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卡着林渊洋的脖子,慢慢的把他推到了墙上,林渊洋简直快不认识眼前的沈澜了,陌生、冷酷又可怕,他握紧了拳头:“沈澜,你清醒一些。”
沈澜凑到了林渊洋的脖颈之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侧面的皮肤,低笑道:“你好香啊。”
他渐渐的收紧了五指,语气中带着蛊惑与诱哄的味道:“很舒服的啊……你来试试……”
林渊洋眉头蹙了起来,沈澜的手将他禁锢的越来越紧,他呼吸变得十分困难,他双手抱住了沈澜的手臂:“沈澜,你到底怎么了……”
人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确实会产生快感,尤其是缓慢死亡——比如溺水,窒息此类,林渊洋吸进肺部的气体越来越稀薄,他的身体不可抑制的产生了最原始的反应,他难受地看着沈澜:“沈澜,放手……”
沈澜龇牙一笑,他似乎很享受林渊洋难受的表情,像是一个杰出的画师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作品一般,过了一会儿,沈澜忽然皱了皱眉头,“好像还差点儿什么……”
他用仍旧肿起的右手抓住了林渊洋身上的毛衣,用力的向下一扯——林渊洋半个肩头都暴露在了空气中,沈澜低下头,用牙齿咬了下去,咬到了一定深度的时候,他忽然用力的将犬牙一错,直接扯了他肩头一层皮下来。
沈澜低低地笑,仿佛对此满意极了,他抬头了一眼林渊洋,然后将他渗出的血迹用舌尖一一舔去。
林渊洋不明白沈澜这是怎么了,他和沈澜相处了那么久,从来没见过沈澜这副模样,嗜痛嗜血、笑里藏刀。
“沈澜,你到底怎么了?!你看清楚,我是林渊洋!”
沈澜目光如炬,他用力的握紧了手指,将林渊洋的脖子死死掐住:“我知道啊,哥,这样不好吗?你不舒服……”
沈澜的话还没说话,林渊洋感觉脖子上的力量忽然一松,然后眼看着沈澜倒到了他的身上。
沈澜的身后,站着顾铭谦。
顾明谦说:“这是沈先生吧。”
林渊洋抱着沈澜的身体,冷着脸点了点头。
“韩瑞的事,多谢。”顾明谦看着远处躺着的韩瑞,“算我又欠你一次人情,”他看向沈澜的手臂:“他的医药费我十倍补偿,你可以把他送到我的医院,我会为他提供最好的治疗。”
“不用了,”林渊洋大脑有些缺氧,他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淡道:“我这次只是路过,刚好救了他,如果哪天他不幸死了,还请顾先生能够保持理智,不要伤及无辜。”
顾明谦听到这句话,又看一眼不省人事的韩瑞,眸中暗光跳跃,他沉默了半晌,后低声道:“这次,多谢。”
林渊洋方才已经叫了救护车,两人谈话间就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音,他打横抱起沈澜,对顾明谦道:“先走了。”
他对顾明谦一向没有好感,像他这样的人,林渊洋敬而远之,说完那句话
后,他没管顾明谦的反应,抱着沈澜就走了。
沈澜的右臂受伤很重,需要打钢板矫正,而现在又临近年关……
林渊洋心底五味俱全,难受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仿佛无形中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拿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深深地看着沈澜,然后缓缓地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沈澜一路上都没醒过来,直到被推进手术室,还是一副皱紧眉头、眼睛紧闭的模样。
林渊洋坐立难安的靠在手术室外的白色墙壁上,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沈澜受伤之后的表现也很反常,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的他都不认识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澜有什么事没有告诉他……?
林渊洋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脑中一片混乱,他向来是一个冷静的人,可是在沈澜的事情上,他怎么都冷静不下,关心则乱……
沈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刚睁开眼的时候脑袋向来都不清醒,转的也慢,他迷蒙了好一会儿,昏迷之前的画面才渐渐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脑袋一阵剧痛,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居然差点儿伤了林渊洋!
“哥——!!”沈澜一下就吼了出来。
过了没几秒,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林渊洋呼吸有些急促,脸上又惊又喜,手上还拿着一些伤药,“你醒了!”
沈澜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睛都不舍的眨一下:“你没事吧?”
林渊洋微微一愣,他抬步走到沈澜的旁边,有些犹豫地问他:“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沈澜咽了口唾沫,他点了点头,“哥,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有精神这方面的毛病,不犯病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出来,犯病的时候……”
他微微顿了一下:“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沈澜这番话不让林渊洋吃惊,反而在他的意料之中,在沈澜昏迷的时候,林渊洋就在分析着他的一系列反常举动,而后打电话隐晦的说明了病状,咨询了几个专业的医生,得出的答案无一不是心理疾病。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林渊洋这是第一次看到沈澜发病,还是在昨天那样情势极端的情况下。
想起沈澜昨天的一举一动,林渊洋的喉头微微一紧——他能感觉到,沈澜昨天不是想杀了他,而是想……上了他。
充满了邪气、血腥味道与浓厚的情欲……
林渊洋坐了下来,他没有问沈澜到底是什么病,而是说:“这病,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吗?”
“没有。”沈澜低下了头,他小声道:“我昨天……犯病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每次犯病的时候都差不多,就是精神变的有点不正常,就那样……而已。不过我从小到大也没犯过几次,这病对我来说是没什么,但是……如果发病的时候,我身边有人,后果可能就……”
沈澜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目光逐渐的变得幽深起来,似乎是想到了曾经的什么:“我十七岁那年,是第一次犯病的时候,那时候学校有个混混老是看我不顺眼——因为他看上一小姑娘,那小姑娘好像是喜欢我,他就总是找我事儿。那次我跟他打起来了,打着打着我就……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了,后来我差点儿活生生的把人打死,肋骨都断了,手骨也被我踩断了几根……当时我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我以前从来没那样过,我家人也不知道原因,在医院折腾了很长时间也没折腾出一个结果,后来我小舅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说到这里,沈澜的睫毛微颤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时候才检查出我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但是医生也说不出我到底是什么学术性的毛病,只说是一种精神刺激性疾病,就是在特定的条件下大脑会做出特定的反应,对我来说,特定的反应就是——嗜痛嗜血,变得十分暴力,会失去理智,很想破坏掉身边的所有的东西……”
“那特定的条件是什么?”林渊洋一语中的。
“一般来说挺难办到的,”沈澜笑了笑,他扒了扒头发,“必须是在我精神不稳定的时候,同时身体受到重创,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光受伤没事儿,光情绪不稳也没事儿,但是这两个碰一起就有事儿了。”
“所以那次我在你家取子弹、做手术的时候没事儿,但是这次却……”沈澜微微抬起头来,慢慢地看向林渊洋的眼,那目光尖锐、深邃而又犀利,他一字一句道:“哥,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给我发定位。”
林渊洋在沈澜那样责备、审视而又失望的眼神之下,居然有些抬不起头,他说不出的心虚,他解释道:“我……我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这件事来,这里面涉及了太多的势力,而且我也没想掺到这件事上来,如果我真的拦不住他们,我也能全身而退、明哲保身……”
沈澜喉结动了动,他低垂下眼皮,轻声的问他:“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是一个孩子?我是不是永远长不大?我是不是永远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起来:“你是不是永远没有信任我的能力的那一天,永远不可能让我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我到底……”
“不是!”
林渊洋被沈澜那一番话逼的节节败退,他心痛难当,原来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却伤沈澜那么深,他握紧了双拳,声音有些低哑:“沈澜,我从来没有那么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沈澜轻笑了一声,那声音极像是自嘲,他缓缓地开口:“在你挂我电话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我找你找的发疯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我急得团团转、差点儿就哭了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沈澜的口才绝不止是在胡扯蛋的时候——他若是有心,谁在他面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林渊洋现在就是那一句话的都说不出来的其中之一,他嘴唇蠕动了半晌,什么无力的解释都没能说出口,他垂下了头,难受地说:“……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俗话说关心则乱,林渊洋此时心里太难过,也没看到沈澜眼中闪过的微微得意与狡诈。
沈澜板起脸:“你还记不记得,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什么,如果你不给我发定位……”
林渊洋呼吸明显的一僵,显然是记得沈澜说了什么。只是谁都想不到堂堂的黑道头目也有耍赖的一天,他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说:“不记得了。”
“哦,”沈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还记得,我说——如果你今天不给我发定位,我就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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