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大力将步惊云拽起,伴随秦霜冷冷的声音:“够了!”
步惊云瞥秦霜一眼,他的眼神像一只毒蝎子蜇在秦霜心头。秦霜浑不在意步惊云的眼神恐吓,他猛地用力,将步惊云拽离聂风身边,大声道:“步惊云,不要对着聂风的尸体为所欲为!”
步惊云抹一抹唇角,他刚刚亲吻过聂风的嘴唇,似乎是在回味:“为所欲为?”他眉毛一挑,双眸写满了玩味:“秦霜,别说你不想独占聂风。”
“我想,”秦霜大方的承认道,“但是我以为,只有成功复仇,才有资格占有聂风。”复仇这个词,对于秦霜的定义和步惊云不同,步惊云一心血洗天下会,秦霜却只是想要找回从前那个雄霸——不汲汲于名利,慈爱容人的雄霸。
步惊云嗤鼻:“资格?和我谈资格,过过招再说吧!”
话音未落,步惊云一道掌风向秦霜袭去,秦霜不闪不避以天霜拳对阵。
只听砰砰砰连声响起,整个山洞开始巨震,冰锥从洞顶掉下来,啪嗒啪嗒碎了一地。受到两人内力的冲击,垒在角落的一堆乱石炸开了,赫然有一卷黄布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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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开V第二更~~~有木有姑娘被聂风的女装扮相雷出来?【喂,这是神马奇怪的心态!
40第四十章
排云掌对阵天霜拳,其威力难以言语形容。不过是两股内力的较量,震得山壁和地面裂开缝隙,哗啦啦的冰块冰渣跟雨似的落下。这样强大的力量不适合狭小的山洞,秦霜不敢再战,率先收拳,步惊云冷哼一声,跟着收回掌力。
步惊云的目光从聂风身上掠过,“为所欲为不行,允许你看看他。”
“云师弟须知,风儿不是你的所有物。”秦霜绷紧的脸丝毫不见舒缓,他说着,浑然不惧步惊云会忽然发难,徐徐走向山洞中央的冰床。步惊云侧着身体,斜斜的睨着秦霜,他的双眼像锥子一样戳着秦霜,秦霜却敢于将后背留给他。
这样的信任,秦霜给予步惊云,正如同步惊云给予秦霜。
步惊云冷哼一声,冷眼看着秦霜一步一步朝聂风走去。秦霜的手在身前动了动,将腰带扯了下来。步惊云的脚挪了挪,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去阻拦秦霜,又硬生生的定在地上。
步惊云看着秦霜走到聂风跟前,将长衫褪下来,铺在聂风身上。
秦霜曲膝跪在冰床旁,他托着聂风的手在唇瓣上磨蹭,轻而缓的说道:“风儿,你一直适合浅色的长袍,裙装难免失了英气。”那笑意盈盈,似乎还是天下会素称温和的霜少爷,唯有眉间偶尔闪现的痛色,叫人心颤。
聂风闭着双眼,没有一丁点反应。秦霜于是伸手去摘他头上的珠花,笑吟吟道:“我这样作弄你,你不生气么?别人都说你好相处,我倒宁愿你有几分脾,最好现在跳起来骂我,让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死了…不是真的…”
秦霜还在絮絮的说着什么,步惊云眼角抽动起来,他克制的别过脸去,目光落在一堆散乱的冰石上。满目灰黑与雪色,只有一抹明黄十分显眼。步惊云走过去将它捡起,拆开松松捆绑的红绳,被明黄色布帛包裹的是一卷宣纸,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剑廿二。
步惊云将黄布捏在手里,摊开宣纸一看,纸上绘着栩栩如生的小人,小人们的动作与图下的文字描述匹配。宣纸的第一页写着剑一,第二页是剑二,以此类推,是二十二招剑式。
步惊云只是粗略的看看剑招,不禁动手推演起来。
秦霜察觉到步惊云的动静,不禁朝他看来。
只见步惊云单手侧劈,以一种奇怪的手势推演着招式。那似乎不是掌法,更像一套精妙的剑招。秦霜奇怪着,走近一看,不无惊讶道:“剑廿二?!”随即又笑起来:“相传剑圣凭着一手圣灵剑法笑傲武林,这剑廿二莫非是那套剑法的前二十二招?恭喜云师弟得到绝世剑法!”
秦霜一向博闻,步惊云信得过他的眼光,他扬一扬手上的纸卷,问:“不抢?”这样的绝世剑法,步惊云不相信秦霜毫不觊觎。秦霜只是低笑着摇头:“你我殊途同归,谁用不是一样?”
“既然殊途同归——一起练,”步惊云嘲弄似的勾唇:“至于能练会多少,就是你的事了!”
步惊云说罢,不多看秦霜一眼,一心扑在剑廿二剑谱上。
此后的十多天,步惊云心无旁骛不眠不休的钻研剑谱,终于悟出了剑廿二的剑意精髓。他是天纵奇才,有着所有习武之中都艳羡的根骨,又肯花费时间精力,难怪得到雄霸青眼相加。秦霜看看能够流畅使出剑廿二招式夫人步惊云,继续专心致志的研习剑谱。
秦霜的资质确实不如步惊云,他也不像步惊云那样不顾一切的扑在剑法上。他和步惊云都是血肉之躯,步惊云一心只在研习剑术,他就主动承担起觅食的任务,习武的进程就慢了下来。
剑廿二不难上手,要臻至化境却不容易。一个月的时间,步惊云将二十二路剑法学了个纯熟。他手掌成剑斜劈,气焰所过之处,一道巨大的裂痕缓缓拉开。步惊云对于目前的进展很满意,遗憾的是——他将手指屈起又伸直,喃喃自语道:“剑招了得,若有一把好剑相匹,我能杀上天下会,手刃雄霸!”
步惊云有一点极像雄霸——狂妄。
秦霜拎了只雪貂回来,伸手把肩上的雪花拨掉,“云师弟,冰寒之极鲜少有生物,再过几日,我们怕是没有猎物了。”步惊云将浑身散射的杀气收敛,走到冰床前掂起火麒麟的尾巴,挑眉道:“还有这个。”
秦霜无语,“你怎么总是想着欺负它?”
步惊云不置可否,在秦霜利落的将雪貂剥皮上架烤熟的时候,他看着冰雪里跳跃的火光,忽然说道:“我要去天下会——”不等秦霜回过神,他又道:“我一人足矣。”
秦霜不认同的皱紧眉毛:“你有把握?”
“一试就知。”
秦霜的眉毛揪得死紧,“你如果试岔了,是会丢了性命的!”
步惊云将秦霜手里的雪貂夺过来,撕下一条腿,狠狠咬了一口。他那狠戾的眼神,仿佛嘴里咀嚼的不是雪貂肉,而是雄霸的骨血。他说:“没有杀死雄霸,我决不会死。”
“现在还不是时候,”秦霜说,“排云掌和天霜拳本来就是雄霸的武功,他轻易能猜出我们的武功路数,凭着这两门功夫,难以取胜。”步惊云低着头,他的双眸里跳跃着将熄未熄的火焰,秦霜不知道他有没有用心在听,却仍然细细的分析着利弊:“剑廿二是我们的优势,能够出其不意。然而一个‘奇’是制不住雄霸的,剑廿二练得不够纯熟就贸然上门,只怕会让自己失去先机。”
步惊云蓦地问道:“你的意思?”
秦霜说:“当剑廿二成为你的绝招,我和你一起去天下会!”
“不,”步惊云毫不犹豫的否决,他说:“我不能等,我等不了。”
秦霜默了一会儿,坦诚的说:“我也等不了了,即使理智告诉我时机还未成熟。”秦霜忽然掩面,他的眉宇间都是痛苦,“我想知道雄霸为什么猜忌我们,明明他曾经那么慈爱…”
“假的!”步惊云毫不犹豫的否决。
“是呀,假的…”秦霜的耳畔依稀回荡着雄霸猖狂的笑声,会说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样的口号,有着巨大野心的男人,怎么会是他记忆里慈爱的师傅?
秦霜抿紧嘴唇,看着面前的一簇大火烧剩一点小火苗,他的侧脸在火光照耀下半明半灭,“未时一过,我们就动身——去天下会。”秦霜说,得到步惊云从鼻子里哼出的一个单音。
步惊云出言刺他:“难得你合我心意。”,秦霜不置可否。
是日,秦霜和步惊云离开了雪山。
临行之前,秦霜替聂风拢了拢头发,将所有的爱意与缠绵都化作那轻柔的动作里。步惊云睨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在聂风额头印下一吻,沉声道:“等我回来。”
两人走到半山腰,秦霜回首看来时路,厚厚的鹅毛雪将他和步惊云的脚印覆盖。至于遥远山顶上的冰洞,在铺天盖地的大雪里根本看不清楚。秦霜朝着冰洞所在的方向展颜笑道:“风儿,我会回来的,还有云师弟。我们都会回来。”
步惊云走在前面,似乎感觉到秦霜没有跟上。他不耐的回眸望来,双手抱臂,催促道:“走了!”说罢,毫不留恋的往山下赶路,如果不是他紧握的拳头将他暴露,秦霜不会知道——步惊云也一样的不愿离开,不愿离开聂风的身边。
风依旧在呼啸,大雪纷扬而下,渐渐将秦霜和步惊云的背影掩去。
山洞里厚厚的冰层依旧,烟尘味随着秦霜和步惊云的离去渐渐散了,一种寒凉和冷寂再度侵入。聂风躺在冰床上,少了秦霜的拂拭,他的脸颊结出一层薄薄的霜,让他看起来愈加苍白。
用两个词来形容这个山洞——幽静僻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