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鹤皱着眉,看着欲言又止的苏菲。他径自回到总裁办公室、落座,冷漠的看着一路跟在后头的苏菲。
「说吧!怎么回事?」现在还能有甚么事,是我唐鹤禁不住的?
苏菲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算委婉。
她把手中许翔的调查资料放在他桌上。
帮唐鹤打开电脑,搜寻到那场荒谬的记者会。
打开她跟唐鹤共享的文件夹,拉出一个录音档案。
然后,要他做好心理准备。
「这次偷拍事件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了,的确不是杜见悠做的,所有资料在你桌上,你今晚可以慢慢看。至于他在办公室对你说的那些话,等你看完他的记者会,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苏菲顿了一下,想起杜见悠哀求的眼光:“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丑…”
不,你一点都不丑,是时候让老唐知道了。原谅我隐瞒了这么久。
「还有,另外那一份录音档,是在你下飞机的前一晚,我自己去找见悠讨论因应对策时,偷偷录音的。我觉得,你也应该听听看。」苏菲说完并没有离开,她只是退到办公室的客厅区。她需要给唐鹤一个空间,但她不能离开,她怕他会出事。所以,她坐在沙发上等,等他醒来。等他崩溃。
唐鹤听到苏菲找人调查了偷拍事件,心里五味杂陈。这事已经过了那么久,再提又有甚么意思。是不是他干的,有那么重要吗?那场记者会、那场控诉,终究是唐鹤过不去的心结。伤害已经造成,不论是他对他,或者他对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先伸手拿了那份资料。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看到了早在三、四个月前,他们就落入了敌人的陷阱而丝毫不自知。
对方等在暗处,时刻捕猎。
而他,自信满满的唐鹤不听劝告,硬是将杜见悠从暗处拉扯出。
他说:我们要光明正大、我们要走在阳光下、我们与别人没有不同。
所以,是他忘情的缠绵交错、是他忘情的日光下牵手、是他忘情的暗夜街头拥吻、是他情难自禁,是他揭开了满天烽火。
然后,当这一切都被摊在阳光下时。他说:都怪你。是你的计谋。
自始至终,都是他说。杜见悠一句话也没说。
好,我知道了。那杂志的偷拍与他无关。
可是记者会呢?我知道我当时说话冲动、是过份了。
难道因为这样,他就倒戈相向、与我自相残杀?
唐鹤仍执意的紧咬愤怒不放。
他坐在座位上,迟迟无法点开那场记者会。
他无法面对他的控诉。
但,隐隐的,他感觉到他逃避的或许是一个更为残酷的事实。
苏菲也不催他。她独坐在沙发区翻着杂志,面上平静、内心焦虑。
该来的总是要来,苏菲之前不让看,现在又主动提及,那就看吧!
看看还能有甚么更残忍的?还能有甚么我不能受的。
视频中传来杜见悠高亢的声音。
唐鹤皱了皱眉,双手紧紧握拳。
他无法否认,他还是思念这个声音。他生气自己的思念。
他忍耐的强迫自己看下去…
他瞪着他在视频里胡乱攀咬胡言乱语…
他瞪着他在记者会子虚乌有空口白话…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那个他口中的戏子头,在记者会上演一出荒谬可笑漏洞百出丢人现眼精采绝伦的戏码。
演的那么差又那么好。
他在干嘛?
唐鹤知道他在干嘛,却又不知道他要干嘛…
直到,他又再一次听到来自王律师的录音中、杜见悠的威胁:“你别太天真了…这件事,总得有人要付出身败名裂的代价…“
是了,他正在做让人身败名裂的事。
他的威胁是认真的。
视频结束。画面停留在面色惨白、无力瘫坐的杜见悠身上。跟此刻也同样面色惨白、无力瘫坐的唐鹤隔着频幕遥遥相望。
唐鹤心里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他居然感到一丝高兴一丝平静。
这一段时间心里的狂风暴雨乌云密布开始平息。开始有一点阳光洒落。
原来,他的爱人并没有叛。
他伸手又点开了苏菲的录音档案:从小鸟啾啾电铃声起始,他听到了他的兔兔忙碌又兴奋的声音…他在生日前夕为我做蛋糕。
原来,当他说我沾了奶油的嘴角看起来很蠢的时候,意思是他觉得我性感的不得了……
原来,在他心里,我唐鹤是有足够的理智跟智慧处理这事的。
原来,他一直相信我。他说会以我为傲…
原来,他不觉得委屈。他说能站在我身边,他觉得很荣幸…
原来,他始终拚死护我周全…
最后,他想起了杜见悠捧着蛋糕站在他办公桌前,试图撇去乌云,笑吟吟的对他说:“我们在谈、恋、爱…”
杜见悠所做的这一切事,都只是因为…跟唐鹤谈恋爱。
而我,我粗暴地打落了一切…打落了那人嘴角的含笑、打落了那人捧在手里的爱恋。
而我,
我说“别叫我哥”
我说“戏子无情”
我说“真是错看了你”
我说“我让你爽到忘了身份”
我说“有甚么话,你直接跟我的律师说”
我还说“当真以为我是傻子?”
原来,傻的人真是我。叛的人也是我。活该吃不到蛋糕的还是我。
被这样一个善良纯挚的人深深爱过,一颗心还能再为谁跳动?
“兔兔,你真淘气…”唐鹤苦笑地摇摇头。
这些日子以来的鬼见愁终于笑了。脸上的表情很柔和。如春风徐徐拂过。
他温柔地轻轻地开口:「…苏菲…那天晚上,妳吃到蛋糕了吗?好不好吃?他有没有把蛋糕烤焦?」
苏菲警戒地看着唐鹤。这不是她预期中唐鹤应该有的反应。
她担忧的试探:「老唐?你还好吗?」
唐鹤忽地站了起来。他平静地说:「我要回家。兔兔在等我。」往前走了两步,身体却晃得无法再前进。他伸手撑住办公桌,等着这一阵头昏眼花过去。
苏菲冲过来扶住他:「老唐,你别这样。你冷静点听我说,见悠他…他不在家,手机也都关机。梦之初广告…把他开除了。我们找不到他。严格来说,记者会那天过后,就没人再看到过他了。」
唐鹤愣愣地看了苏菲一眼,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他只是坚持地又说了一次:「我要回家…」
苏菲无奈地说:「好,我陪你回去,你这样不能开车…」
苏菲开着唐鹤的车。在车上,唐鹤一语不发。脸上还那副温柔。但是双手出卖了他。他的手一直抖着、一直拨号:您所拨打的用户,目前没有回应…。
挂掉,重拨。挂掉,重拨。挂掉,重拨。挂掉,重拨……直到回家。
唐鹤站到了杜见悠的家门口,他皱着眉看着他的家门。明明有电梯楼层管控的,怎么还会被人胡闹成这样?
门上贴了一堆谩骂的海报、字条。还有更过分的直接拿笔在门上墙上涂鸦留言。文字粗鲁不堪、恶意至极。甚么去死、贱人、脏…还算友善的。
唐鹤把那些贴在门上的纸张撕掉、揉成一团。
他伸手按了电铃。这回,小鸟啾啾没有唤到主人前来开门。
唐鹤迟疑了一会儿,抖着手伸向电子密码门锁,迟疑地按下自己的生日。
哔哔,门开了。
他一阵揪心。凭甚么?凭甚么他的生日,还有资格能打开这扇门?
唐鹤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进了屋。屋里空气混浊,像是尘封了很久的箱子被打开,带了点潮湿的霉味。他在屋里走走逛逛,卧室、工作室都空无一人,最后,他在厨房站定。
苏菲也忙着在屋里走动,她帮着开了几个窗户,想让空气稍微流通一些。一转身,就看到唐鹤入定似的站在厨房。她走近一看,发现他正盯看墙上贴的蛋糕食谱,那是杜见悠亲自手绘的食谱。
唐鹤看着那两页纸,脑中浮现出那人闲时画画小图的俏皮样,总是两条长腿盘着坐,一边摇头晃脑地哼着歌,一边神情专注地写着、画着…
他看着那蛋糕食谱,纸上行云流水的艺术字体,加注了自创的减糖配方,涂涂改改的修正份量。他彷佛看见杜见悠站在厨房蹙着眉、认真计算着比例。纸上还用色铅笔画了插图,一个可爱的小蛋糕,上面挤的是玫瑰瓣形状的奶油。他还记得他唐鹤说过:冰淇淋挤成那样螺旋状,好像白色大便。当时正舔得满嘴都是冰淇淋的杜见悠,气得冲过来踢他两脚,还大骂他恶心。可是他都记下来了,他写着:不要白色大便,画了个大叉叉。
食谱的最末,还画了两个小人儿,一个有着长长睫毛大眼睛,另一个就是个大头。这会儿,长睫毛的那个,正红着小脸蛋给那个大头亲亲脸颊。两人身边还画了几个爱心围绕着……是了,杜见悠说:我们在谈恋爱。
唐鹤轻轻抚摸着那个小红脸蛋,他那长长睫毛好似挠进他心里、落进他眼里,整得他整个人又酸又麻,眼睛刺痛得睁不开。
他轻轻地把那两页纸从墙上撕下来、摀进心窝,背靠着墙、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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