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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要钱,故事要命 (茶鲤CC)


润安双手叉腰喘息几下,终于缓过劲来,站直了身体。但见他伸手扶稳了头上的小玉冠,又认真地整了整自己的穿戴,这才举起两手,郑重其事地冲着景遥打了几个手势。
景遥从眼角上下扫了扫,冷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不懂。”
润安闻言一顿,似乎是因为这句话而气馁了一下。旋即眼前一亮,转身向梳妆匣小跑过去,景遥诧异地望着他,正自困惑,又见润安一溜小跑回来,弯腰抱起他的本体木片,吭哧吭哧地拖拽着,继续往梳妆匣的方向走。
景遥:“???”
他一头雾水地跟着润安往回走,见那小人将木片平放到梳妆匣外面,又反身从匣中巴拉出一瓶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指甲油,踮着脚转动瓶盖,旋出瓶盖下的小刷子,两手抱着瓶盖吃力地往上一提,向上一甩,再往下一捺,饱蘸浓墨的小刷子立刻以一种柔软的姿态重重按在了景遥的本体木片上——
景遥:“……!!!”
“喂!”短暂的愣神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惊叫着冲过去,然而为时已晚——木片上已经留下了鲜艳夺目的一笔,但见一个大红色的箭头,斜斜地划在木片的对角线上,尽头处画了一个大叉。
景遥震惊地瞪着那两道图案,脸上写满不敢相信。默然片刻,他循着那道箭头转头看去,视线恰恰好地落在沉睡的苏闲身上。
“……”景遥终于明白过来,转头问润安:“你拦着我,就是不想让我去那女人那边?”
润安一本正经地点头。
景遥怒极反笑:“你就为了这事,在我的本体上画画?!”
润安想了想,没毛病,继续点头。
“你小子故意的吧!”景遥终于忍耐不住地提高了音量,“多大点事!打个手势不就行了吗!指一指再摇一摇,很难吗!我就问你这很难吗!你特么哪儿来的胆子敢涂我的本体,撕了你啊信不信!”
他气得不轻,这几句话亦是叫得极响,连房外的苏暇都听得直缩脖子,要不是一般人类听不到灵体的声音,他这几声吼能把苏闲激得跳起来。然而面对着他的愤怒,身为罪魁祸首的玉灵却只是歪着脑袋看着他,等他吼完了,才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过了好一会儿,猛地捶了下手,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景遥:“……”他现在严重怀疑,眼前的这位,丧失的不仅是语言能力,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智商。
“你……真的是,算了,不想和你说了。”景遥吼过一阵,精疲力尽,也懒得再多费唇舌,转头郁闷地望向木片上的指甲油,绕着木片来回转了几圈,思忖良久,最后气呼呼地一屁股在远处坐下,背对着润安一言不发。
这该死的痕迹又丑又难闻,他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啊啊啊,好像快点把它弄掉啊,然而这张桌子上半点能用来清洁的东西都没有,想要去寻找水或者别的什么的话,就只能离开桌面……可凭他现在的状态,是没办法离开本体太远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要想出去找水的话,就必须带着本体的木片一起走……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点。这该死的痕迹又丑又难闻,他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景遥左思右想也走不出这个怪圈,最后只能无计可施地坐在离木片较远的地方生闷气。而润安,从始至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默然看着他绕着木片转圈,面色镇定。等到景遥放弃地离开后,他才小碎步地跑到木片边上,很熟练地扯起袖子,往木片上虚虚擦去。
衣袖轻摆,淡到几乎不存在的灵气随之涟漪般地荡了几下,很快就归于沉寂,而木片上的痕迹却仍好端端地摆在那儿。润安瞪大眼睛,楞了一下,似是感到惊讶,随即又试了两回。衣袖每拂过一次,他脸上的惊讶便消去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的不安,很快,他的神情便变得局促起来,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然后他飞快地把木片给翻了个面儿。
景遥吐血。你这几个意思啊,以为翻了个面儿我就看不到了是吗!
他随时背对着润安坐着,但感官与本体联系紧密,该感觉到的还是能感觉到。这一点润安却是不知道的——他灵力衰退,与自己本体的联系也弱了很多,感官迟钝,还以为景遥跟他也是一样。
他看景遥没回头,只道景遥还什么都不知道,赶紧反身跑向梳妆匣。爬进抽屉,他左右翻了一阵,扛了瓶试用装的卸妆水扛出来,看了眼生产日期,蹬蹬蹬地就往木片的方向跑。谁知景遥现在一闻到化妆品的味儿就要炸毛,还没等润安完全打开盖子,已然回头怒喝:“喂!你又想对我的本体做什么!”
润安怀里抱着块一次性海绵粉扑,眨了眨眼,尴尬地冲着景遥做了个“擦洗”的动作。景遥立刻跳了起来:“你敢!那么刺鼻的东西,你敢往我的本体上涂试试看!”
“……”润安郁闷地凑近瓶盖闻了闻。洋甘菊味的,哪里刺鼻了?
眼见景遥的面上写满了拒绝,润安叹了口气也只好放弃。将海绵粉扑放在一旁,他转而拎起卸妆水的盖子,朝着景遥走了过去。
景遥不悦地斜眼看他:“干吗?”
润安摇了摇头,屈起双腿端正地跪坐在景遥身旁,伸出食指沾了点瓶盖中的卸妆水,在景遥面前的桌子上写道:“对不起。”
景遥翻了个白眼:“嗯。”
润安继续写:“我以为我能收拾干净的。我总记不住自己受伤的事。”
这句话有点长,润安写得慢,景遥也读得慢。好容易读完了,直接一个更大的白眼翻过去:“说得好像你没受伤就能把那恶心的玩意儿擦干净一样。”
润安怔怔看了他片刻,低头继续在桌上写,一笔一划:“我可以的。”
像是怕景遥不信,他没等之前的字迹干完,又赶紧补了一句,指尖如刻刀般在桌面上划过,一下一下,写得极其用力,似是在刻意强调着什么。
“我,以前真的可以的。”


第10章 围绕我的卑微,也许能消退
景遥抱着胳膊,斜睨着低头不语的润安,脸上写满不相信。
灵体的能力是有限的,对于现世的物体,他们可以“搬运”,可以“使用”,但想要“无中生有”或者“将有变无”地进行修改,却是极难的事。即使是他,面对被弄脏的木片,也只能选择像人一样去用“水”或者别的什么来将其洗净;而想要直接将其存在抹去,那起码也得是夏时级别的吧,他都做不到,眼前这位,哈?
润安跪坐在地上,眉眼低垂,怔怔地望着自己写下的那几个字发愣。景遥扁着嘴看他,过了好会儿,终是忍不住“啧”了一声,伸手去揪:“行了行了,起来吧,做这副样子给谁看……等等我自己出去找水,不用你了,边儿待着去吧。”
润安嘴角微微抽动,开口似想要争辩什么,无声地开合几下却又放弃,抬头朝苏闲床头的方向按看了一眼,默默地去捡卸妆水瓶盖。景遥不解地挑眉,循着他方才的视线转头,目光落在悬在床头上方的一张结婚照上,照片上一个妙龄女子巧笑倩兮,倚在男人的怀中,看上去幸福无比。
照片老旧,多半是苏闲长辈留下的东西。景遥撇撇嘴,不知道润安看这玩意儿做什么——总不能他还暗恋过这家曾经的女主人吧?
正在揣测,苏闲枕边的手机忽然开始嗡嗡振动。景遥楞了一下,旋即跳起:“快!快把东西收好,那女的要醒了!”
润安正在努力地旋紧卸妆水瓶的盖子,被景遥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瓶盖也给旋歪了。他不悦地转头,正见景遥背着木片急急地跑了过来。耳听着苏闲嘤咛一声悠悠醒转,他也顾不得什么难闻恶心了,冲到梳妆匣前就将木片塞进了匣底,又去收拾润安打开的指甲油瓶,将瓶盖胡乱塞好后丢进梳妆匣,身后润安这才慢悠悠地抱着卸妆水走过来。
【不急的。】他放好卸妆水,转身在景遥的手上写字,【苏闲还要再睡五分钟。】
羽毛般的触感划过掌心,景遥冷哼一声,不自在地收回手:“这样最好。”
实际上,苏闲多睡了不止五分钟——她与床多纠缠了近半小时才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脸上依然一脸困倦。眼瞅着她打着呵欠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间,景遥从梳妆匣背后闪了出来,冲润安道:“你家主子看着像是没睡好。”
润安正抱膝坐在自己的本体之间,闻言点点头,在玉珠上写字给景遥看。景遥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将手递给他:“诺,写吧。你在珠子上写谁看得懂。”
润安从善如流地执起了景遥的手,在其掌心中写道:【不是没睡好,是没睡够。精气有失,补不足。】
“确实。”景遥点头,感到手心凉凉的又痒痒的,十分舒服。“印堂都发黑,多半是被什么邪物缠上了。你看到她的白头发了吗?”
润安睁大眼睛,茫然地摇了摇头。景遥嗤笑一声:“要你何用。”
润安的目光因为这句话而黯淡了一下,旋即又抓起景遥的手,认真写道:“那你会保护她吗?”
景遥哭笑不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当我是看家蛇吗?我又没这个义务!要说多少遍,我是自由身,我的本体现在可是干干净净,上面一个人的名字都没有……”
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住,然后才慢半拍地想起来,自己的本体,现在真的算不上是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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