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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尬戏吗? 完结+番外 (夏汭生)


  初秋微凉的夜风呼呼地吹进来,徐承渡枕在白格大腿上,一边碎碎念着什么,一边不停腾挪头颅寻找最佳姿势,十分焦躁不安。
  白格垂眸观察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搭上他被酒气熏得滚烫的额头。凉凉的,细腻的,温柔的,徐承渡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迅速安静了下来。
  那只手搁了一会儿,慢慢挪到涨痛的太阳穴,轻轻地按揉起来。
  徐承渡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完全没有印象的妈。
  跟照片上一样,她看起来英气俏皮,笑容爽朗,眉眼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温柔。过世的祖母鲜少提起过儿媳妇,唯一一次从她口里听到的评价是:丫头野是野了点,也活泼吵闹过了头,但自从生了娃,倒是收敛了一些。只是没想到……后头的话便断了,老人死气沉沉的脸上刚泛出的一点活气又一点点沉寂下去。
  年幼的徐承渡急切地仰着脸,虽然很想从她口中再多探听到一些关于母亲的描述,但他懂事得早,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白格的手突然被什么滚烫的液体灼到,生生停了下来。
  徐承渡原本仰面朝上躺着,此时转了个身朝里,把头深深地埋进了白格怀里,像是本能地寻求庇护,好不容易找到个安全地带,埋进去就说什么也不动了。
  白格的外套敞开着,里面是薄薄的贴身T恤。不一会儿,腹部传来点点湿意,他僵着腰,愣了半晌,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下意识地轻拍起徐承渡的后背,一下一下,如同安抚一个做了噩梦的懵懂孩童。
  他抬起头,胸腔里忽然就被灌进了烘暖的热水,这水里掺了点风干的苦瓜片,不需要仔细咂摸,就知道泛着涩涩微苦。
  看来你跟我一样,都只是涂了一层以假乱真的保护色。当黑夜降临,没了光,所有的保护色都无从显示的时候,脆弱的里子就暴露出来。由于一直遮遮掩掩,得不到阳光露水的滋养,它干枯皴裂,就像勉强靠强力胶保持原状的破裂瓷器,连个虚幻的梦,都能让它顷刻间化为齑粉。
  背着徐承渡快到他家的时候,白格远远的就看见门口候着一位腰背些许佝偻的清矍老头,料想他就是方才通电话时,自称是徐承渡爷爷的人,忙挥了挥手。
  这夜,徐少良打完麻将回家,等了几个时辰都没等到孙子回来,急得团团转,吊着颗衰老的心脏,一会儿担心他又跑出去跟人斗殴,一会儿又担心他再吃了亏回来。直到接到他同学的电话,上蹿下跳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里。
  “个兔崽子,又跑去喝猴尿儿!”一看到白格背上面红耳赤的徐承渡,徐少良冲上去对着他头就是一顿猛敲,敲得晕晕乎乎的徐承渡眯瞪起眼睛,对着他打了个忿忿不平的酒嗝。
  “嘿,你还敢出声儿!”徐少良气得不轻,一边跟白格赔着礼,一边要把人薅下来拽回屋里好好收拾,“同学,真是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这小子太皮实,家里的酒被他偷喝完了就出去喝,看我不削他。”
  白格不动声色往一边躲了躲,“爷爷,挺沉,我帮您把他背进屋。”
  说着,长腿一迈,就往里走。
  徐少良在后面跟着,看这少年气质出众,温文尔雅,步伐坚定,不疾不徐,跟长辈说话也谦和有礼,不卑不亢,经年的见识让他炼就了一双识人慧眼,对白格的好感油然而生。
  往前他也见过不少徐承渡身边的狐朋狗友,都是一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这次总算鸡群里出了个品相颇佳的白鹤,不禁老怀甚慰。
  进了屋,徐少良指引着白格进了徐承渡的卧室,一边看着白格细心地帮自己孙子拖鞋脱袜子掖被角,心里是越看这个少年越发喜欢。连忙去客厅倒了杯茶递给他,热情地提议,“这天儿也不早了,你要是家离得远,今晚就先凑合着跟小渡挤挤,明儿个吃了早饭再回。”
  白格想说他的公寓就在附近,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就彻头彻尾换了个味道,点点头:“也行,反正明天周末,也不用上课。晚上我就留下来好帮忙照料阿渡。您就安心去睡吧。”
  话里话外,又是对徐承渡的关心,又是对老人家的体谅。
  “唉呀,小渡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福气。”
  徐少良竖了个大拇指,给他拿了一套徐承渡干净的换洗衣服,拎了热水瓶进来,方便他漱口擦身,再闲聊了两句,便乐呵呵地回了自己卧室,全然忘了要好好教训一下偷吃酒馋孙。
  第二天徐承渡头疼欲裂地醒来,捂着头哼了一声,然后习惯性地转身就去抱被子,抱住了就拿两腿一夹,一顿猛蹭。
  蹭完发觉哪里不对,今天的被子一股海盐与鼠尾草的清新味道,他埋头嗅了嗅,感觉有点熟悉。足足半晌,混沌的大脑拨开重重迷雾,照进一丝清明的光。他皱起眉头,略惊悚地动了动手指,滑腻的皮肤触感在神经末端炸开,炸得他一秒撕开沉重的眼皮。
  四目相对,徐承渡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两个斗大的字哐当一声砸在了心口,白格?
  他一低头,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裤衩,八爪鱼一样搂着白格,双手甚至伸进了白格衣服里,亲密无间地环着他的窄腰。再往下,腿也死死缠着对方的大腿,两个人这么紧紧贴着……有些大清早格外精神的东西就有点无处遁形……
  “……”
  “……”
  大脑一片空白,徐承渡抬起手对着光端详一番,扇了自己一耳光。
  “醒了?”似笑非笑的好听嗓音在耳边轰然响起,“醒了就别顶我了。怎么?来了兴致想比大小吗?”
  比……大……小……
  像只被烫熟的虾,徐承渡蹭地弓起身子,抱着被子围在腰腹,跳起来直接跃到床尾,跟说话的人呈对角线大眼瞪小眼。
  “你你你……”徐承渡顶着宿醉的脑袋,话都说不连贯,上下左右看了看周围,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再看白格,镇定自若地半坐起来,双腿交叠,一派神清气爽,“还有,你怎么穿着我衣服!”
  再低头看看自己,疯了,“我衣服呢?”
  “脱了。”白格挑了最后一个问题简明扼要地回答。
  徐承渡怒目圆睁,“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白格飘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以为呢?”
  “我……”徐承渡迟钝的舌头在酒精的麻痹下跟不上提前解脱的脑子,一下子卡了壳,然后昨晚的一些画面这时候排山倒海地涌了进来,脸上顿时青一阵儿白一阵儿,复杂缤纷,煞是好看。
  我捧着白格脑袋使劲儿嘬他脸了?
  天边炸开一道响雷。
  徐承渡大受刺激,腿一软,瘫了下来,难以置信地望向白格,似乎是在征求答案。
  白格好整以暇地觑着他,点了点头,确认了。
  “啊哈哈哈哈。”徐承渡反应极快地大力捶床,狂笑起来,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吧,一喝酒一上头,就喜欢抓着人猛亲。那什么,咱俩谁跟谁?亲一口应该没事吧?你要是不乐意,你再亲回来?”
  “哦?一喝酒就喜欢抓着人亲?”白格亲切地微笑起来,“你还亲过谁?”
  “这就多了……”徐承渡脑门儿上冒虚汗,决定先把他几个狐朋狗友的名号拉出来溜溜,救了近火再说。于是掰着手指头认真数起来,“像华年啊,钩子啊,大龙虾啊……”
  越数,越觉得周身寒气逼人,越数,声儿越小。最后缩缩脖子,住了口。
  白格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站起身下了床,一边绑鞋带一边道:“昨天你的衣服都是烧烤味和酒味,实在熏得我睡不着,我就帮你脱了。这身衣服是你爷爷拿给我的,我回去洗了再还给你。”
  “哦……哦。”徐承渡小鸡啄米似得点头,抱着被子不上不下地捂着,面露尴尬。
  “昨天晚上可能生蚝吃多了。”白格端起漱口水往外走,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小伙子挺有精神。”
  缓了半天才品味出这句话中隐藏的深刻含义,徐承渡受不了地蹲了下来,搓着脸。去你妹的白姓败类!
  等徐承渡收拾收拾邋遢的形象,重塑好自信,走出卧室的时候,被眼前丰盛的早餐和那一老一少之间和谐的气氛深深震惊,倒吸一口凉气。嘴里还残留着薄荷味的牙膏沫,凉透了心。
  “小渡,你得好好谢谢白同学,昨天要不是他把你背回来……”徐少良眯着眼睛,用筷子敲了敲煎鸡蛋的瓷盘子,言下之意是,要不是看在你同学的份儿上,昨晚就把你皮都扒了!
  “我还真没力气把你弄回来。老了老了……”一边咔吱咔吱嚼着油条,一边只拿眼角瞟他,“还愣着做什么?陪着白同学吃点早饭。”
  徐承渡抹了抹脸上没擦干净的水渍,乖乖地走过去坐下,端起稀饭就埋头喝。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娘的,脾气不好,相处下来没少欺负你吧?”徐少良把鸡蛋推到白格面前,慈眉善目,“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闻言,默默喝粥的徐承渡差点喷出来,心想:我欺负谁也没欺负过他,都是他欺负我啊亲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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