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航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李灵父母缓过来之后，才继续开口“我刚才在检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有尸斑形成，一般机械性窒息死亡的话，尸斑要出现的比较早，并且很显著，更重要的是...内脏有淤血和肺气肿。”
“...什么意思？”李灵母亲摸索的坐到座位上，浑身看起来有点发抖“李灵...是被掐死的？”
“可以这么说。”
宋浩哲叹口气，警察局里每天都要面对很多家属，安慰的话他知道，说了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毕竟那种失去亲人的无力感，不是当事人怎么都体会不到。
“下面要问的话会有点犀利，但还是希望你们能配合。”孙少时安静的走到李灵父母面前，往后看了一眼才继续开口问，“请问，事发当天你们是什么时间发现李灵联系不到了？”
“当时没注意...”李灵父亲用手捂着眼睛，低下头看不出来表情，“就去饭店之前我们还打了电话。”
“去饭店的时候，您和陆女士是一起去的吗？”孙少时继续问。
“你什么意思？”李灵母亲一听孙少的话顿时又有点生气，“你现在在怀疑我？”
“陆琴你别闹了！”李灵父亲愁着脸大吼一声“什么节骨眼了，你还耍性子！”
“我耍性子？”陆琴气的脸色发青，手哆嗦的指着方月开始破口大骂“要不是因为这个贱货，李...我姑娘能死吗！”
“闭嘴！”方月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把杯子里的水往陆琴身上泼过去，“嘴巴放干净点！当初不是为了李灵我才不会忍你！你对小灵什么样你心里最清楚！”
眼看着办公室要变成战场，方博眼急的把方月拉到一边儿“你们都注意一下，这里是警察局。”
“你们看看这个没素质的人！”陆琴头发滴水，愣了好几秒才挥开拉着她胳膊的孙少时，拿起一旁的包转身要走“今天有她在，我这个调查就没办法进行！”
“实在对不起...宋警官我们电话联系！”李灵父亲脸色看起来很憔悴，和宋浩哲点点头，紧接着追出去。
“这一家子...”韩越正准备说话，被宋浩哲一记刀眼给制止住。
方月双眼泛红，方博劝了几句才慢慢冷静下来，坐在位子上双手握拳，“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
林思航看了看宋浩哲，把尸检报告放到档案袋里，转身往法医室走。
“需要换个时间吗？”宋浩哲不确定的问。
方月摇了摇头，没说话。
“那...”孙少时坐到方月身边，小心翼翼的问“当时先发现李灵尸体的，是你吗？”
“...对。”
“你先去了饭店，才回了你们住处是吗？”孙少时在笔录上面记着。
方月摇头，“你们也看到了，我和小灵父母关系很不好，所以当时是我先回住处，准备和小灵一起去...没想到...”
杨一宗把桌上的抽纸递给方月，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也就是说，你当时是在外面，做完什么事情之后回到你们的住处...”宋浩哲眯着眼睛想了想“当时你去了哪儿？”
“你们也知道，说这顿饭是婚礼实际上就是聚餐，小灵父母根本没有请人来，我这边之前请好的人，也全都因为小灵父母被我毁了约，但那天毕竟对我们两个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小灵出事前一晚上我们两个请朋友们去酒吧，小灵中途难受先回了家...”
“你事发前一晚上没在家？”宋浩哲问。
“对...”方月闭上眼睛，“我好后悔...我要是在家的话...”
“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下让我们警官送你回去，这两天不要随意外出，有什么事情我们还会电话联系你。”宋浩哲不忍心看方月现在的样子，挥挥手让杨一宗跑个腿。
林思航在法医室里待着，宋浩哲进来的时候正在对着李灵尸体看。
“不是尸检结束了吗？”宋浩哲靠在门上问。
“方月呢？”林思航头也不抬的问。
宋浩哲把门关上，走到林思航身边，“刚让杨一宗送走...你是不是有话还没说？”
林思航抬头看了一眼宋浩哲，噗嗤的笑了一声“可以啊...我媳妇儿牛逼。”
“谢谢老公夸奖！”宋浩哲在林思航嘴上嘬了一口，“刚看你表情就不对...”
“你知道机械性死亡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吗？”林思航双手环胸，用脚尖点着地面。
宋浩哲摇头。
“我开始猜到李灵是窒息死亡的时候，就感觉很奇怪。”林思航带着手套，在李灵咽喉点了一下“这里现在能看到勒痕，但是人在被外力掐住口鼻或者脖颈的时候，一般会挣扎...你看这里。”
宋浩哲视线顺着林思航的手移到李灵的手指。
“李灵手指指甲修剪整齐，而且我没有提取出来什么有用的物证。”
“还有呢？”宋浩哲问。
“还有就是...”林思航指了一下放在一边的李灵的衣物，“人在窒息的时候，除了会挣扎之外，人的身体也会做出最原始的反应，那就是大小便失禁。”
“大小便失禁？”宋浩哲楞了一下，不确定的问。
林思航点头，“你想想看，咱们当时去现场的时候，虽然李灵的尸体被抬回来，但痕迹科也拍照取证了，我之前看照片的时候没看出来什么，但今天看着李灵衣服我想到了。”
宋浩哲盯着林思航看了几秒，接着不确定的问“太干净了对吗？”
“对。”林思航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床单，衣服都这么干净...可是机械性死亡人体也不会说谎，那这么一对比就充分的能说明，李灵死亡之后...有人整理过李灵的尸体！并且伪造现场！”
“安眠药就是证据。”宋浩哲点头。
“安眠药是处方药，你查一下李灵周围谁在服用...说不定能查出来什么。”林思航叹口气，“真可惜，这么年轻...”
“还有更可惜的。”宋浩哲说“李乐那边你准备怎么说？”
林思航愣了一下，“卧槽...把这茬儿忘了！”
“这个活儿吧...”宋浩哲往后退了几步“我觉得你可以。”
“为什么是我？”林思航叉腰，一想到李乐在审讯室里难过的样子，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候你就把我扔出来了！不是有方博他们吗？”
“方博他们和李乐毕竟不熟悉，这时候咱俩出面才比较好安抚。”宋浩哲耸了一下肩。
“那咱俩一起吧。”林思航抬起下巴，“你刚才说了，咱俩出面！”
得...
宋浩哲嘎嘎乐，林思航这时候还挺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这么久没更新，实在超级超级对不起！
今天开始继续更新了！
喜欢就多多支持！
第41章 戒指（七）
第一次林思航觉得打电话这件事会这么难，比让他重新做一遍高中数学题都难，宋浩哲靠在天台的围栏上，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电话号码和联系人林思航盯着看了有半小时，最后还是一狠心按了下去。
等着电话那边接通的时候，林思航突然想起来，当初他接到林思烊殉职消息时，电话那边是局长本人亲自通知。
赵局...
会和现在一样，这么难以开口吗？
“...哪位？”李乐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还有些沙哑。
林思航下意识的抓住宋浩哲的手才安心一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是我...李灵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李乐没说话，只是通过听筒，能听到李乐呼吸声慢慢在加重，很紧张的样子。
“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林思航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宋浩哲把烟掐灭，一只手在林思航后脖颈处捏了捏，想让林思航放松。
“我知道了。”李乐说话声音很轻，停顿几秒才继续说“谢谢。”
一直到电话传来忙音林思航才松口气，等反应过来时，手心已经紧张到出汗。
他想过李乐会哭，会生气，或者不接受，唯独没想过李乐会这么平静的说出‘我知道了’这四个字。
“你...”林思航转身搂住宋浩哲的腰“当初，听到叔叔消息的时候，也很难过吧？”
宋浩哲摸着林思航的后背，安抚道“我那时候太小，只记得从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有位警察告诉我我爸死了，不能说是难过，就是感觉...有点没办法接受。”
“然后呢？”林思航抬头问。
“我想记起点什么，可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宋浩哲皱着眉，仿佛要陷入回忆里，“头疼的厉害...周围声音也嘈杂，更是让我又恐惧又害怕，我想抓住点什么，却发现除了病床栏杆没什么让我抓的...”
林思航用鼻尖在宋浩哲脸颊上蹭了蹭“之后谁来照顾你？”
“没印象了。”宋浩哲说。
宋浩哲说的没印象，不知道是不想去想，还是真的没印象，林思航心疼的捏了捏宋浩哲的手，转身叹口气的说“先下去吧。”
“你呢？”宋浩哲在林思航身后问。
林思航走路的姿势顿了一下，接着慢慢转身，很平静的说“我心里，到现在也一直也没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