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一下反应那么大!……纯直男!”蔡严嬉笑的声音倏地在耳边回荡,许涵猛地坐起身,心脏越跳越快,他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他要立刻到江立衡的家里去。
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被夜风吹过后的许涵平静不少,他觉得经过这一天的大起大落,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去那里做什么?江立衡会在吗?求证什么?结果如何重要吗?又有什么意义?
许涵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啊。
他又想,反正江立衡好几天不出现了,今天也不见得能见到他。许涵在心里做了个假设,如果江立衡真在就如何如何,如果不在又如何如何……
然而他刚进院子,就见到江立衡刚好从里朝外走,大半夜的,像是还要出门,发现许涵在那儿,他停下了脚步。
院里的照明灯开着,不甚明亮,江立衡高大的身躯背着光,许涵看不清江立衡的表情,但他知道江立衡这是在等着他上前去。
许涵一步一步踏在心跳的频率上,他在江立衡一米开外处站定,照着早已打好千百遍的腹稿说道,“江……先生,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江立衡皱起的眉舒展开来,他仿佛在笑,两步迎向委屈得要掉泪的许涵,二话不说,低头亲了下去。
属于江立衡身上淡淡的香味充斥在鼻间、唇齿间,事实上,江立衡完全不需要任何回应,当许涵看见他隐约勾起的唇角,那伪装的自欺欺人的壳已经轰然崩塌,他胸口揪心地疼,这么多年,再艰难的时候都没这么悲伤——
这是最坏的情况了吧,他真的,喜欢上江立衡了。
13
江立衡上回离开前对许涵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回来找他算账,这账一算就是一整晚。
江立衡没真想这么折腾许涵,有过上一次的前车之鉴,本要见好就收,哪知道许涵这晚出人意料地投入了让他无法招架的热情,像只正在发情期的小兽,用那笔直修长的腿纠缠着他不放,最后,又是以许涵的不省人事告终。
许涵第二次从江立衡的床上醒过来,心境却大不一样。他趴在床上,晃晃悠悠地摆动两条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许涵自己也搞不明白,此刻他总算有所觉悟,爱是最没道理的事情。
——也许是江立衡偶尔划破冰面温柔的微笑,也许是他第一次给许涵买了橘子回来的时候,又有可能是第一次见面,不自觉的情况下他早已倾心。
不光彩的关系和不对等的地位许涵不在乎,他之所以这么难过,不止因为江立衡永远不可能爱上他,还因为他知道江立衡心里有人,江立衡喝醉那回,嘴里模模糊糊喊的人名,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和撕裂般的疼痛,深深地烙在了许涵心里,想忘记都难。
许涵也曾猜想,那个人一定很优秀,很好看,很值得江立衡喜欢。
好在许涵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再凄惨的境地,来一场痛快淋漓的情事,过一夜也就让他想通了。换一个角度来说,多少人明恋暗恋求而不得,一辈子当朋友当陌生人擦肩而过,手没拉过嘴没亲过,又有多少人,费劲八五地在一起了,过不了几天又因为这样那样的鸡毛蒜皮的原因而分手。
许涵算了算时间,如果金主大人不把他辞退了,合约到毕业那天,还有不到将近一年。
竟然这么短,许涵默念。
宽厚光洁的红木桌面亮得能映出人影来,江立衡身穿笔挺西装,与某部门代表握了握右手,签署了一份长达十年的供货合同,对方五十五岁上下,白色军服的肩章上几颗金星闪耀夺目,松开的手又顺势拍拍江立衡的肩膀,“后生可畏。”
“过奖。”江立衡语气毫无波澜,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几名安保簇拥下,代表率先走到电梯口,他忽然想起什么,又侧身看了看只差半步走在身后的江立衡一行人,“我和老江两三年不见了,什么时候他在海边呆腻了回A市,记得通知我,一定带两瓶好酒登门拜访。”
“您客气了。”话说到这份上,江立衡眼神示意其他人止步,与代表和他的一个贴身保镖一同上了电梯。
没外人在,代表才颇有感慨地摇摇头,“要是袁昕那臭小子有你十分之一的出息,我做梦都要笑出声来咯!”
江立衡没答话,袁正堂轻咳了两声,又说,“你们这帮小辈儿全从一个院儿里出来的,有什么事大家都互相关照关照,无论过多少年,走多远,从穿开裆裤就建立起来的感情是变不了的。”
电梯到达一层,发出“叮”的声响,袁正堂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刚跨出门,只见江立衡意味不明地微微勾起嘴角,“好的,袁世叔。”
袁正堂这才点头,在江立衡目送下离开。
稍等片刻,程尚晖夹着公文包跟上了江立衡,他十分讶异于老板的领带居然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松了松。不过也是,为了这笔生意,江立衡连着好几个星期基本上都住在公司休息室,全公司员工更是没有一天正常时间下过班,财务部的加班卡堆了厚厚一摞!精神高度紧张后稍微放松,也是人之常情。
江立衡显然累到一定地步,上车后立即把外套脱了,领带扯开放到一边,一只手捏着太阳穴。
程尚晖打心里不愿意在此刻给老板增添烦恼,可有些事他无法做主,“江先生,这笔单子期望收益的百分之十,还按惯例放进JH基金吗?”
JH基金从江立衡接手家族企业起成立,由江立衡掌管的集团公司全权出资,专注于罕见病、偏远地区医疗和教育三大公益领域。
今非昔比,又是数额庞大的一项支出,程尚晖必须请示江立衡。
密闭空间里时间仿佛停止流逝,江立衡手扶在额边,程尚晖察觉到来自后座强烈气场的压迫感,抓紧了方向盘,但只过了不到一分钟,江立衡顺着脑侧往后整理了一遍丝毫不乱的头发,冷冷地说,“一切照旧,慈善这块儿不能放下。”
“是。”
程尚晖暗暗呼了口气,想了想,“还有一件事……许涵,想要你的行程表。”
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老板,“也不算行程表吧,应该只是想知道你具体回家时间和回哪里,他想让我私下提前告诉一声。”
江立衡抿直的唇略微向上一挑,程尚晖赶紧收回视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告诉他,晚上回老宅。”江立衡话语间终于有了愉快的笑意,“别说我知道这事儿。”
“好的。”也就是变相答应了许涵奇怪的要求,程尚晖瞬间有种在做双向卧底的感觉。
许涵接到线报,下午的课正好刚结束,他扫起桌面上的书撒丫子往外跑,就连蔡严呜哩哇啦的叫声都没功夫理。
……
庆功宴还没结束,江立衡喝了几杯酒提前退场,到家也九点来钟了。
身体素质再好,连轴转了十好几天,铁打的人也会累。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江立衡闻到熟悉的鲜野生菌汤的味道,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意外的是,给他端汤上桌的是许涵,而不是郭婶——他这才想起老两口前几天告假说是去旅游。
许涵穿着浅色纯棉居家服,笑眯眯地露着标志性的虎牙,在灯光照射下,眸子闪烁着星星一般的光芒,江立衡挑眼看着迎来接过他手中外套的许涵,总觉得这孩子有哪里不一样了。
“江先生先去洗澡?”
江立衡头一点,大步上楼,只见许涵拿着他的西服不撒手,也紧紧跟在身后。他脚步一顿,回身俯望下方隔了几个阶梯的许涵,许涵及时刹车,略带羞涩地主动问,“用不用人帮你擦背呀?”
是了,不知从何时开始,许涵越发大胆了。
“不用了。”江立衡说道,他用余光瞟到许涵的表情,失望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也不知道刚才那个紧张到手都在发抖的人究竟是谁。
江立衡忍俊不禁,嘴角向上弯成一个稀有的弧度。
14
冲完澡出来,菌汤温度正合适,江立衡尝了尝,闻着像那么回事,喝起来却与郭婶煲的相去十万八千里。不怪他嘴刁,而是郭婶的手艺太好,鲜菌汤又是老太太的独门手艺,一般人做不出那鲜美的味道来,他从小喝到大,自然是一分一毫的不同都能察觉。
江立衡蹙眉,刚要放下碗,一旁坐着的许涵像个考了双百分急需家长夸奖的小学生,满是期待地问,“怎么样?我特意打电话问了郭婶,蘑菇撕多大块,什么时候放什么菇,什么时候放肉放盐,精确到分钟!”
“……不错。”江立衡又咽下一口,其实也不到难喝的地步。
长期严重的睡眠不足让江立衡犯了头疼的毛病,许涵看他面无表情地按了几回头顶,这还是许涵第一次见江立衡累成这样。
睡前,许涵敲开了江立衡的房门,“江先生,我给你揉揉肩吧,祖传秘技,保证舒服的。”
这大话也只有许涵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其实他从来没干过这事,可他觉得凡是总有第一次,他学什么都上手快,手法必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江立衡探究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资料,转身趴在床上,给许涵留了个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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