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成西就 (魏小五)

　　“我今天也跟家里交过底了。”柳东摩挲着沈西的手指头。
　　“啊？”梅喆意外，但也佩服，柳哥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家里坦白，得承受多大压力啊，这根本就是不给自己留一点儿后路的狠法子。
　　柳东把沈西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再跟自己的扣住，然后扭头看着梅喆：“现在就剩你哥醒过来这一件事儿了。”
　　梅喆听得明白，特别替柳哥高兴。
　　“对了。”柳东突然想到什么，“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
　　“说麻烦太见外了吧？”梅喆不乐意了。
　　“你去帮我买一份麻辣香锅吧。”
　　梅喆看着柳东，没应也没动，实在是跟不上柳哥的思路。
　　“沈西爱吃，虽然他爱吃的是我做的，但现在我也不顾上，你帮我带一份，我看看能不能把他勾得醒过来。”柳东解释着，他倒也清楚一般人想不通其中关窍。
　　梅喆摇摇头，挺感慨他柳哥这思路清奇的，“我哥要真醒过来，我都怕他咬你。”
　　“呵，我怕他不咬我。”柳东视线转回去，盯着沈西那张稍稍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再不愿挪开了。
　　梅喆有点儿心疼，不止柳哥，还有他哥。
　　买回来，柳东没吃两口，而沈西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真醒过来，倒是查房的护士进屋直皱眉头。
　　七点，探视时间结束，病房里只许留陪护的家属，柳东就让梅喆赶紧回去，“快走吧，不然一会儿护士姐姐就要来哄人了。”
　　梅喆跑到门口瞄了一眼，护士真的挨着病房的清场呢。
　　“那行，我先回去，我哥要是醒了，甭管什么时候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嗯。”
　　“哦对，源儿说他明天回来，我跟他还是下午探视的时候来吧？上午进不来病房吧？”
　　“你就别让他折腾了。”
　　“他说公司那边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但他不回来看看是真不放心。”梅喆关键时刻一定是站在他们家源儿一边的。
　　柳东是觉得，沈西不醒，一大帮人折腾来折腾去的没意义，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俞皓源这一趟真不白折腾，人前脚近病房，后脚沈西就睁眼了。
　　只是……


第106章
　　沈西闹不清为什么一圈的人都围着他，但离他最近的是柳东，所以他下意识就攥住了柳东手腕叫了声：“东子。”
　　柳东特别激动，扯着脖子冲屋外喊：大夫！声音都是颤的。
　　沈西被吓到似的缩回手，然后沈妈妈哭着搂上来。
　　沈西想弄明白怎么回事，但一想就脑袋疼，他偷瞄了柳东一眼，自己刚才是不是失态了？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抓东子手呢？
　　俞皓源离门最近，他跑出去找值班大夫了。
　　柳东回过头就死盯着沈西，为什么要松手？他想把沈西的手抓回来，但沈西两手轻拍着沈妈妈的背：“妈，您这是干嘛？我怎么了？”
　　柳东皱眉，心底生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俞皓源带着医生回来，沈妈妈才放开儿子。
　　沈西现在知道自己是在医院了，而且看这一圈人的表情，恐怕情况还挺严重，但——为什么会在医院啊？生病了？什么病？总不会是……绝症吧？
　　这个可能吓了沈西自己一哆嗦，“大夫，我、我怎么了？”
　　“你从高处坠落，伤到头了。”大夫就是言简意赅，他伸出手指测试了一下沈西的反应，又做了初步的查看之后，“家属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柳东下意识就想跟，但沈妈妈才是法律意义和现实意义上的家属。
　　“哥，你可吓死我们了！”梅喆无所顾忌，扑到沈西床边。
　　“是啊沈哥，咱以后真不能这么吓人。”俞皓源站在梅喆身后。
　　沈西纠结了一下，还是直接问了：“不好意思啊，你是哪位？”是冲俞皓源。
　　少爷当时就傻了，啥情况？
　　柳东心里咯噔一下，他坐到床边扳着沈西肩膀扭向自己：“我是谁？”
　　“你傻啦？”
　　柳东确实傻了，沈西明明一睁眼就叫过他了。
　　“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
　　沈西这话没毛病，眼神却不看柳东。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我是谁？”柳东捧着沈西的脸，强迫他眼睛看着自己，心里那股恐惧伴随着不安在扩散，他得确认，得听沈西亲口告诉他。
　　“东子，你到底怎么了？”沈西这回视线是躲不开了，对上柳东的眼神，心头一震，因为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沈西轻轻掰开柳东的手，低下头：“是不是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柳东想吼一嗓子狗屁的麻烦，却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梅喆也看出不对劲儿了，把俞皓源往前一推：“哥，你真不认识他？”
　　沈西打量着俞皓源，使劲在脑子里搜索，除了头疼什么都没有，只好摇头，“应该没见过吧？”
　　柳东攥着拳，喉结滚动，所有的话好像都卡在了嗓子眼儿，堵得他难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字半句。
　　这时候沈妈妈回来了，医生给开了一系列的检查，别的都要等明天，但头部检查是加急的，得家属马上推病人去急诊楼做。
　　“我推沈西去。”柳东态度强硬，迈步过去就要把沈西往轮椅上抱。
　　“我自己能行。”沈西却快一步从另一边下地，结果站起来就因为头晕又倒了回去。
　　这一下可把沈妈妈给吓坏了，“你快别折腾了！东子，你看住他啊。”
　　柳东绕到沈西跟前把人抱起来，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全身都绷着劲。
　　病房跟急诊楼之间距离不近，但一路上柳东一声不吭，就默默推着轮椅，沈西想回头看看，又怕对上东子的眼神就说错话。
　　“其实，让我妈跟我去检查就行，我缓缓能自己走……你连我喝醉都不想管了，现在这么麻烦……”
　　“闭嘴！”
　　柳东停住，胸口起伏，他现在确定，沈西没忘了他，是忘了他们俩。


第107章
　　沈西闭嘴了，可被吼得委屈的不行，脚踩在地上试了试，从轮椅上站起来，转身抢过柳东手里拿的检查单，抿着嘴唇闷头就往前走。
　　医院走廊里，过来过去的人不算少，柳东压着火儿“沈西，你给我站住！”
　　沈西可好，反而走得快了，结果就被迎面低头看手机的一个人给撞到了一边。
　　柳东扔下轮椅，过去把人抄住，刚好边儿上就是应急通道，推门进去从里头反锁，把沈西往墙角一按：“闹什么？你还委屈了？你他妈都把我忘了你还委屈了？”
　　“我没……！”那个忘字被东子吞掉了，沈西傻眼，柳东却不管他什么反应，亲得极其霸道。
　　亲完用拇指蹭过沈西嘴唇：“你没？”
　　这回沈西主动盯着柳东眼睛，直至看到眼眸深处，手也下意识缠到柳东腰上，虽然依旧想不起来，但刚刚的感觉既熟悉又安心。
　　“我到底忘了什么？”
　　柳东哼了一声，捏着沈西下巴又啃一口才放开，“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想起来！现在先去做检查。”
　　即便加急的检查，报告也要几个小时之后才出呢，柳东可不能耽误正事儿。
　　这回沈西在轮椅上老实多了，因为他一门心思咂么刚才那个吻呢，东子技术那么好，亲得那么顺嘴，肯定不是第一次啊！
　　想偷摸扭头看看，但扭到一半就发现偷摸不了。
　　柳东看着沈西那包得跟粽子似的脑袋扭来扭去，觉得扎眼得不行：“别乱动，晃来晃去的头不晕啊？”
　　沈西不扭了，脑袋低下，扣着轮椅扶手，“你……刚才干嘛亲我？”
　　“我他妈还想上你呢！”沈西不开口，柳东就心疼，但一开口，他准咬牙。
　　沈西这回直接抓住了轮椅轮子，硬停下来，半个身子往后扭，仰起脸：“那你上了吗？”
　　柳东觉得心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沈西此刻的眼神一如他当初半夜跑去找他的时候，却又不完全相同。相同的是那份小心翼翼，不同的是那时候太悲伤，现在却透着一些期待和欣喜。
　　“你自己慢慢想吧。”柳东当然可以把沈西忘掉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很确定沈西不会怀疑，但没意义，要么沈西自己想起来，要么他就重新开始让沈西以后的记忆里再不可能忘了他们。
　　沈西心说我要想的起来还问你？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会忘呢？而且……
　　“那我……上没上过你？”这次沈西没回头，声音也小到几乎听不清。
　　柳东却因为沈西这一问，心情好了些许，“这个么，等你好了可以试试。”
　　沈西紧抓着两侧的扶手，他不问了，因为越问就越觉得忘了的自己没脸面对东子。
　　……
　　检查完，柳东把沈西送回病房，自己又跑去急诊楼那边等结果了。
　　沈西在病房里看了一圈儿，最后选择问梅喆：“喆子，你扶我去楼道透透气吧。”
　　梅喆知道他哥准不是为了透气，二话没说就扶着沈西出屋了。
　　沈妈妈不认识俞皓源，俞皓源也觉得在屋里呆着尴尬，后脚跟出去，却没跟上，只是在门口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