看清男人的本质和年龄,却被一股强而奇怪大的力量一次次打回,半点窥测的机会也没有——同样被打回的还有他向男人递出去的手表,脆弱的心灵被一句“你是抠逼么都坏成这样了还要来修”打击得体无完肤。
好吧,把一堆尸块拿去给人修是过分了点……但就不能认为他是恋旧吗?凭什么一上来就说他穷。
森罗柔软敏感的内心被戳伤了。出于愤怒,他在临走前还拿了一本放在工作台上的宣传册,准备回去放到网上好好吐槽一下,谁知他运气那么背,刚回家不久就摔死在马路牙子了。紧跟着的就是重生——重生的点差不多是在一个月前。连着二十几天的黑人问号脸,好容易等他想明白重生这件事,突然就两眼一翻,又死了。
死了之后又回到一个月前,元气满满地过了二十多天,某天晚上睡觉时感觉心脏不太舒服,一睁眼就又回到了相同的时间点。这样算来,他这一回的重生也差不多快了……
森罗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别人的重生好歹还讲求点什么因缘因果,跟大奖似地难得才来一发;他的倒好,一月一次,比大姨妈还准时勤快……
百无聊赖地走到工作台前看了看,森罗一个转头,突然瞧见一扇翠悠悠的珠帘。珠帘后似是另一个房间,他好奇地撩起来一看,立刻忍不住“哇”了一声——只听“哒哒哒哒”声响作一片,这个房间里,满满的都是钟。
外间也有钟,墙上挂的都是,从哥特风到简约风,应有尽有。但相比起这个房间,终究还是弱了——这个房间里,不仅墙上被挂得不留空隙,连桌上都摆得琳琅满目。从精致的德国布谷钟到厚重的老上海三五牌木座钟,从端庄稳重的英国伦敦钟到古朴大方的南京钟,收藏价值有高有低,落在森罗的眼里,反正就是一屋子的钱在飞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