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娃与放债娃The Cowboy and The Pencil-pusher (S.C. Wynne)

第十六章





　　“你要干什么？”我瞪大眼睛皱了皱脸。我用颤抖的手抻了抻衬衫，祈祷自己已经把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没有看起来衣冠不整的样子。

　　“我来帮忙啊。”我爸转向科特伸出手。“我是格雷戈里·史密斯，保罗的父亲。”

　　科特二话不说就去跟他握手。“科特。”

　　“你是科特？”我爸憔悴的脸上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了。”

　　“我……我也是，史密斯先生。”科特紧张地看了看我。

　　“拜托，叫我格雷好啦。”

　　“好的。”科特点头。

　　“我过来的时候你们在谈什么？”我爸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满面通红。我们在谈我的鸡鸡，老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没……没什么要紧事。”

　　我爸摇了摇头用手肘戳了戳科特。“我儿子总是喜欢对我保密。”

　　“不。真没什么。”我嘟囔着。

　　科特碰了碰他的帽檐，试图让我爸转移注意力。“有人忘了给市里送计划书。我们在讨论这个。”

　　我心里一紧。我可不想让我爸知道出现了问题。我明白科特只是想把话题从我俩的生理活动上转移走，但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爸因为工程的事情勃然大怒了。“说实在的，没什么大不了。我已经跟劳伦斯谈过了。”

　　“劳伦斯。”我爸眯起眼睛。“他就是那个承包了翻新工程的建筑公司的老板，对吧？”

　　“是。”科特点头。我不得不感激他没有摆个对劳伦斯鄙视的臭脸。

　　“已经解决了。我们说话的时候本杰已经拿了计划书。”我尽量声音平稳地说。

　　我爸抿了抿嘴。“劳伦斯是怎么解释的？”

　　“他似乎是认为已经送去了。”科特看起来根本不信。“但是我们哪儿都没找到。”

　　我不耐烦地看了科特一眼。“就像我说的，已经解决了。”

　　“我明白了。”我爸靠在扶手上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向他打了个手势。“你应该进来别给太阳晒着。”

　　“好啊。”我爸一边疲惫地叹着气一边进入拖车里面。他看了看周围，一块我用来写每日工程细节提纲的白板吸引了他的注意。“看起来很顺利很有序嘛。干得不错，儿子。”

　　“谢谢。”我昂起了头。我还是宁愿他对我所做的挑挑毛病。有时他的表扬反而更吓人。

　　我爸慢慢地在旁边一把折叠椅上坐下。他脸色苍白胸口快速地上下起伏。淡淡笑了一下，他用手帕擦擦自己前额的汗水。“这大老远的啊。”

　　“你来之前问过医生吗？”我很关心他这个虚弱的状态。我爸表面上不把健康问题当回事，实际上我知道他不但肉体上受折磨，精神上也备受打击。

　　“是啊。问了。”他舔舔嘴。“他说只要不过度，旅行说不定对我还有益呢。”

　　我不太相信他。“医生真的这么说？”

　　他耸肩。“总不能老那么闲着什么也不干吧。”

　　我还想继续这个话题，但是他口风很严，而且我知道自己对他说教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你住在哪儿？”

　　“‘锈钉旅馆’。跟你一样。”他疲惫地揉揉眼睛。“本杰都安排好了。”

　　“他安排的？”我那个准闺蜜对于我爸的造访可没有吐露半个字。“所以本杰知道你要来？”

　　我爸的眼中闪烁着狡黠。“对啊，明摆着。”

　　“你跟他说不要告诉我的？”

　　我爸咧嘴一笑，说，“我好像这么说了。”

　　科特不安地动了动，慢慢说着，“啊，噢。”

　　“为什么？”我皱着眉，双手交叉在胸前。

　　“我想给你个惊喜。”

　　我的胃都拧起来了。“你来是为了监督我工作还是什么别的？”从前，我爸最喜欢的事之一，就是偷偷摸摸地查我工作的各项细节漏洞，好用来数落我。他生过病后就不这么做了，但偏执的旧思维模式还残余着。

　　“不。”我爸的肩膀垂了下来，然后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科特。“恐怕他这是误会我造访的动机了。”

　　科特看向我时，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我觉得我能明白为什么保罗会好奇您搞秘密造访。”

　　看他替我说话让我萌生出一股奇怪的感激之情淹。从没有人为我说过话，特别是当我爸在场的时候，他们总是站在他那一边。“是啊，我就是不太懂这一点。”

　　我爸举起双手好像投降了。“绝对没有任何阴谋，我发誓。我只是不想被你劝说不要来，就这么简单。”他语调挺诚恳的。

　　“我确实会这么做。这倒是真的。”我有很多理由去反对。

　　我爸与科特对视。“看。我了解我儿子。”

　　科特嘴唇动了动。“也许您可以帮我读懂他。”

　　“这个笑话很好笑，”我抱怨着。

　　我爸大声笑起来。“要读懂他，你可有得是道道要学啊。”

　　科特眼含笑意，但是他没说话。

　　我爸在大腿上拍了拍，慢慢站起身。“不管怎样，我来不是为了指手画脚或制造麻烦的。我只是想慢慢融入工作。”

　　科特摘了帽子。“我很高兴有机会当面感谢您给予我祖父的机会。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燃起了希望。”

　　我爸笑了。“我很高兴。马迪一生勤劳工作。他是这个项目的合格人选。”

　　当我爸说话时我打量着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语气和表情都百分之百的真诚。“你今天怎么来的牧场？”我问。

　　“旅馆里有个女士特别好心把我捎过来。我想她一周有几天要过来做这边宿舍的打扫工作。”

　　“这事儿我都不知道。”我通常不会想要跟旅馆的人打交道。想都没想过要去打听他们的事。但是怎么我爸到这还不到一天时间，就已经认得了这里的人并了解到他们的工作情况了？

　　“您是说莱西？”科特点头，戴回帽子。“她人很好。”

　　“莱西，对，就是她。”我爸转向我。“听说咱俩是一家人她可惊讶了。”

　　我没有对此做回应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打算怎么回旅馆？”

　　我爸咬了咬嘴唇。“啊。我觉得大概得搭你的车了。”

　　“离我下班时间还早。”还有一整天的工作量等着我呢。“你大老远的累坏了，不能一整天都呆在这里晃。”

　　他干笑了一声。“我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我低估了这趟路把我给折腾得了。”

　　“我很乐意送您回旅馆，”科特说。“这是我的荣幸。”

　　科特要替我捎我爸回去这事让我觉得自己挺混蛋的。“不用，等本杰把租的车开回来，我就能送他了。”我希望自己听起来没有我自己觉得的那么勉强。

　　科特笑了。“真的，我不介意。”

　　我抓了抓后脖子。“照顾他是我该做的。”

　　我爸哼了一声。“各位，我完全可以自己叫个出租车而不必麻烦你们任何人。”

　　“不麻烦的，”科特愉悦道。“既然我可以送您，干嘛要浪费钱叫车呢？”

　　我犹豫了。我知道科特和我都有事要忙。但是我一边有时间和科特鬼混，一边把送老爸回去当做一项大负担看待，这让我良心不安。“不。我来，他是我爸。”

　　“为啥我觉得你最后那句话后面的意思是‘还得是我摊上他’？”我爸咧嘴一笑。

　　我脸红了。“凭什么我做正确的事也要被说道？”

　　“抱歉，儿子。”我爸动了动嘴唇。

　　我叹了口气与科特对视。“爸，你不介意我跟科特单独说两句然后再送你回去吧？”

　　“没问题。”我爸向门口走去。“我等你的时候可以在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深吸了口气结果立即像个大烟鬼一样突然咳嗽起来。等平复下来，他虚弱地笑了笑。“这里含氧量太高，简直超出了我的肺对空气的认证标准。”

　　我皱眉。“你确定没问题吗？”

　　“儿子，我的癌症已经痊愈了有一段时间了。我需要重新投入平时的工作日程中。”

　　科特碰碰他的帽檐。“您需要先照顾好自个儿。”

　　“我有啊。”我爸表情怪怪地看着我。“但是有些事除非亲力亲为，否则很难办好。”

　　他的眼神如此认真让我无所适从。我知道他是在影射我们的父子关系。“我们一会儿就好。”

　　“当然，当然，你们随意。”我爸离开拖车走下台阶。

　　他一走，科特就朝我靠近。“如果今晚不行我能理解。你需要陪你爸吃晚饭。”

　　“我知道，但是……”因为我爸忽然出现还我今晚的约会泡汤，这让我很失落。“那你想晚点过来吗？”

　　“你确定？我不想影响你们父子的团聚。”

　　我笑了。“算了，我跟他之间可没那种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