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们能把我这么招?打人犯法,伤人赔钱,反正我是不亏的。”
怂着腰的赵二棍听到宝老爷子的话,貌似有了依仗的如此说道。
“哦,听这话我明白了,这么不要脸原来是为了钱。那行,我知道你们这帮渣滓现在的行情,胳膊折了三万,腿折了五万对不对?你说今天是想要三万还是五万,老头绝对满足你。”
宝家其他的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悄悄的缩小了包围圈,将赵二棍逼的直接贴在了宝家老宅子的宽厚木板门上。
被门上的铜钉硌到后背,疼痛的感觉终于让赵二棍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微微清醒了些。
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赵二棍磕磕绊绊的说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们,伤到我你们谁都别想好,我一定会告到他倾家荡产。”
宝老爷子闻言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放心,就你还用不上我们宝家的壮实爷们动手,要收拾你我就行。这三万五万之后我也绝对不跑,马上就去自首,抓贼抓的一时没收住手,把贼给伤着了。老头子我八十多岁了,又是自首又是抓贼误伤,应该不会有多大的责任,至于那三万五万的,老头子一时拿不出来,不过我绝不赖账,这钱可以从我的退休工资上扣,三、五年也就还上了,你放心我一定保重身体,争取不再钱还完之前去见老主席。”
“噗,咳咳咳。”
“哈哈哈哈,呃,谁踹我?行啦,不笑了成不成,又不是故意的,忍不住。”
赵二棍被宝老爷子的话气的话都说不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好好好,你给我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嘿,你还敢威胁我们?”
“我看他就是欠削,堵大门上削他一顿算了。”
眼见围着自己的人群情绪越来越激动,赵二棍心虚了,一双被酒精麻痹的金鱼眼快速的左右游移,貌似在寻找逃出去的机会。
看着赵二棍那耗子一样滴溜乱转的眼睛,宝家老爷子在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当年自己的侄女怎么就眼瞎的看中这个人了,还悄悄谈起恋爱,还让对方托人上门说亲。
他大哥也是被鬼迷住了心窍,光乐呵对方肯入赘,想着一些小毛病可以将来调-教,结果直接养了一只白眼狼出来。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还是宝焵的父亲,宝老爷子忍着心中的厌恶挥挥手说道:“滚滚滚,看见你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就烦。”
宝家的小辈们闻言相互看了几眼,不敢违背这位宝家目前辈分最大的老爷子,几个人后退了几步给对方让出路来。
被堵了半个多小时的赵二棍见状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包围圈,都不敢回头多看一眼,屁滚尿流的就向着村外跑。
宝老爷子向着身边的一名小青年使了一个眼色,小青年会意的更在对方身后,一定要看着对方离开他们的村子。
眼看着闹剧已经结束,宝老爷子掏出烟火点燃自己的烟锅,用力的抽了几口吐着烟气对着宝家的老少爷们说道:“行了,也别再这边堆着了,都散了吧,回家吃饭去。”
然后向着陈家大表舅这边说道:“有德,今天麻烦你过来了,文礼连扁担都带出来了?哈哈哈,你这孩子有心了,放心你老爷爷身子骨还硬朗的很,吃不了亏的。”
见对方向着自己这边说话,周全很自觉的在老人开口询问自己之前说道:“老爷爷,我回来了。”
天太黑没注意人脸,本来以为周全是陈家客人的宝老爷子闻言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周全,然后恍然的说道:“这不是老周家的小阿全吗?老爷爷最近眼睛昏花的厉害,出来忘带老花镜了,看不清楚人脸,差一点没认出你来。你从帝都回来了?正好,有空到老爷爷家吃醉枣去。”
说话之间人群基本上就散了,大家相互打过招呼之后,年事已高的宝老爷子也随着子侄们一起往家走。
陈家父子和周全一起往回走,一路上大表舅都在不停的唉声叹气。
周全见状有些不明所以,他已经有三四年没回过村子,对村子里的现状不是很了解。
有心想要询问一下,走在他身边的陈文礼却向着他眨了眨小眼睛,示意他有事回家关上门再说。
第5章 旧事
周全与陈家父子往回走的时候,隔着溪水上的短桥,黑暗中隐隐的就能看见有位个子不高,披着棉衣的身影,扶着院子大门的门框,不停的向远处张望。
即便是黑天看不清楚人脸,但是只凭借一个轮廓,周全就知道那位守在门口等着他们的人是小姨奶。
他能看得出来,陈家父子自然是不会认错。
陈家大舅见状似埋怨,其实是关心的说道:“妈,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电视上说了今天降温,着凉了怎么拌?你感冒才刚好。”
穿着厚棉衣的小姨奶有些心虚的说道:“我就是在门口看看,没敢走远棉衣棉鞋都穿着没事的。宝家村那边又是吵又是闹的,妈这不是不放心嘛。”
“妈,和你说过多少遍了,现在没有宝家村,也没有陈家村,我们都是两姓村的村民,是一个村子里面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年纪大了健忘嘛,年轻的时候叫了好几十年,都习惯了。”
因为是比邻而居,当初的陈家村与宝家村之间还是有些摩擦的。
田间地头水源耕地,在外人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村民们来说,却都是很实际的。
为了这些问题,两个村子之间曾经相互有些不对付,甚至两个合并之后,当时的村民们也还是更爱用过去的名字来称呼自己的村子。
这种相互之间隐约对立的态度持续了好几年,村里的干部问题更是老大难。
选宝家的人陈家那边不满意,选陈家的人宝家那边又不干,派遣别的姓氏的人到村子里面去做工作,结果更是两家都不买账。
一个村子被一条小溪分割开,河西河东两边如同楚河汉界一样,相互之间没事从不来往。
打破这个僵局的是两个人,分别是周全的爷爷周礼人和宝家长支的长子宝辰。
周全的爷爷是逃荒到陈家村的,被周全奶奶的父亲,也就是陈家大表舅的姥爷给救了。
当初陈家的老爷子只是想做个好事,却没想到给自己的大女儿救出了一段好姻缘。
周家爷爷娶了陈家的姑娘之后,就在这边安家落户,凭借自家祖传的侍候花草的手艺,在城里的园林管理处寻到了一份花卉养护的工作。
工作生活生子养家,周家老爷子的生活简单快乐。
相较于简单的周家,宝家这边就要复杂的多。
宝家黄金家族的血统,族上在旗听说曾经也显赫过,村子里面那套占地好几亩,前后三、四进的院子就是他们家的老宅子。
后来家族落魄,宝家那一代的长支长子机缘巧合外出学厨,后来更是凭借本事在帝都留了下来,成为了一家国营饭店的总厨。
动荡开始时期,帝都那边的宝老爷子因为成分不好躲灾回了老家,在老家这边娶妻生女。
因为住的近,周家和宝家的两位当家人就成为了至交好友。
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来,后来改革开放,宝老爷子带着一身的好厨艺再度出山,在市里经营私家饭店。
因为手艺好价钱合理,宝老爷子的饭店开的红红火火,而周家这边却是意外不断。
先是周老爷子的妻子早早离开,后来在同一个单位工作的儿子与儿媳也因为抢救公家财产因公殉职,原本幸福的一家三代,顿时就只剩下周家的老爷子和当时还没上小学的周全。
为了更好的照顾孙子,周家已经五十多岁的老爷子选择了提前退休,爷孙二人守在一起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
当时两个村子刚刚合并没几年,正是气氛最紧张的时候,偏偏周礼人的岳父还被委任成了两姓村的村长,那个焦头烂额就不用提了。
为了支持老岳父的工作,也为了给孙子更好的生活,更为了想让村里的老少爷们有个手艺,村里的人们不用在受亲人分离只为挣钱的苦楚,周全的爷爷做了一件在当时非常时髦的决定。
他要在村子里面盖花棚养花,养的还不是常见的盆花,而是刚刚在东北这边兴盛起来的鲜切花。
作为一个大半辈子都在与景观植物打交到的手艺人,周全的爷爷在鲜花的养护上更是有的超出常人的技术。
尤其他选择种植的鲜切花卉,是当时市面上最流行用量也最大的,常人称作是玫瑰,实际上是月季的鲜花。
周全记得有一年他爷爷从宝家大宅喝酒回来,曾经抱着他对他说:“阿全你要记得,月季是咱们国家的花种,咱们老祖宗从几千年前就开始培育月季,名贵的品种不胜枚举。然而后人无用,到现在居然那些移植栽培的国家培育出来的月季品种居然要好过我们,知名度也远超我们,真是给老祖宗蒙羞。”
那是周全少有的几次见到爷爷落泪,年过六旬的老花匠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周全这辈子都记得。
花棚盖好之后,周全的爷爷不但自己种植鲜切月季,还愿意与村里的人家无私的分享自己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