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老昄)

　　“总经理，您知不知道，秦律师请假了，好像生病了。”严助理进来，递给楚褚几份待签的文件，瞅着楚褚的脸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生怕错过楚褚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然而，严助理还是失望了。楚褚没有任何一丝的变化，神色无异，手上签字的动作一如往常般利落，眼睛快速浏览文件里的内容，压根没在意严助理的话。严助理撇撇嘴，揣着文件悻悻地走了。
　　但事实却是，楚褚并未像表面那般镇静，一个小时过去了，滨城分公司的自查报告还停留在扉页，喝了口冷透的咖啡，楚褚更觉得烦躁，从座椅上起身，走到玻璃窗前，又下雪了，冬天没完没了的下个不停，影响交通，延误工地施工，又是糟糕的天气。
　　倏地拉上窗帘，楚褚回到办公桌前，调整好状态，试图专注于工作。偏僻那句话像是魔怔般在脑海盘旋，严重吗，生的什么病？楚褚，我看有病的是你，人家请病假可不关你的事，打起精神吧，别像个白痴。一番纠结矛盾后，楚褚总算恢复冷静，看了眼时间，真是白白浪费了一上午。
　　“总经理，董事长安排您下午1点和汉生银行的夏小姐在倾城咖啡馆见面，3点前往美术馆参加一个画展，7点在豪腾酒店吃晚饭，9点送夏小姐回家……”
　　“行了。”楚褚打断助理，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悦，讥讽道：“除了董事长，我看做媒婆也挺合适！”
　　被楚褚的话一噎，严助理不敢出声，嗫嚅道：“董事长下了死命令，要是您不去，我可真死定了……”
　　“你的死活跟我没关系。”楚褚啪地合上报告，拾起椅背的外套，“吃饭。”回头见助理踟躇，轻呵道：“还不跟上来！”
　　12点58分，楚褚慢悠悠下车进入店内，咖啡店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两层木质建筑，装修风格别具一格，当然咖啡的价格也是高得离谱。这个点，店里没什么人，穿过幽静的走廊，楚褚来到里间的沙发，对面坐着位长发女人，一身白色洋装，正低头刷手机。
　　听到动静，女人放下手机，起身冲楚褚伸手，“你好，我是夏依依。”波浪长发垂在一侧，钻石耳坠很惹眼，妆容精致，笑容得体，神情带着些倨傲。
　　“我是楚褚。”简单介绍后，楚褚坐了下来，服务生上前递过餐盘后，安静地立在一旁。“蓝山。你呢？”夏依依抬头望着楚褚，“这里的牙买加蓝山很正宗，味道不错，要不要试试？”。
　　“曼特宁。”楚褚没理会对方，看向服务生淡淡回道。听到楚褚的话，夏依依脸色一顿，有点不快，但很快掩饰过去。
　　服务生将两杯不同的咖啡放在两人面前，热气袅袅间咖啡散发出淳淳香气。夏依依盯着楚褚，忍不住打量一番，“你们需要资金，而汉神可以提供资金帮助，和我结婚，对你只有好处。而且，我们很合适。家世、学历、环境，都是匹配的。至于你的心脏病，我不会介意。但有一点事先声明，结婚之后，我们互不干涉，还是独立的个体。如何，这桩生意是不是很划算？”
　　楚褚没做声，端起白色的咖啡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口，嘴角浮着笑，神色间是淡淡的讽刺，“夏小姐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不愧是银行世家！”
　　“怎么，你不愿意？我找不到你会拒绝的理由，难道是有喜欢的人了？别搞笑了，既然你肯出来见面，说明你也希望汉生能够帮助你们公司渡过资金难关。我可不相信，传言中的楚褚会为了爱情牺牲公司利益！就算结了婚，也不影响，我们各玩各的，OK？”
　　这时，咖啡店里开始播放音乐，熟悉的旋律响彻店里的每一个角落，声线低沉的男歌手深情浅唱，“爱是否充满诱惑，是否让人沉默，是否藏在心底某个角落……我，不敢乱说出口，不敢轻易触摸……”
　　端起咖啡的动作一顿，手指从白瓷杯的边缘落下，楚褚缓缓收回了手，垂着脸看不清表情，盯着温热的咖啡像是陷入了回忆。
　　“怎么放这种口水歌，太没格调了！”对面的夏依依优雅地拿勺子搅着咖啡，嘴里小声抱怨道，挥手招来了服务生，“放首古典音乐，钢琴还是小提琴都可以。”服务生弯腰向夏依依低声道歉，“不好意思，新来的同事不是很熟悉，马上给您换掉。”
　　“不用了。”楚褚出声制止道：“我很喜欢这首歌。”服务生看了看两人，十分为难，最后还是默默走开了。
　　夏依依的脸色不大好看，难掩傲慢，居高临下地望着楚褚，“我要收回刚才的话，至少有一项不匹配，你的品位实在糟糕。”
　　楚褚沉默着，端起咖啡抿了两口，静静欣赏起音乐，似乎对这首歌情有独钟。对面的夏依依快速搅动着咖啡，生着闷气。
　　到了3点钟，按楚萱的计划，楚褚带着夏依依来到了美术馆。今天恰好是国内某新锐画家的画展开幕，美术馆的人比平时多了许多，场面很热闹。夏依依进来的时候瞧见了相熟的人，聚在一块聊得很高兴。
　　楚褚独自一人，缓缓往里走，墙上的一件件展品都看得仔细，却在一幅田园画前驻足。画面中，父亲戴着草帽挽起裤脚，一手扛着锄头一手牵着儿子，前方是村庄的几栋房屋，他们脚边的两侧是绿油油的蔬菜地，画作的名字是归家。很简单的画，用色朴素没有过多的渲染，楚褚凝视着这副不起眼的画，沉浸其中。
　　“你也喜欢这幅画。”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近，站在楚褚身旁，望着画作眼里满是欣赏，“也许叫父与子更合适。你觉得如何？”
　　“同意。”楚褚转身，自然伸出手，“我是楚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萧董事长。”
　　“原来是楚总经理。”萧霆钧和楚褚握手，点了点头，脸上染着笑意，眼角的皱纹彰显岁月的沉淀，自然流露的气度和魅力让人折服，“看来传言不假，果然后生可畏！”
　　“萧董事长过奖了，在您面前，我只是新人，还有很多学习的地方。”“年轻人不错！有时间到我那里坐坐，会下围棋吗？”萧霆钧拍了拍楚褚的肩，像个和蔼的长者。
　　“谈不上精通。”楚褚笑了笑，态度谦逊。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倒一见如故，从画展围棋到商业投资，聊得十分尽兴。
　　“出来一趟收获不小，看了不错的画，又结交了你这位不错的朋友。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这个周末，我们再聚聚，切磋一番，你看怎么样？”
　　“好。”楚褚欣然答应了萧霆钧的邀约。“我先走一步，到时候把地址发你，一定要来！”萧霆钧有事离开了美术馆，过一会画展的工作人员走到楚褚身边，“您好，请问是楚先生吗？萧董事长已将这副归家买下并转赠与您，请问是送到您府上还是公司？”
　　夏依依走了过来，瞧了眼工作人员手中的画，对楚褚说道：“你买了这幅画？我看普通的很，那边有几幅不错，你应该再去看看。”
　　“总经理！”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楚褚回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你怎么在这？”微微惊讶道，随即看到对方身旁的美女，眼底闪过不愉快的神色，反问秦亦，“这就是秦律师请病假的原因？”
　　“总经理可冤枉我了……”秦亦唇角一勾，状作无奈地解释起来，身边的人赶紧出声，“你是秦亦的领导吧？秦亦确实生病了，是我不好，硬把人拉来参加我的画展，我做的不应该。”
　　“原来你是画家？”夏依依打量着对方，有些吃惊，“我还以为是位男画家，想不到你这么年轻！”
　　“这位是夏小姐吧？”秦亦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夏小姐是徐京有名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们二位一看，倒很有夫妻相！打算什么订婚？”
　　“是吗？哪里哪里！还早着呢！”听到秦亦的夸赞，夏依依有些害羞，拢了拢头发，看向秦亦的目光都温和许多，“你是楚褚公司的吗？这位画家是你的女朋友吧？你们两人也很登对……”
　　听到这里，楚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看向秦亦的眼神越发阴沉，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公司还有事，你们慢慢聊！”说完，楚褚转身直奔门口，像是一秒都不想多呆。
　　“诶，怎么走了，晚上还要吃饭呢！”夏依依在后面囔道，一脸不高兴，埋怨道：“真是个怪人！”
　　“公司的事比较多，夏小姐别放在心上，要不要送你回家？”唇边浮起笑意，秦亦安慰夏依依，态度温和友善。“不用了，家里有司机来接我。”夏依依难掩失落，踩着高跟鞋恨恨地走了。
　　“有什么高兴的事，跟我说说，让我也乐一乐！”画家撞了撞秦亦，一脸好奇，“这位夏小姐，长得是不错，不过脾气挺大。你那位总经理，以后可有的受了！”
　　“所以，得有人来解救我们这位可怜的总经理！”秦亦笑得神秘莫测，心情似乎不错。


第18章 危机（上）
　　楚褚匆匆离开美术馆，直奔公司，想起某人，心情莫名就烦躁起来，尤其是那张笑吟吟的脸，见鬼的夫妻相，什么订婚，他怎么可能跟这种女人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