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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英雄的驯服日记 (一世的寒)


  王襄忽觉眼中莫名有了泪意,狠狠用劲勒紧他臂膀上的伤口,郑凯只是眉头微蹙,王襄狠狠一拳头打在他的伤口,发狂般喊出来:“你倒是给我叫出来……”就见郑凯一脚踹过去,王襄拖长了一个“来”字,飞了出去,爬起身哼哼唧唧摸了摸屁股,又涎着脸坐在郑凯身边也沉默下去。舒小曼掩嘴而笑:“安安姐,你家王襄,看来要在文溪之前被弯了。”
  说话时,赵渊已经阴沉着脸爬上来,他解开舒小曼,让她自去检查伤势,见林文溪似乎无事, 忽地蹂身上前,扑向郑凯,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舒小曼见林文溪虽然镇定自若,面色却奇异地苍白,两鬓处的汗,出奇地多,忙赶上去检查。
  寻常男生打架,或许张安安等人还劝得开,这两男生打架,无疑是猛虎撕斗,只有躲避唯恐殃及池鱼的分,何谈劝解开。
  而且,他们诚然是真地在拼死相斗。
  郑凯力气大,往往命中赵渊的任何部位,赵渊疼得几乎要当场扑倒,然而郑凯挥拳数下,也不过能击中赵渊一次,反观赵渊,打在郑凯身上亦疼,却并不会当即受伤,但是赵渊似是深谙“孙子兵法”一般,时而声东击西,时而因势而行,让郑凯自己去撞石头,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解。
  只是,赵渊一个不慎,没有躲开,只觉眼前一黑,面门被郑凯一击而中,顿时鼻血迸发,仰面飞躺在地。陈婉馨见了,嘴里呵斥:“你就是个蠢货!做蠢事还不让人说吗!”扑上去护着赵渊。郑凯停下手,脑袋若惊雷一般霹雳着,他沉默下来,拿起自己的行囊,从侧路径自离去。
  赵渊还要爬起来去追打,舒小曼尖声叫出来:“文溪,好多血……”边用手朝林文溪背部探过去,真地探出一手掌的血出来,顿时急了,嘶声喊起来:“文溪你给我们看看啊!”
  不远处,郑凯差点一个站不住,刚才知道林文溪磕碰了不少,不想竟然如此严重,自己能忍,这林文溪,何尝不是。够爷们,值得交往,郑凯心中忽然起个念头,然而后悔又有何用?接下来,看来是一个人的战斗了。
  赵渊忙去通风处清理干净泥土,铺上垫被等,搭起帐篷。
  赵渊提着药箱,扶着林文溪走进去,众人看见,林文溪的后背已然鲜红一片,方才他躺着的底下,更是被血染红。可赵渊只独独自己进去,又是何意?
  林文溪从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赤裸上身,就算和赵渊已经修得共枕眠的缘分,亦然如此。赵渊夜夜光膀子赤上身睡觉,只穿一条小三角,林文溪从来是和衣而卧,林文溪不说,赵渊心底明镜一般。
  舒小曼一壁担心林文溪的伤势,却一壁莫名地有些开心,她和张安安相视一笑,矜持着一步步靠近赵渊的帐篷,拉链里有一条小缝,就在那里,她见到了此生最难忘的旖旎风光。
  林文溪半跪在棉垫上,刚好背对舒小曼,赵渊蹲下上前正帮他解开上衣,他忽然双手收缩,似在犹豫。赵渊抿嘴微笑,开心和他说了些什么,林文溪放开手,任由赵渊帮他解开扣子,缓缓剥落至肩膀。肩膀白如玉璧,柔软光滑,仿似天生一抹月光流连在那,莹莹静默而生辉。瘦削的肩胛骨微微耸动,肩胛骨上几乎是光秃秃的,叫人见之生怜,恨不得贴紧上去。衣服脱落,整个光洁的背部全部显现。
  林文溪的背部,像是一片远山,不是那么有棱有角的,却是一抹水墨画,温柔的曲线,若有若无隐现在云中,雾里。但是中央一大块擦破的皮肉,十分醒目地向外面渗出血迹,擦痕之深,那些擦掉的皮竟向两边蜷缩,可见之疼。奇怪地是,林文溪身上却浑然没有一点赘肉,肩胛骨朝下,脊梁挺得十分正,两侧微微有些耸起的肌肉,腰部就算让皮带勒着,也并未勒出什么下垂的波纹,更像是常锻炼的人。自然,不似郑凯身上筋肉虬结,更不似王襄身上还生了一些小臃肿。平心而论,舒小曼觉得就算是陈婉馨这样把舞蹈练得精纯的,那张背,也没有林文溪的好看。只是这背上的伤,让她忍不住揪紧帐篷,恨不得马上冲进去。 眼见赵渊就要把红药水朝上涂抹,舒小曼终于忍不住猫着身子爬进去。
  林文溪惊讶侧过身,舒小曼捂着鼻子,差点没倒下去。两片锁骨,若玉无形,若柳青翠,横在他胸口,舒小曼忍不住想触之,恋之。结实的胸膛,中有浅浅的缝,隐约六块腹肌,浅浅镶嵌在斜纹人鱼线中,不曾想,林文溪看似弱柳扶风,身体却实是颇有男子气概,这身体的线条,磨得刚好到实处,若再脆弱一分,不免软绵无力,若再刚硬一分,却显刻板沉重。舒小曼忽然忘记自己进来是做什么的,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男女有防,郑凯赵渊他们会肆无忌惮在军训之余脱光上衣,顶了烈日打篮球,向一切围观的女生打起呼哨,宣示他们的阳刚,青春,但是林文溪不会。
  在家里,天气再炎热,林子伟也不会光起膀子,更不会让林文溪光起膀子。林子伟讲求男人一定要有格调,对生活有追求,记得林文溪当时反问:”我追求脱衣服凉快凉快。“林子伟蹙眉教训:“那就在自己房间里,不要到客房来。”
  林文溪不服气:“我全身老妈和你都见过,你还计较什么?”
  林子伟生气了:“儿时是一张白纸,长大就决定白纸里面会画什么,你是希望被涂抹得乱七八糟,还是一副足以叫人欣赏的名画?“
  林文溪撇撇嘴:“我要印象派画风。”结果挨了林子伟一板栗凿。
  林文溪幼年时爱好广泛,涉猎颇多,更是能言善辩,林子伟往往也说不过他,气不过只得粗暴动手,林文溪勉强臣服,心中实在不甘,往往会故意乘林子伟不注意,我行我素。此后林文溪在客厅正屋里光膀子吹电扇,打红白机,忘记黄夕雅的叮嘱,要他看好煮的饭。林子伟恰好回来,怎么大声敲门都没反应,打家里座机也没反应,正要叫开锁匠,林文溪被饭糊的味道恶心得清醒过来,清醒地去把煤气关了,清醒地居然去打开房门,清醒地没有将红白机收起。这次没有挨打,他被罚做了一个月的满意饭。所谓满意饭就是,饭做好,若父母双方有一人觉得味道不行,便加罚一天,直到吃够一个月的全票通过饭为止。林文溪记得那次他被折腾了小学升初中的整整一个暑假。于是林文溪最终还是被教育出来,从不在任何人面前光起膀子,他,永远都是一个严谨而拘束着的少年。’
  舒小曼目光凌乱,林文溪却已经准备合好扣子。舒小曼仓促制止,站起身差点将帐篷撑破,趔趄弓腰跑到林文溪身边。
  “赵渊,你不知道先消毒剪除死皮吗?小擦伤直接上红药水没事,这样的大擦伤,死皮不去,可能会从里面腐烂。”舒小曼说着从药箱里拿出医用酒精,先给镊子消毒,边用镊子缓缓去掉林文溪伤口的死皮。
  赵渊看舒小曼轻手轻脚,温柔得有些反常了,而且动作重复,反觉麻烦,盘坐着仔细看。舒小曼的确是用十分严谨而专业的医学流程来照看林文溪,比如酒精不能直接涂抹中间最重之处,一定要缓缓贴近,但是逢有已经纠成团的血凝,就让林文溪忍一忍,她必先将血凝微微用力剜掉。过了太久时间,舒小曼和林文溪皆是满头大汗,舒小曼是精神过度集中,而林文溪,却是活活疼出来的。
  “疼吗?”赵渊抓住林文溪的手,被林文溪反手狠狠掐住,赵渊吃痛,亦不挣扎。
  舒小曼看看林文溪那里均匀涂抹的红药水,忐忑地叹息一声:“文溪,你还真能做到一声不吭。我实在是……”舒小曼想说:“要爱上你了。”却觉得颇不合时宜,话到嘴边,成了:“不要怪我麻烦,只有这样,林文溪的这处伤,留下的疤痕才会浅一些。哪像你一样,身上没一处好肉。”说着指着赵渊眉头,脖子,手臂,小腿上,处处都是轻微的划伤,有两处却显得严重,应该是刀伤。
  她摇摇头:“唉,赵渊,我不知道你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林文溪疼得再厉害,从来不喊出声,我倒希望他能像王襄一样凡事大惊小怪。至于你,简直是伤疤博物馆,竟然还有刀伤在身——又多了几条!”然后她将林文溪的爪子一根根扒下来,这五根指头几乎已经深深嵌到赵渊的胳膊肉里,舒小曼无奈摇摇头:“男生都有自虐倾向。”转身爬出去。


第22章 (你相信我)病急遇困险弃权
  一行人休整片刻,忽地温度骤降,乌云翻墨半遮山,横亘天际的云霞,苍茫薄雾,云间偶现的闪电,雷声已经隐隐。罡风四起,雨要来了。林文溪回头远望那座孤村,那样的夜里和琴音,那个女人和她的故事,绝不会结束。 雨骤骤,风凄凄,一行人戴上钢盔,身着迷彩,左右突进,身影很快消失在纵横交错的丛林中。一个狼狈的身影跑出来,继而发足奔进赶上去,一边咧嘴骂着:“这帮兔崽儿,还真敢翻悬崖……”奔一会,有些疲惫,又说:”要不是哥哥我昨晚烂醉……赵渊这小子,酒量还真行。”
  当夜雷雨交加,就算选的是坡势较高处休息,仍免不了流水倒灌,赵渊在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摸摸裤裆,还以为梦遗,往林文溪那一眼,他整个人都被水冲得湿透,泥巴水糊了一身。数日以来,雨再大帐篷里却相安无事,因郑凯拿的主意,睡觉时垫几块砖石,砖石上拉一层防水膜,再置备木板上去,又隔一层防水膜,才垫褥子,是以帐篷浸水,也能一夜安眠。赵渊忙打开电筒,想将林文溪唤醒,林文溪面色通红,嘴唇发白,双眼紧闭,赵渊伸手试探,才知他正在发高烧。受伤和白日里不断奔袭,晚上又被雨淋透,铁打的人估计也扛不住,何况他林文溪,这一折腾之下终于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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