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达明一听这个名字,眉头就蹙了起来,硬是将伊默压在身下,粗暴地摸小裤衩的边缘。
伊默又困又累,喊了几声“季叔叔”,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软软地唤了一声:“哥。”
“哥,我错了。”伊默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季达明下腹一紧,呼吸瞬间染上热潮:“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哥。”伊默叫完,亲了亲他的脖子,“我不闹了。”
季达明受用得很,翻身躺在伊默身边:“嗯,和孟泽有关。”
伊默难过地蜷缩成一团,捏着他的手指,心烦意乱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脑袋一歪睡着了。
“你到底在不在意啊?”季达明好笑地摸了摸伊默的脑门,也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降温了,一大清早寒风呼啸,昏沉的日光没有暖意,伊默裹着外套走几步路就打一个喷嚏,还没走到院前,就钻进了季达明怀里。
“还冷吗?”季达明揽住伊默的肩。
伊默打了个喷嚏,被风吹得晕乎乎的:“冷。”
“要不改天去?”季达明犹豫了,“我看着这天像是要下雨。”
伊默摇了摇头:“要去。”
季达明略一思索,觉得这人心里还存着点希冀,认为孟泽心存善念,即使做了错事依旧情有可原。如此一来,警局还是非去不可了。
车走到半路天就下了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也不是没有道理。伊默窝在季达明身侧揉鼻子,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还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了季达明的掌心取暖。
季达明摊开手掌,看伊默的手指头。
“季叔叔……”伊默不满地动了动,“冷。”
于是他蜷起手指,过了会儿再摊开。
“季叔叔。”伊默气恼地仰起头,“握住。”
季达明忍不住笑起来,将头靠过去:“好,握住。”
伊默嫌他头重,压得肩膀痛,愤愤地嘀咕了几声“季叔叔”。季达明照单全收,听多了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是昨晚伊默叫得那声“哥”,实在是让他心神摇曳,差点控制不住。
伊默见季达明不动,偏头对着他的脸颊吧唧了一口。
“嗯?”季达明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重。”伊默眨了眨眼睛。
季达明坐直了身子,把伊默抱进怀里:“这样?”
“季叔叔,你一定要抱着我吗?”伊默趴在他肩头感慨,“坐车要抱,吃饭要抱,晚上也抱着不撒手……季叔叔,你在担心什么?”
季达明微微一怔,他担心的自然是伊默,可他一直将这丝带着恐惧的担忧隐藏在关心之下,却不料还是被发现了:“不想我抱着?”
伊默软在他怀里轻哼:“想。”
“想就好。”季达明松了一口气。
车停在警局门口,林副警长催着两个手下给他们撑伞,伊默冷得直哆嗦,挂在季达明身上不肯下来。
“季叔叔,我们早点回家好不好?”伊默被风吹得睁不开眼。
“好。”季达明抱着伊默走进警局,抬眼看墙上写的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心神微动,“小默,你喜欢我吗?”
“喜欢。”伊默从他怀里跳下来,低头掸衣袖上的雨水。
季达明的嘴角微微上扬,将外套脱下递给了林副警长:“昨晚抓的人押哪儿了?”
“单独关在……屋里。”林副警长绞尽脑汁,不知如何措辞,“有人看着。”
“原来现在窃贼都不用关在牢里了。”季达明撩起眼皮瞥了一眼。
林副警长挠了挠头:“身份特……特殊。”
“也对。”他了然地点头,揉了揉伊默的脑袋,“走,带你去见孟泽。”
伊默猛地仰起头,抱着季达明的胳膊笑眯眯地跑,季达明的神情却复杂起来。
说到底,伊默还是太单纯,而孟泽恰恰就在利用这一点。
“小默,你见到孟泽会说什么?”季达明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要单独和他说话吗?”
“不用,我要和季先生一起。”伊默走着走着,看见牢房就怕了,缩在他身侧盯着地面往前挪,“我要让孟泽和你道歉。”
“道歉啊……”季达明眯起眼睛。
“对。”伊默蹙眉嘀咕,“做错了事就要道歉。”
“道完歉呢?”
“道完歉……”伊默有些茫然,“季先生会原谅他吗?”
季达明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
伊默难过地“哦”了一声,抓着他的手指捏:“季叔叔……”
“怎么了?”季达明稍稍放慢脚步。
“我怕。”伊默抬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肩头,“这里好黑。”
“这里是监狱。”季达明笑了笑。
雨下个不休,监狱看不见尽头的走廊里点着蜡烛,只屋顶开一盏天窗,时不时飘进来冷雨。
林副警长边走,边在成串的钥匙里翻找,金属的撞击声在阴暗的牢房里回响,宛如死神的镰刀正在收割。
伊默越听越怕,抱着季达明的胳膊哭丧着脸呢喃:“季叔叔,我怕黑。”
“还看得见吗?”
“还……还好……”
季达明叹了口气,转头问:“孟泽关在哪儿?”
林副警长还没找着钥匙,心急如焚:“最里头的牢房,按照您的吩咐,好几个人轮番看着,给他双翅膀都飞不出去。”
“季叔叔。”伊默闻言拉了拉他的衣袖,“那里面有人吗?”
季达明顺着伊默的视线往身侧的牢房望去,只瞧见半截枯槁的人影。伊默有夜盲症,看不见牢房里的情状,只偶尔听见锁链磨牙般的声响。
“没有。”季达明犹豫一瞬,决定撒谎,“什么都没有。”
伊默闻言稍稍安心,走了几步又慌了:“季叔叔,你……你抱我好不好?”
“叫哥。”
“哥,你抱我。”伊默言听计从,伸着胳膊往季达明怀里拱。
季达明自然将人抱了个满怀,踩着满地破碎的烛光往牢狱深处走。
越往前,光线越弱,林副警长终于找着了孟泽监狱的钥匙,跑到季达明前头带路。
“少东家,您今天还去看季二爷吗?”
季伟生是季达明的二叔,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搁外头,别人都爱叫他二爷,林副警长也不能免俗,当着季达明的面顺嘴说了出来。
季达明暗自好笑,也不纠正:“先看了孟泽再说。”
“也好,也好。”林副警长停下脚步,猫腰摸牢房门前的锁眼,摸了半晌没捅进去,气恼地压低声音,“来个人啊,多点几根蜡烛。”
看守的警员连忙擦亮火柴替副警长照明,钥匙在锁眼里磕磕碰碰,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一声清脆的“咯噔”。
“少东家,您请。”林副警长弯着腰请他们进去,“有什么吩咐记得喊我。”说完,自觉地走了。
季达明放下伊默,拾起地上的蜡烛:“小默?”
伊默捏着他的衣袖试探地唤了声:“孟泽?”
牢房阴暗的角落爬出一道人影:“季……季达明!”孟泽狰狞的脸在烛火里晃动,伊默眼睛不好看不清,跌跌撞撞跑过去,伸手要扶,手背却被孟泽抓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小默!”季达明冲过去,将伊默护在身后焦急地问,“疼不疼?流血了吧?”
伊默抬着受伤的手呆呆地摇头:“孟泽,你怎么……”
孟泽趴在地上喘息,过了会儿忽然平静下来:“哥,你过来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伊默闻言又要靠近,季达明终于发火了,将人硬扯回来:“小默,你到底要干什么?”
伊默垂着头不吭声。
“你跟我出来。”季达明心头火起,将伊默拽到牢房外,按在湿冷的墙壁上,“小默,你是不是觉得我把孟泽关起来太小题大做?”
“……孟泽,孟泽他做了错事。”伊默眼角滑下一行泪,“季叔叔,不要生气。”
“我生气不是因为他。”季达明逼近伊默的脸,几乎鼻尖对着鼻尖,“是因为你。”
伊默惊慌地动了动。
“小默,你明知道孟泽会伤害你,为什么还觉得他会变好?”季达明手心传来轻微的刺痛,原是蜡油低落在了掌心,这丝疼痛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你的善良和天真……我……”季达明扔了蜡烛,捏着伊默的下巴吻过去,“我不喜欢。”
没了蜡烛,伊默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被那声“不喜欢”直接摧毁了脆弱的心理防线,边哭边吻,搂着季达明的脖子呜咽。
“小默,有些人失去了就再也挽回不了了。”季达明的指腹沾到越来越多的泪。
他想起重生前的自己,失去了伊默,苟延残喘。季达明原以为这世阻碍他们的会是孟泽,会是老宅的亲戚,会是一切外界因素,却万万没想到会是伊默的善良。
“你是不是觉得……”季达明捏着这小孩儿的下巴苦笑,“我很过分,很不可理喻?”
“没……没有……”伊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季达明颓然叹息,松手后退了一步。
伊默主动黏上来,可怜兮兮地抱他的腰:“季叔叔。”叫完又改口,“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