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老昄)

　　说到后面，秦亦竟笑了起来，神情显得很放松。
　　“我是有这个打算！”楚褚冷冷回道，微眯起眼，“有人嘴硬得很，不见棺材不掉泪！”
　　“或许是要动之以情！”猛地倾身，凑过来仔细瞧着楚褚的脸，秦亦嘴角慢慢浮起微笑，像是有了重大发现，玩味道：“不用舍不得！警察局的领导我很熟，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秦律师神通广大，屈尊楚氏这座小庙，不得不让人怀疑！”
　　紧紧盯着对方，楚褚目光变得狠厉，继续道：“我不指望秦律师对我说真话，但希望你在警察局能少说些谎话。”
　　说完，楚褚拿出了手机，身体退了几步，避开对方的视线，“不巧，警察局的人我也认识几个，相信他们会秉公办理。”
　　秦亦耸肩，笑得很无辜，随即靠了过来继续盯着对方，语气透着暧昧，“其实，你可以期待。对别人，我可能会用些手段。但对你，我舍不得，即使有也是迫不得已。”
　　“我还要感谢秦律师的另眼相看了？”楚褚蹙眉，不习惯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偏偏后背碰到了墙壁，已无路可退，只能语带讥讽发泄出心中的不满，“抱歉，承受不起！”
　　对楚褚的讽刺不甚在意，秦亦伸长手臂，趁机环住了楚褚的腰，稍一用力就把人拉进了怀里，压低了声音在对方耳边蛊惑道：“你受得起！”
　　低头注视着对方，秦亦一本正经地说道：“墙上脏，不如靠着我！”
　　秦亦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充满磁性的低笑，仿佛带着魔力直达心脏，扰乱心神，楚褚有些恍惚，等反应过来迅速退了退，试图挣脱秦亦的怀抱，低喝道：“放开！给我放开，秦亦，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总经理吗？”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腰上的那只手勒得更紧，秦亦几乎把他圈进了怀里。“当然有。”秦亦点头，却话锋一转，笑得狡黠，“我眼里的可不是总经理，是一个男人。”
　　楚褚背脊一颤，感觉到喷薄在他脖颈间的鼻息，抬头对上秦亦深刻的目光，打算发作的满腔火气都消失殆尽，不由愣了一下，整个人开始紧张起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像是着了魔，甚至忘记推开对方。
　　两人贴的极近，安静的楼梯间里，秦亦紧紧搂着楚褚，听到了对方不寻常的心跳声，霎时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语带轻佻道：“你紧张？”
　　随后，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楚褚额前的碎发，然后绕了过去贴在对方的后颈上，上下摩挲着，低语道：“这样就紧张了？”
　　两人的鼻尖亲密相触，距离近在咫尺，而楚褚被完全禁锢在秦亦怀里，不知对方到底要干什么，除了紧张还是紧张，甚至不敢大声呼吸，脑子跟着发蒙，只能僵硬在原地。
　　而此时，秦亦却忽然松开了胳膊，退后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笑得神秘莫测，“总经理也没交过女朋友，不如先试试男朋友？”
　　“神经病！有病吧你，秦亦，你再胡说八道试试？”显然，秦亦的这番逗弄彻底点燃了楚褚的怒火，脸色冷到极点，身侧的拳头握得生紧，恨不得揍对方两拳一泄心头之恨。
　　“我的错！说错话了，别生气！”秦亦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讨好道。
　　见楚褚脸上怒气未消，秦亦立刻转开了话题，“你怎么跟院长到医院了？听院长说，是你把小默送到了医院。谢谢你，这是我的真心话。如果不是你，小默不会这么快得到救治。谢谢你救了那个孩子，我很感激。”
　　听了秦亦的话，楚褚整个人缓了下来，别过头去，垂眼，闷闷开口，“用不着你感激，顺手而已。”秦亦轻笑道：“该说谢的还是得说。我去看看小默，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秦亦悠悠地离开了楼梯间，剩下楚褚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秦亦消失的背影，心中无比郁闷，什么话？到家给我个电话？见了鬼，他是我什么人，我需要跟他交代，真是莫名其妙！
　　想着刚才跟中了邪似的的反应，楚褚真恨不得一头撞墙，对自己又气又烦。每回碰上秦亦，他就跟智障一样，紧张个什么劲，连脑子都不会思考了，莫非那家伙会邪术不成？给我清醒一点，再这样下去，就真要被那家伙吃得死死的。
　　秦亦走到门口回头望了眼一脸憋屈的人，摇摇头笑得很无奈。当然，楚褚并不知道，他的窘态已经被某人看的清清楚楚。
　　从医院离开，楚褚回到公寓后便接到萧霆钧的邀约，明天是周末，要是有空的话到他家里下下棋。想到上次对方的帮忙，楚褚欣然答应。
　　第二天上午，楚褚来到了萧霆钧家里，王叔将他引到书房便退了出去，熟稔地坐在对面，楚褚开口道：“有点堵车，我还担心迟到了。”
　　萧霆钧给他倒了杯茶，笑得温和，“不用急。喝点茶，外面挺冷的吧。”说完，萧霆钧连续咳嗽了几声，有些喘不上气，喝了杯茶，才缓过来。
　　见对方精神不济，楚褚拧眉说道：“要不改天吧，您好好休息！”听到这话，萧霆钧马上不高兴了，“就今天，瞎操心！我虽然老了，这点力气还是有的，阎王没那么快收我。”
　　捧着杯子喝了口热茶，楚褚觉得暖和多了，讪讪回道：“好吧。”
　　两人下了快一个小时，难分输赢，见萧霆钧面露疲态还硬撑着，楚褚使了点手段好让这盘棋尽快结束。
　　蓦地扔掉棋子，萧霆钧瞪了对面的人一眼，不满道：“你啊，心眼多，说好不让我的。行吧，下次再好好较量，一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走，吃饭去。”
　　进了餐厅，楚褚坐在萧霆钧左手边，圆形餐桌上摆了十来道菜，非常丰盛。吃饭前，萧霆钧突然打趣道：“今天看你来了，王妈可是高兴，做了这么多菜。我还是沾了你的光，要是平时啊，白菜萝卜的酒打发我了。”
　　“王妈是为您身体着想，这话要是让王妈听见了，得多伤心！”楚褚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笑意盈盈。
　　“哦豁，都开始帮着说话了，看来她这顿饭没白做。”萧霆钧看起来很高兴，跟楚褚有说有笑地吃了饭后，两人便到了后花园里散散步。
　　寒冬下，很多花草呈现出枯萎衰败之姿，只有几株常青树还葱郁，景致多少有点单调。沿着石子小路，萧霆钧看了看眼前熟悉的景物，突然生出了几分港感慨，悲叹道：“人呐，得认命，不服输不行。老天爷在上头盯着呢，讨不了好。”
　　“您这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楚褚询问道，“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让它过去，不然只会让自己难受。”
　　“有些事过不去了。人哪，都喜欢后悔，我也不例外。”萧霆钧在石凳上坐下，看了眼楚褚，“没跟你讲过吧，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感情很深。后来她怀孕了，我们本来打算结婚，可惜家里不同意，那时候年轻不敢跟父亲对着干，就和她分手了，然后出了国。”
　　“后来，你们有联系吗？”对于萧霆钧的讲述，楚褚听得很认真，问道。
　　“回国之后找过，没找到。当年她未婚先孕被学校辞退，听说一家人都搬走了。”萧霆钧顿住，神情悲恸，“到底还是害了她。有些错，是没法弥补的。不说了，你小子，都快30岁的人了，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有喜欢的人没有？”
　　对于这个问题，楚褚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低声道：“没有。”而此时，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楚褚不禁感到困惑，“如果，经常想起一个人，明知道接近很危险，还是控制不了自己。这是为什么？”
　　“你个愣头青，这是喜欢人家啊！”
　　萧霆钧哈哈笑了起来，见楚褚不可置信的模样，慢慢严肃起来，告诫道：“有个东西，人赢不了，那就是你的心。人活一世，不能自欺欺人，跟着心走，只有它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记住，别做了违心事，再抱憾终身！”


第28章 除夕（上）
　　从萧霆钧那里回来，楚褚一路心绪不宁，诚然那番话确实在他心里起了波动，可以称得上惊人之语。
　　他喜欢秦亦？哼，荒妙，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男人，而且还是那个嘴欠的家伙。哪次见面，他不是气得想把人狠狠揍一顿？
　　没错，是看对方不顺眼，所以才总想起来。不是有个词叫恨之入骨，虽然没到那种程度，但是楚褚可以肯定，他非常的，极其的厌恶秦亦。
　　既然如此，他当然不可能喜欢上。萧霆钧会说那句话，是因为不了解他和秦亦的过节。他们之间过节不小，再者，现在并不能排除秦亦的嫌疑。
　　这样一个居心叵测，处处让人怀疑的危险分子，他楚褚怎么会看得上，更别说对方还是个男人了。简直是笑话！
　　在心里反复验证，经过一番暗示，楚褚的慌乱总算得到缓解，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得出的事实是，他没有喜欢上秦亦，没有一点可能。
　　星期一早上，楚褚从警察那里得知，刘新建已经招供，承认是他教唆陈锋贩卖视频，目的是通过损害滨城分公司声誉而让身为总经理的许军收到总部处分，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多年前两人的一些私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