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乔上看风景 (北境有冻离)

　　乔叶自以为很聪明地露出一个笑容，把烟塞回裤兜里。
　　在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从房间里出来的白清明，乔叶拦住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清明跟了乔涵很多年了，对乔涵为人处世心里是暗自佩服的，可是对乔叶这个小少爷的所作所为可是一点儿都看不上，自然对乔涵也就没什么好脾气。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假情假意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来探望我生病的老板，这也是属下的本分。”
　　白清明的笑容看的乔叶很不舒服，乔叶眼尖地看到了白清明手里的钥匙。那把钥匙他熟，那是乔涵别墅的钥匙。
　　乔涵在郊外的别墅有两道门，一把是外面园子的锁制钥匙，另外一道则是内宅的密码锁。
　　“你拿着我哥家的钥匙做什么？”
　　“哦，这是老板要我去他家给他取两件正装和皮鞋。”
　　乔叶一听就毛了，把钥匙夺过来，黑着一张脸沉声道：“你走吧。”
　　这就让人有点生气了。
　　凭什么哥哥家的密码，这个小助理都知道！
　　白清明盯着他，两个人对视三秒后，白清明收回了视线，耸耸肩说：“那可别和总裁告我的状，说我办事不利。”
　　说完理了理西装，擦过乔叶的肩，抬脚就走了。
　　乔家小少爷，兴风作浪了几十年，也没见有谁能治住他。白清明思考了三秒，还是决定不要硬碰硬的好。
　　乔叶捏着那把钥匙，心里的火气就不停地上窜。这是一种带着心疼的责备，是一种无力的愤怒。
　　他打开门走进去，坐在乔涵床边的凳子上，一言不发。
　　乔涵也看到了他手里捏的汗津津的钥匙，皱着眉头道：“我不是给白清明了吗？”
　　“我拿回来了。”乔叶有点沙哑地道，“哥，你真的要这么拼命吗？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脾脏摘除者，你为什么不肯休息两天呢？”
　　乔涵的垂下眸子，一时之间让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乔叶也有点哽住了，他小声地道：“都是我的错……哥……对不……”
　　“你把钥匙都拿回来了，我也不能叫白清明再来一趟，那你就替他去给我取两件正装吧。都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了，我也要去公司看一眼。”
　　“明明是刚四周嘛……”乔叶嘟囔了一句，还是起身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他。
　　他对一个月前那场车祸还心有余悸，有点阴影，所以暂时不想摸车，就叫了家里的司机过来，把他送到乔涵郊外的那套别墅。
　　在乔叶眼里，乔涵就是个工作狂。他总是不分昼夜废寝忘食的工作，为了工作，再讨厌的酒席也会西装革履地参加，就算再讨厌的人也能扯出一丝笑意陪着玩乐到底。
　　乔涵若真的铁了心做什么事情，乔叶知道，其实他也是拦不住的。
　　乔涵因为常年忙于工作，所以常常就在公司里将就睡了。总裁办公室很大，后面有个屋子，就是乔涵的私人空间，那里面有一张很大的床可供休息。设计的初衷是给总裁午觉小憩一下用的，可谁知道乔涵干脆把这儿当了住所，凌晨不想回去的时候干脆西装一脱，在这将就着就睡了。
　　所以乔涵的那栋名义上的住宅，其实应该很久都没有回去了。
　　乔叶走进去，茶几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他摸摸鼻子，心里暗暗地吐槽哥哥事儿多。
　　乔涵因为不习惯别人动他的东西，所以很少雇佣人来洗衣服和打扫屋子，一般都是他有需要，才打个电话让她们去收拾一下。而他这次躺在医院里一个月，估计也是根本就没想起来收拾屋子的事情。
　　乔涵的房间在楼上，门合着。乔叶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他虽然在乔涵家住过，但是从来没有进过乔涵的屋子，一直住在隔壁的房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乔涵那张冷漠寡言的脸，真不知道这样的哥哥房间是什么样的。
　　轻轻地拧动房门，入眼即是黑白撞色——果然，和他猜想的相差无几，乔涵的卧室，就该是这种简洁到有些冷的风格。
　　乔叶本来打算直接拿两套正装就走，但是搁在床头柜上一个与整个卧室的格局格格不入的相框，引起了乔叶的注意。
　　那是一个很粗糙的相框，看起来像是用冰棍吃剩的木棒DIY的，用胶水黏得歪歪扭扭的，实在和好看精致这四个字沾不上边。
　　而相框里面的那个人，是十八岁的乔叶。
　　那个傻小子，刚过了成人礼，在阳光下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白净的脸上被烈烈的日头晒出几缕红意，却更显得他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的，是肆意生长的青春。
　　不得不说这张抓拍照的很好……可是这么一张连乔叶都不知道存在的照片，为什么被摆在哥哥的卧室里？
　　乔叶是纨绔，对商业金融的一窍不通，可是若论情感，他却是个中老手。
　　但这一次，乔叶告诉自己，别多想。
　　哪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啊，再说乔涵说不定就是一直把他当做弟弟呢。
　　有之前那件事……也是因为他喝醉了，错把乔涵当做女人想要风流一夜……
　　乔叶匆匆拿了两套西装，一双鞋子……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走向冰箱，他想看看他哥平日都吃什么，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那冰箱是双开式，很大，上面是一个企鹅的冰箱贴，压着一张简短的小便条。
　　那冰箱贴乔叶认识……是他去冰岛玩了半个月，最后在机场随手买的，带回来丢给乔涵当做了礼物……
　　他以为乔涵会直接丢进垃圾桶，所以也没想太多……只是没想到，乔涵竟然真的把这只胖胖的企鹅贴在冰箱上了。
　　这只企鹅下压着的纸条，上面的笔迹格外熟悉：我最喜欢哥哥了。
　　乔叶强自镇定下来，一把拉开了冰箱。
　　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整齐摆放的一排喜力啤酒，像是在无声地等谁的到来。
　　乔叶倒吸两口凉气，砰地一声将冰箱门合上。
　　乔涵不是……向来只喝红酒的吗？


第7章
　　乔叶一路上不停地捏着衣角，手心里都是汗。
　　他望着窗外倒退着飞速掠过的景物，心里百种滋味涌上来。乔叶右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抵在额头上，眉头拧成一团。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
　　他心里发慌。
　　乔叶这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竟然破天荒头一次有了这种慌乱的感觉。
　　他有些恍惚地走上电梯，看着电梯一层层地上升，离乔涵越近，他的心里就越慌。仿佛坐电梯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心，被拽的越来越高，就更是害怕被摔倒地上时的疼痛。
　　乔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乔涵的病房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乔涵已经瞧着他，唤了他好几声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哥，你是同性恋吗？”乔叶这话刚说出口，连自己都吓着了，手里的衣服落了一地，面色白了一白。他努力地想说些什么来掩盖，却猛地被口水呛了一遭，咳得满面涨红，“哥，咳咳，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我……”
　　“我是。”乔涵垂下眸子，静静地看着他搭在被单上，被扎得满是针眼的手，露出些嘲讽的神色来，“很恶心吧。”
　　乔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解脱。
　　……被乔叶知道也没什么不好。
　　这一个月来被乔叶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让他每一天都倍觉受宠若惊，如临梦境，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他何曾被乔叶这般温柔相待？以至于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若是只是愧疚，也不知道这份愧疚到底能被他记到几时。
　　乔叶心里，一团疑云慢慢地生成，于是他也有些默然。
　　乔涵第一次知道，沉默这种东西竟然也是会这样折磨人的。正当他想赶乔叶出去的时候，令乔涵没想到的是，乔叶摇摇头，坐到了他 床侧，握住了他那只消瘦的手。
　　“哥，性向这个东西，不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我虽然不是同性恋，但是我并不反感同性恋，我永远都尊重你的选择。”
　　他的声音很沉，又很缓，每一个字都敲进了乔涵的心里。
　　乔涵怔了好一会儿，才将那只手从弟弟的手心抽出来，有些不大自然地轻咳一声。
　　乔叶也发觉了自己一直攥着乔涵的手，似乎亲昵的有些过了头，忙敛了神色，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乔涵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一向冷淡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笑纹来。
　　这个小动作，乔叶每次犯了错又不敢和奶奶承认的时候，来找他背锅的时候，就总是下意识地摸耳朵。
　　现在看来，眼前这个青年的身影，和当初那个顽劣的少年，竟然有一种奇妙的融合。仿佛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变过。
　　“你把我的衣服都扔到地上了，我怎么穿？”乔涵挑眉瞧他，面上神色突然活泛起来。
　　“那，那不如还是在医院静养吧！我替哥走一趟！”
　　乔涵摸了下仍旧隐隐作痛的刀口，没有回话。
　　乔涵到底还是被乔叶按在床上，没去成公司，在高级病房的床上混混沌沌地睡了一觉又一觉，几乎是整个人长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