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去买几副橡胶手套和清洁剂……”少年单手托着腮皱着眉喃喃道,“清洁剂也买几瓶好了,我记得家里只剩半瓶…”眼神不经意的望向学长一直在身后耐心守候的脸庞,弥拓突然就僵住了……等等,刚才在那家店里已经做了一次这种蠢事了,他这样大款的随便买东西真的大丈夫…?要知道他今天可是真的一分钱也没带啊……
于是,少年正及灵活现跳来跳去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语气弱了几分:“…学长,不好意思……”
“唉?什么?”十束正推着车子在身后看着弥拓挑选东西的熟练动作有些发呆,虽然以前就经常觉得弥拓会的东西很多,特别是在日常生活这方面的技能,全面熟练的就像个学过新娘课程的女孩子一样,用贤惠这两个字形容也一点都不过分,但是现在这种他在后面推着车子,弥拓在前面专注认真的挑选着菜肴,再时不时回过头询问他口味的场景……把那头短发换成长发,然后再换上裙子……突然就有种新婚夫妇的感觉,完全没有一丝违和感啊……
正在十束多多良思维发散胡思乱想的时候,耳朵里就突然听到了小学弟竟然在对他道歉的声音,视线重新有了焦距,便是弥拓那尴尬的垂头挠着头发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无措:“我明明今天没带钱还这样随便挑东西……我回家就还学长钱!那什么,现在带的钱够吗?会不会到时候出现付不起钱的场景那样好丢脸的QAQ…”
…啧。
看着弥拓那副样子十束不禁啧了一声。
真的是那种谈钱伤感情的感觉啊。
十束推着车子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用力拍了拍弥拓的肩膀,笑道:“反正你做饭也是给我吃,打扫房间也是留着晚上给我住,我就当付食宿费也没关系啊。”
十束拉开上衣右边口袋的拉链,掏出一张卡在弥拓的脸前晃着,就见弥拓那双绿眼睛嗖的亮了几分,像只饿了肚子的小动物跟着食物跑一样眼珠子转的飞快,卡向上他跟着向上,卡向左他跟着向左,卡向右他就跟着向右……噗,嘴角的笑容更柔和了一些:“安心,钱的话是绝对足够的,再说弥拓买的东西也都是必须的吧,又不是随意浪费,所以还需要什么去买就够了。”
这家超市是镇目町最大也是最全的,只要你能想到的需求品几乎都有销售,于是两人没有再专门去专业的店铺买什么学习吉他的入门教案,直接在超市里又挑了几本教导吉他弹奏的书刊,就大包小包的提着一起迈上回家的路。
这并不是十束第一次或者第二次一起和弥拓打扫房间了,每年弥拓过完暑假寒假春假,再从家里来到镇目町开学时,在那天去车站接弥拓,然后和他一起打扫空闲了一到两个月不等的房子,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四年来从未改变,分工明确,打扫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熟练,比起多年前第一次慢吞吞的用了半天多的时间进步了许多。
同样,虽然次数总的来说不多,时间也并不算长,但十束多多良直接在不死原弥拓家里过夜的情况,一年里最少也会有个3、4次,最多的时候一年里甚至会来住个10次还多,尽管平常并没有时时刻刻拿出来摆在卫生间,但在弥拓的家里,备用——或者说专属于十束的牙刷牙杯餐具睡衣拖鞋袜子甚至……咳咳内裤也都专门准备了一套=-=。
把打扫前套在身上的白大褂——现在已经变得灰扑扑的黑大褂扔到洗衣机中,弥拓打开水龙头洗洗手冲冲脸,冰凉的水扑在脸上顿时感觉一阵飒爽,弥拓头也不回的对着同样打扫完毕的十束大喊:“学长,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去做饭你等等,半个小时后就开饭!”
十束走进卫生间甩着脏兮兮的手拒绝道:“不用了,这么点事情做了几年也不累,我稍微整理一下去帮你吧,再说你今天刚出院,还是注意休息的好。”
湿漉漉的手在干净的毛巾上擦了擦,弥拓义正言辞的摇头否决,嘴角轻轻勾着伸出食指,在十束的脸前摇了又摇,那笑容多少有点小人得志的得瑟样:“学长你这么说可真是太小看我了!这么点工作量对我来说也完全没问题,今天可是我来犒劳学长的~”
少年绕到十束背后推着学长就往洗手间里面推,一边推一边管家婆附身的细心唠叨:“水温我刚才调好了,学长你就舒舒服服泡个澡吧,沐浴露和洗发膏我都放在浴缸边了,浴巾和毛巾在那个架子上。”
把十束推倒里间,不死原少年开心的笑着总结,就像能为十束做这些事情是他多么大的光荣似的:“总之,学长就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上半个小时再出来也没关系,我去给学长拿睡衣和拖鞋!”
说着就跑了出去,顺手从外面把门给锁了起来。
十束看看门外又看看里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放好水的浴缸……弯腰伸手,指尖探入水中,轻轻的荡开一圈圈水波,水温略有些烫,情不自禁的左右摇晃着手指,一圈一圈的波纹在水中徐徐荡漾,眼前的视野因为升腾的热气而有些模糊氤氲。
脱下衣服放入洗衣机里,十束长长舒着气躺入浴缸内,拉起浅白色的帘子与外面隔绝视野,略热的水温刺激着皮肤,缓解着整个下午的疲劳。
手臂从浴池中伸出,带出的水花顺着臂膀又流入池内,发出嗒嗒嗒嗒的滴水声,头脑有些昏沉,明明有滴水的声音,也莫名的觉得四周很是安静。
右边胳膊一伸就能够得到沐浴露和洗发乳,说实话,从小就是孤儿的他,对那在他三岁的时候就抛弃他了的亲生父母的印象并不深刻,而后来的养父也是一个嗜赌的男人,养父对他真的很好,但更多的时候是他在照顾养父,而不是养父在照顾他,客观来说……他十束多多良的人生,至少是幼时,并不算幸福。
至于在后来上学的日子里,十束虽然表面和班里的同学关系融洽,也是嬉笑着有说有聊,但其实也都交情不深,关系不好不坏,更多的是一个人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而独来独往,他对于那抛弃了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多少想法,他并不恨抛弃自己的父母,也没有特别想见他们,这不是因为看破红尘,他只是感慨人生正式多姿多彩,极其自然地接受了这种状况。
冒着热气的水中隐约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身影,在氤氲荡漾的水中面孔愈发的显得模糊抽象而不清——那是他的养父。
…临死前,对他说的话:“你这人真薄情,你对什么都感兴趣,但对什么都不执着。”
那就叫薄情了吗,对此十束并不是很明白,但没有执着的事这点,倒的确如他所说,在十束眼中,世界充满了令人感兴趣的东西,但同时他也不会害怕失去那些,也几乎从没有为失去的东西感觉到可惜。
“如果你也能有一个让你为之执着的重要的东西就好了。”
执着啊……
KING、小学弟、草薙哥、吠舞罗……现在算是,拥有了让他费心去执着的存在的了吧?
就算现在,与其说是被照顾的一方,十束更多的时候也是照顾人的一方。
并不是没有为弥拓这个认识四年的学弟操心过,而且还是经常性的操劳……如果用最无情严谨的数据来讲,弥拓现在对他这样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的照看并不过分,甚至还略有不足;但从人心的角度来讲……嘴角在自己无疑是的时候便轻轻扬了起来,手背拍打着浴池中的水花,十束笑的舒心,这样子被人照料的经验,他可也真是从未有过的啊。
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是那熟悉的声线的询问。
“学长,拖鞋和睡衣我拿进去了?可以进去吗现在?”
“恩,可以哦。”
传来门把扭动的声音,然后是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
“学长,衣服我放到洗衣机上了。”
然后隔着帘子的黑影越来越近,在他的面前停住。
“拖鞋我就放在这里了……恩等会直接穿就好了,拖鞋太久没人穿有些脏,不过刚才我在厨房用温水重新刷过了……那么学长我去做饭了,你慢慢泡澡,半小时后开饭~!”
话毕,帘子上映入的黑影渐远,传来咔嚓咔嚓的关门声,又重归沉寂。
“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弥拓的离开,十束不禁深深的仰起头,靠在沾染着水珠的墙壁上叹了口气。
这样的照顾……绝对是太细心了啊。
虽然两个月前领着小安娜上街,看到弥拓熟练的给安娜绑头发的时候,就发出过这种感慨,但现在十束不禁又一次发散起思维。
像弥拓这么“贤惠”的男孩子,将来找女朋友结婚的话,女方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脑中突然出现一幕女方同样贤惠,洗衣做饭烧水煮菜样样精通,于是小学弟反而浑身不自在干巴巴的在一旁站不住脚欲言又止想要帮忙却又退了回来的画面,十束顿时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那么就是活泼开朗的……暴力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