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很弱势的姿势。
他凝望着卓与尘,一字一顿道:“与尘,我觉得你是我的良方。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这病自然不治而愈。”
卓与尘垂下眼眸,突然有些不敢和郑炎对视。对方的视线过于炽热,让他隐隐约约地有些想要回避。
他自问自己,究竟是在恐惧什么呢?是怕像面对沈业和利剑一样,再次被践踏真心,还是在恐惧郑炎对他的真情实感只是出于疾病与偏执?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好像自己又一次栽了。
飞蛾终究是一直在向着阳光,逆光飞翔。
郑炎灼灼地看着他,又道:“我可以吻你吗?与尘,我想吻你。别逃避了,别害怕了,和我在一起,接受我好么?我会保护你,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与尘,与尘……”
他呢喃着卓与尘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似是徘徊于旷野上的孤魂,游荡在四野八荒,寻找着归去的路途。
卓与尘吸了吸鼻子,突然低下头,亲了亲郑炎的额头。
额间柔软的触感让郑炎一时发怔。
但旋即,他顿时喜形于色,直接将卓与尘给抱了起来。他长于锻炼,身体健壮,力气也大,这会儿抱起卓与尘这么个大男人来也丝毫不显吃力。
郑炎将卓与尘直接丢上了对方的那张单人床,俯身压了过去。
卓与尘闭上眼,任由郑炎亲吻着他的唇,撬开他的牙关,掠夺他的一切。
他尽量放松自己,让自己不显得过于紧张,等郑炎把他的舌含入自己的口腔时,他才心里一横,回应了郑炎,和对方的舌纠缠起来。
郑炎只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卓与尘居然回应了他。
本来,郑炎还做好了和卓与尘打拉锯战和持久战的准备,现在居然直接取得胜利,让他激动得不能自已起来。
郑炎不是童子鸡,他为了发泄欲念,也曾无数次地侵犯他人,可从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加让他神魂颠倒,单是卓与尘生涩的回吻,就足够令他激动得秒`射,如同一个新手上路的菜鸡。
他不知道卓与尘为什么就接受了他,但郑炎肯定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粗暴地将身下之人的衣襟扯开,甚至因为力气过大,他崩掉了卓与尘穿着的衬衣上的两颗纽扣。
亲吻、抚摸、揉捏,他像是想把卓与尘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不与对方分离一样。
对方难耐的呻`吟和隐约的哭腔让他愈发地激动,恨不能提枪上阵,狠狠地贯穿他心爱的人。
但想着要珍惜卓与尘,郑炎还是咬了咬牙。
他把手伸到床边的书桌上,摸来了类似润手霜一类的东西,倒了一点在掌心里,这才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后方。
他舍不得再让卓与尘受到任何伤痛,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一夜春宵。
***
次日。
阳光倾泻。
郑昊燃一宿没睡,他靠在墙壁上,桌旁的烟灰缸里尽是未熄的烟头,甚至还有不少烟灰散落在了桌面上。
他抽了一晚上的烟。
郑昊燃其实并不喜欢香烟,他总觉得尼古丁都是慢性的百草枯,迟早得催人毙命。
但昨晚,他却任由烟雾浸染了自己的胸肺,似乎这样才能让他那疼得几近短路的神经麻痹一点。
“与尘……”他念着心上人的名字,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军区公寓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好,他自是听了一晚上从隔壁传来的声响。心上人难耐的呻`吟让他激动得不能自持,但如影随形的低喘却又让他如坠冰窖。到最后,只能苦笑着点了一支香烟,静静地听着一切响动。
郑炎对卓与尘似乎真的是真心的,他苦笑,只觉得茫然得很。
祝福的话郑昊燃说不出来,他自私地想,如果郑炎只是玩玩卓与尘就好了,这样的话,也许他还有机会将心上人纳于羽下。
但他却又不想看到卓与尘绝望而悲伤的脸。
无数的情感涌上心头,到最后,他只能长叹一声,掐灭了最后一根香烟。
这时,郑昊燃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将电话接起:“喂,堂哥?你怎么不在公寓里,有什么事情吗?嗯……早饭是吗……送到隔壁去?你……你和与尘果然……嗯,我知道了,堂哥我明白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好的,马上就到。”
郑昊燃再次苦笑,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走出了公寓。
他记得卓与尘喜欢吃甜的,就去买些南瓜粥回来吧,他还能做的,也就只有这点儿了。
忽然,又有电话响起。
“喂?堂哥,还有事吗?”郑昊燃一边穿鞋,一边夹着电话问。
可是打来电话的,并不是郑炎。
“什么?你说你叫刺刀?我跟你认识吗?”
“好吧……与尘把你拉黑了,你打不通他的电话,就跟房东打听了我的号码?可是,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与尘?”
“等等,你说什么……利剑快挂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卓与尘在见到利剑时,差点没认出对方来。
对方的面上戴着供氧的氧气罩,原本精气神十足的寸板也被剃成了个光头。只剩一茬青皮的头上,缠着层层的纱布。右手与右脚都打上了石膏吊着,整个人宛如一具刚出土的木乃伊,再不复往昔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见卓与尘来了,原本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利剑顿时挣扎了起来,似乎是想把氧气罩摘下,好好看上卓与尘一眼。
刺刀眼疾手快,毫不留情地把利剑按了回去:“躺好了!你这家伙,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听到刺刀的声音,利剑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房间里并不只有他和卓与尘两人,在卓与尘的身边,还站在刺刀,郑炎,以及一个他不认识,但是和郑炎长得有三分相似的年轻人。
卓与尘随手从病房里搬了根板凳过来,摆到了利剑的床前坐下,有些冷淡地看着他:“你没死透?”
利剑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隔着氧气罩,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低沉:“我……我还想着,要见你,就爬了回来。”
卓与尘垂下头。
郑昊燃看看沉默不语的卓与尘,又看看一脸苦涩的利剑,最后瞥了一眼神情微妙的刺刀以及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的郑炎,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一早,他突然接到了刺刀的电话。
对方自称是卓与尘的熟人,但卓与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他给拉黑了。他打不通卓与尘的电话,只得辗转着联系了管理军区公寓的房东,要来了郑昊燃的电话,这才指望着郑昊燃帮忙,帮他联系一下卓与尘。
原本,郑昊燃是不想帮刺刀做传话筒的。
但他心里念着卓与尘,还是无法劝说自己放下心上人,眼睁睁地看着卓与尘与郑炎纠缠在一起。
郑昊燃憋着心中那听了一夜墙角却无能为力的郁气,大着胆子,无视掉郑炎想要弄死他的眼神,把刺刀所说的一切转述给了卓与尘。
利剑快死了。
刺刀如是说着。
卓与尘听完了郑昊燃的转述,才猛然惊觉,自他把那天胆敢袭击他的利剑赶出了自己现在所住的公寓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对方了。
他本以为利剑和郑炎一样,暗自搬到了他的隔壁,但公寓的另一侧却始终空着,整个楼层还是只有他与郑家堂兄弟二人。
利剑不见了,卓与尘却意外地觉得轻松。
他以为,这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收起了那副假惺惺的悔恨模样,自个儿去逍遥快活。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卓与尘仍旧垂着头。
利剑心中却是一喜:“与尘,你,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少自作多情了,”一直站在一旁的郑炎突然出声,他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狗样子,与尘他啊,不过是随便问问。就算是公寓楼底下那个卖煎饼果子的大爷今早上没来,他都得问候一下。”
利剑默然,他在心中不禁苦笑,只觉得心里又是一阵抽疼。比起之前所受到的伤痛,卓与尘对他的彻底放弃,才最是令他痛苦不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卓与尘继续问着。
刺刀倒是替利剑回答道。
“能干嘛,这小子想着要赚钱,偷偷接了私活,去边境线那边逮捕毒枭。结果毒枭是逮着了,自己也差点搭进去,嘿!那走毒的厉害了,全身都捆着人体炸`弹,被逮到的时候啊,就……嘭!的一声,啧,人啊,都炸成一小片一小片的了。武警队因为这事儿,牺牲了好几个弟兄。也亏得这小子运气好,离爆炸源距离较远,而且身上穿着防护服,不然啊,恐怕现在都躺在灵堂里了”
卓与尘看着利剑。
这人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光是想象一下炸`弹爆炸之时是怎样一副炼狱般的场景,他都觉得有些遍体生寒。
“你为什么要去接任务?”卓与尘的眼眸也垂下了些,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