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飞接过碗，一碗飘着香油葱花的鸡汤，口腔已经开始自动分泌口水了。
“不能，你会喂我吗？”顾逸飞开玩笑。
萧一凡给小石头盛了小半碗，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小石头不太会用大人的调羹，舀了几勺都伸不进去嘴里，索性捧着和他脸一样大的碗，沿边儿喝了，萧一凡给他领口上垫上纸巾，顾逸飞看着他喝都顾不上自己手里的，挂着笑一直盯着看。
“喝完我们就回去了。”萧一凡不知道是说给顾逸飞的还是小石头的。
小石头喝完，萧一凡把他支到楼下，和顾逸飞说“房子我不卖了，你给的那些钱我花了，剩下的先还给你，我花的了我会还给你。”萧一凡说完把银行卡放到床上。
“一凡，你还是不能原谅我是吗？”顾逸飞失落的看着他。
“我……”萧一凡把头扭到另一边继续说“我过几天就搬走了，诊所在普罗维登斯，我已经在那边租好了房子，我们各自安好吧，你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卖煎饼果子了，你有你的事业，我会照顾好小石头的。”
顾逸飞拉住萧一凡的手，萧一凡也没有挣脱，顾逸飞的手心很烫。
“我说了，我不会再在失去你，若是你已经心有他属我一定不会强求你，但事实上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不是吗？你去赌场，你心里怕我被打死去压那一万美金，你给我煲汤，既然你还对我有感情为什么不再给我次机会？一凡？你是爱我的对吗？”顾逸飞仰望萧一凡，眼神里期待着萧一凡的回答。
“我……”事实上萧一凡从始至终没有否认过他不爱顾逸飞，倘若不爱，他也不会再次让自己陷入这场纠葛中，萧一凡感受着顾逸飞手掌上的茧子，这两年他梦到无数次这双手拥抱着他，一切事情都没发生过，他在他怀抱里耍赖，他单手擒住他手腕强吻上去。但每次醒来脸旁也无一不是凉凉濡湿的枕头，越想心里的委屈酸涩越被更多的激发出来，萧一凡止住大脑的回忆，调整好情绪说“顾逸飞……我们两个人之间不仅仅是‘爱着’就能解释和释怀的，就好像一个人毁容后无论别人再怎么说你美都知道那是假的一样，也许说话的人是真心的，但是毁容的人心里不是不想麻醉自己，而是他怕那只是句嘲讽而已，不是我不能原谅你，事实上我也早就原谅你了，但……回到之前那种关系……至少我现在做不到，不是我主观上克制自己，而是心里释怀不了，这个我控制不了。”
“嗯，我明白了，只是……你可以不接受我，但可不可以别躲开，别再逃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在你不答应前我绝对不会扰乱你的生活，你说不让我认小石头那我就不认，你说离你远一点那我就离你远一点，但你说让我放弃……我现在真的做不到了一凡。”因为发烧变的低沉的嗓音给这几句话平添了些悲伤的气氛。
萧一凡听到那句“不让我认小石头那我就不认”心里也是难受之极，刚才他看小石头喝汤时的眼神萧一凡也是看在眼里的，萧一凡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因为自己的自私平白让小石头少了一份爱。
“不早了，小石头该睡觉了，我先走了，晚上又烧的话打电话给我。”不等顾逸飞说话萧一凡就抽出手快步出去了，只给顾逸飞留下了一声“嗵”的关门声。
……
……
小石头双腿夹着萧一凡的腰，下巴放在萧一凡的肩膀上在昏黄的路灯下，好奇着哈出的冷凝气，他能感受到爸爸今天的心情可能不是很好，一路走过来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样的爸爸让他有些害怕。
洗澡间小石头也不乱玩儿水了，洗完在床上乖乖拿出发音表练发音，他觉得他今晚念的特别的好，可是爸爸没有夸他，心里有点小委屈。
“我们今天就练到这里了，睡觉吧。”萧一凡拿走小石头手里的书，把他放进被窝。
关灯后，软软的小团子又钻进怀里“papa~”
“恩”萧一凡摸摸小石头的头回应。
“我爱你。”小石头学会这个词好久了，今天说的是最清晰的一次。
萧一凡心里难受，如果一开始他要忍一下的话，小石头是不是就不用跟着自己受这么多罪，这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听话，他该淘气，他该撒娇。
“恩，爸爸也最爱小石头。”萧一凡颤抖着声音回复。
“宝贝，你觉得顾叔叔好吗？”萧一凡试探性的问。
“恩，好。”小石头回答。
“你觉得他哪里好？”
“他…………”小石头很多字还说不出来，叽里咕噜说了很多，萧一凡大约能猜到他说的意思，他说因为顾叔叔对爸爸好，也对小石头好。
萧一凡沉默。
第四天，他们离开了这里，只是这次没有不辞而别，顾逸飞还给小石头送了个飞机模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小石头喜欢飞机的。
“照顾好自己。”顾逸飞笑着对萧一凡说。
“恩，你也是。”萧一凡点头。
“fufu~~”小石头往下拽顾逸飞的衣角。
顾逸飞蹲下，点了点小石头的鼻子说“要听爸爸话知道吗？”
小石头点点头，湿湿的小嘴印在了顾逸飞的脸上。
顾逸飞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萧一凡。萧一凡把头转到了另一边。顾逸飞也轻轻在小石头脸上亲了口。
胡茬扎的有点痒，顾逸飞嘴离开后，小石头笑着挠了挠脸，小指头又摸了摸顾逸飞的胡渣。
“小石头长大想做飞行员是不是？”顾逸飞问。
“恩，大~灰机”小石头胳膊在空中划了个大圈。
“好，那就好好学说话，学好说话才能开大灰机。”顾逸飞捏捏小石头滑滑的脸蛋儿。
“我fo~ao~多话”小石头得意的说。
“我们该走了小石头。”萧一凡牵起小石头的手说。
顾逸飞笑笑，又抱了抱小石头小声问“叔叔以后去新家看你好不好？”
小石头重重的点点头。
萧一凡手又拽了拽他，小石头给顾逸飞单眼眨了下眼睛，笑着和顾逸飞挥手再见。
顾逸飞笑着挥手，缓缓站起来看着萧一凡牵着蹦蹦跳跳的小石头渐渐消失不见。
（四十一）
刚搬过去诊所就开始忙着收拾了，小石头因为刚来这里还没有给他找到托管的地方，萧一凡只能把他带在身边，大人忙活小石头自己玩儿或者看动画片。
诊所不大，但也还算五脏俱全，要收拾的地方还比较多，有时候一忙起来一天除了陪小石头吃个饭其余时间大都都照顾不上他。
忙完后萧一凡才发现小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咳嗽了，萧一凡发现都已经晚了，小家伙一晚就烧到了40度，萧一凡愧疚的抱着小石头在诊所打吊针。
师兄做了饭带过来，摸了摸滚烫的小家伙，内疚的和萧一凡道歉“一凡对不起啊。”
“师兄这怪不到你的，他是早产底子本来就薄，从小生病长大的。”萧一凡说归这么说，心里还是心疼的要死，自己开个诊所进来的第一个病人却是自己儿子。
后几天师兄说什么都不让萧一凡干活了，萧一凡看诊所刚开也没什么病人，也就不推辞了，在家陪着小石头。
临近过年，师兄因为是新婚按中国传统一定是得回老家的，所以早早就回国了，萧一凡留下了照看诊所。
小石头的肺炎虽然没好利索，但也基本好了大半了，就咳嗽还不是太好，诊所几乎没人，萧一凡就陪着小家伙捉迷藏，小孩子跑跑跳跳增强下体质也挺好。
大门来人提醒的铃声响了，萧一凡拍了拍藏在窗帘后还露着两只脚的小石头笑着说乖乖呆在里面，爸爸出去看病了。
小石头笑的咯咯咯咯。
萧一凡从病房走出诊室，门口站着的是顾逸飞。
“你……你怎么来了？”萧一凡有些意外的问。
“哦~明天就是除夕了，来看看你们。”顾逸飞坦白的讲。
这边华人比较少，没有什么过春节的气氛，萧一凡几乎都忘记了。
“哦~那……那……”萧一凡不知道说什么了，说进来坐？这里是诊所也不太合适，斟酌一下说“小石头在里面，你进去吧。”
顾逸飞意外的看了看他，萧一凡让开门口让他进去。
顾逸飞停在门口没进去，“你怎么又瘦了，才两周而已。”
“没有，大概错觉吧。”萧一凡有些尴尬，指头在口袋里绕着布料抽出来的线头。
“春节打算在这里过呀？这里没什么华人，都没什么气氛，我来是请求你件事。”
“什么？”萧一凡看着顾逸飞。
“小石头有次说想去迪士尼，所以我定了去奥兰多的票，我们能不能带他去一次。”顾逸飞说出来也有些心虚。
“不行”萧一凡斩钉截铁的拒绝。
“哦~”顾逸飞没有再多争取。
顾逸飞进了病房，萧一凡靠在外面的墙上，不一会就听到了里面小石头的笑声。
萧一凡这几年的情绪一直很压抑，这种情绪多少会感染到小石头，所以小石头一直都比别的同龄孩子懂事，想要玩具只要萧一凡说不买小石头便也不会再要，萧一凡一直觉得自己做的所有都是为了小石头好，恰恰是这样，忽视了太多小石头的想法和喜好，刚刚的拒绝是下意识的反应，却没想到顾逸飞接受的那么干脆，萧一凡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可恶了，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独断专行了。
萧一凡在门外自己沈思默想，门内“哐铛”一声，萧一凡忙推门进去，屋内两人都愣了一下，小石头反应过来忙往顾逸飞腿间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