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红楼梦 (法式杂鱼汤)
- 类型:BL同人
- 作者:法式杂鱼汤
- 入库:04.09
陈老夫人直视贾母,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此乃今上御赐之物,当年安陵公主仙逝,先皇和昭德皇后均是悲痛难当,遂悄悄收藏此簪以为纪念,并未随公主下葬,此事极密,知情人甚少。后来先皇和先后驾崩,今上也是睹物思人、哀伤痛绝,便把此簪交给小女慕胭代为收藏。小女谨守圣训,自得了此物,片刻不敢离身。老身原本以为,此物定是随小女下葬,从此不见天日,可是谁知,小女去世后第三年,老身为幼女拣选嫁资,请京中名店送了首饰样子到家中让女儿挑选,竟无意中见到此簪混于其中。承蒙皇家信任,把这等圣物交由小女掌管,老身也有幸见过数次,十分认识,然而只是不敢相信小女贴身之物怎么会出现在首饰店里。细问之下得知是从一当铺收来,老身便以为这应是当年银作司做造的瑕疵品流出宫廷所致。然而前不久,无意中自外孙贾琏处得知小女嫁妆不翼而飞,他作为独子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老身这才惊觉似有不妥,斗胆呈上此簪恭请皇上圣断。”听到这里,贾母已是汗透重衫,连皇后都白了脸,陈老夫人看了,心中怒气不减,语气徒然加重:“昨日,老身之夫带着此簪回家,说皇上招了许多当年的老工匠详加鉴别,确定是安陵公主遗物无误。老身想请问贾老太君,为何这本该随着小女下葬或是转交小女之子的遗物,会从贵府中流落至当铺?”
贾母冷汗涔涔,软绵绵跪倒,伏地痛哭失声:“奴婢该死,近些年来越发老迈,精力不堪,竟至治家不严,出了这等该天打雷劈的畜生,偷盗了我那可怜的大儿媳的遗物去变卖,这些该打杀的孽障,怎么连御赐之物也敢亵渎,请皇后娘娘给奴婢一个改过的机会,让奴婢回家去,找出祸首赎罪。”
皇后一听,赶忙道:“正是这个理,别说你们家,便是宫里,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奴才还曾少了?老太君年事已高,精力不周,照顾不到也是有的,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便是好的。既如此,老太君就快快找出这个贼,打杀了罢。”
陈老夫人气煞!又来这一套!推个奴才出来顶债就想了事?妄想!她女儿的性命事小,你皇后娘娘不当回事她不敢说什么,可是现在堂堂先皇最宠爱的小公主的遗物都给买到当铺子里去了,你竟然还在这里装聋作哑,就为了维护四王八公,连皇家尊严都不顾了,哼,这样子拎不清的皇后,差不多也该当到头了吧!
就好像迎合陈老夫人的期盼一样,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踱着方步迈进来,不紧不慢请个安,拿腔作调咳了一小声,尖起嗓子叫道:“皇上有旨,命皇后速速查明安陵公主遗物——梅花鹿金簪流落当铺一案真相,务必找出主使、从犯一干恶徒,处以极刑,以正皇家尊严。又言,荣国公遗孀贾史氏年老糊涂,治家不力,致使御赐圣物流失在外,有负圣恩,命削减诰命一级,降一品国公夫人为二品将军太夫人,勒令闭门思过一载,为安陵公主芳魂祈福。钦此!”
贾母浑身一凛,软软滑落伏地,有气无力叩拜道:“罪妇叩谢皇恩浩荡。”说罢,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云山地雷大餐,啃之~~~
☆、37贾翁失马确定非福
圣旨一下,皇后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偏袒了。她想着,既然皇上出面罚了贾母,索性一事不烦二主,干脆把这一桩全栽在贾母头上好了。
但是贾母却不作如此之想。她已经被降等了,这对于一个倨傲的几十年的一品夫人造成的打击,用毁灭都不足以形容,两个人的错,她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同样的滋味,也该让同伙尝一尝才对。
在打击大房战线上高度配合默契的婆婆毫不犹豫把那“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媳妇儿推了出去:“娘娘明鉴,臣妾年老体衰,精力不济,已是许久不理家事了。自先媳陈氏过逝后,一直是臣妾的小儿媳王氏掌家,此中种种,还需问过王氏才知。”
陈老夫人叹道:“我那女儿是个没福的,自顾自的去了,徒给我这个做娘的和老亲家这个婆婆多少伤心不便呢!偏她那个妹子也是个福分小的,竟不能分担一二,真真是让我们陈家愧对老太君呐!”
贾母恨得牙根儿痒痒,当年陈氏过逝后,贾赦曾提出要扶正二夫人,被她拿“大道理”给打了回去,更兼聂馨儿随之过逝,她便做主挑了一个破落户家老大不小的女儿娶了做填房。乍看之下似乎既守礼又疼呵儿子,然而两相比较来看,聂馨儿虽是二房奶奶的身份进的门,但却是大太太陈氏的表姐妹,按理说,应该算成媵妾的身份。自商周以来,贵族女子出嫁,需要同族姐妹或姑侄陪嫁,称为媵,媵会成为侧室,地位比妾高。在正室亡故后,她们就会顺位替补成继室。只是后来,随着朝代更迭,媵和妾渐渐被混为一谈,便不再分的细致了,更兼聂馨儿并非陈氏同族,而是表亲,贾母舀着这个把柄,一口否决了她的身份。
然而,聂馨儿的母亲乃是陈家远支,地位不俗,父族也曾显赫,她父亲生前官至刑部侍郎,卒于任上,乃是从二品的高官,比之林如海现在的身份还要高上半品,较之贾代善这个一品内阁虽略低但也不差太多,聂馨儿身为嫡女,又是书香门第陈家教养出来的外甥女儿,倘若不是母亲年老后糊涂,贪财短视误了她的终身,嫁到四五品官宦人家做正妻一点儿不难,便是给二品将军做填房也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刑家就不够看了,邢夫人也早早没了爹不说,娘去的更早,偏生后进门的继母还是个加倍不省心的,因为生了儿子便自以为有大功劳,把个邢大舅纵得人品性情比薛蟠好不到哪儿去,要不是家里落败了,未必成不了京中的“邢霸王”。邢夫人还有两个异母妹妹,因她做了贾府填房,她那继母便心高无比,一门心思的叫着劲儿,想让亲闺女更上层楼。结果挑来挑去,邢大妹年过二十才匆匆进了一户农耕人家,邢二妹则更糟,干脆老在家里了。邢夫人跟继母继弟妹都不亲,出门子的时候又仗着夫家的势,把整个邢家搬掠一空,全充作嫁妆给自己撑了面子,对弟妹们不理不睬,因此被心有不忿却手段全无的邢大舅四处抹黑,可见其乖僻生硬。多年来,她虽一直想方设法负气斗狠,然而除了让自己变成个“令人憎恶的尴尬人”之外没见半点儿成效。到最后,灰心丧气的邢夫人自己都对迎春承认了,若她娘还在,她也不至于混成连赵姨娘那个浑人的女儿都不如的地步。
这种事,如果没人点出来,也不会有人跑到贾府里去干涉。然而,如今陈老夫人有心找茬儿,毫不留情的直指而出,让贾母尴尬无比。大房有媳妇,为什么让二房掌家?因为大房媳妇不上台面!可是这个不上台面的大儿媳,却是她做主娶进来的,这下该怎么解释?是承认她老眼昏花没挑对媳妇被人耻笑还是让人戳脊梁骨说她偏心幼子欺辱长子?贾母不禁扼腕,早知道,当初就同意他去折腾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扶正二房,丢脸固然是丢脸,但是也可以名正言顺舀过权柄拿给二房,更可以借机抹黑贾赦,以后再有什么不妥,也不会有人支持他了,眼下更不至于无可推脱。
南安王太妃跟贾母是闺蜜,几十年的手帕交了,见她被陈老夫人咄咄逼迫,十分不爽,仗着身份高,不由分说斥责道:“以你的意思,竟是叫堂堂国公府扶正一个妾不成?”她故意压低聂馨儿的地位,把二房说成是妾,以此来指责陈老夫人的无礼放肆。
陈老夫人见对方横空飞出外援,暗暗一撇嘴,她也不是个孤家的寡人,和刘夫人一交换眼色,早已按耐不住的刘夫人十分泼辣的道:“南安太妃请慎言,现在可没有荣国府了,有的只是一等将军府。”南安太妃一窒,然而话已出口,是万万收不回来的,只涨的满脸通红。
南安王妃见婆婆兼姑母被人欺负,立刻不干了:“太妃说的是当年,那时候可不是荣国府?便是现在,也没个体面人家扶正小妾的道理。老太君心疼儿子,背着误解替儿子求了继室,感情还求出错来了?”
御史台夫人戚郑氏口角不俗,柳眉一竖,凤眼一瞪,直冲着南安王妃就堵了回去:“既是这般的心疼儿子,那怎么不挑个名门闺秀?偏找上那样的破落人家是个什么道理?贾大人堂堂神武将军,当时年纪也不算很大,怎么就不配个门当户对的来?”郑氏出身相当的高,她家在前朝就是名门,真真正正的贵族之后,相比之下,贾史王薛四大家只能算暴发户了。只因她和夫君乃是表兄妹,感情笃厚,因此屈尊下嫁,当年过门的时候,满京城无人不替她惋惜,都说她吃了大亏了。然而戚大人用实力给了一干鄙视他嫉妒他暗羡他攀到高枝儿的小人们一记脆生生的耳光。郑氏过门第十年,就已经穿上了丈夫替她挣来的三品诰命服。更因戚大人感念妻子贫寒相交,至今不曾纳妾,府上三子一女全从郑氏肚皮里出来,这一下,众人开始改口嫉妒郑氏好命了,然而畏惧她牙尖嘴利,都不敢当面说,怕被撅的没脸。因她娘家几世显贵,夫家蒸蒸日上,儿子也是个顶个的出息,故而胆气十足,对上空架子王妃什么的,说下脸子就下脸子,半点儿不饶人。至于邢夫人那等身世,就更加不放在眼里了,因此直言就敢说是破落户。当然,邢家也真是破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