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看到托盘上多出来的一颗糖,眼睛微亮,在听到田中切的话后,嘴角微动,敢情朽木白哉都掐算了他的反应?不过,有总好过没有。想了一会后,他一鼓作气喝了药,然后立刻剥了糖果丢进嘴里。
露琪亚神色如常,咬着下唇,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在看到那颗被贡献出来的糖果随后进了某人的肚子时,她的头微垂,肩膀在小小地颤动。
看到鼬喝了药之后,田中切收拾好东西,接着询问道:“大人,您的东西暂时都放置在家主的书房里,需要我安排人整理吗?”
“不用了,等我好了之后,我再自己动手整理。”鼬想不到朽木白哉动作这么快,昨天刚和自己说过的事情,今天已经处理完毕。田中切说的东西,是从鼬的住所里搬回来的东西,基本都是书籍和卷轴。由于这次鼬是在自己的住所生病的,为了防止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朽木白哉将他在六番队住所里的东西都搬回朽木家,以后他就只能住这里。
鼬当时看到朽木白哉提及搬家这事的时候那冷得结霜的表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正他很多时候都住在朽木家里,搬不搬都是一样的,如果搬过来可以让某人心里舒坦而又安心的话,他是完全愿意配合的。
“鼬哥哥,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吗?”露琪亚听到这里,忍不住睁大眼笑着问道,严肃状的脸瞬间破功。
鼬颔首回应。露琪亚看到,嘿嘿直笑。
鼬看到她这个傻笑样,微微淡笑,然后伸出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露琪亚想不到他有这么一着,双手条件反射地捂住额头,只是脸上依旧是傻傻的笑容。
“露琪亚去白哉的书房随便拿本书给我看吧。”鼬想起今天要打发的大把时间,于是对她说道。露琪亚听了,连连点头,非常乐意为他服务,只是刚想起身,就被人制止了。
“大人,家主吩咐过了,大人如今生病,不宜劳神,故今天只能做三件事。”田中切平静地说道。
鼬听了,和露琪亚都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田中切看到两人的目光后,微微低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家主交代说,大人今天只能吃药、休息、测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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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白哉下午提前返回家后,在和室里并没有看到原本要乖乖养病的人。
看到站立在长廊一角的田中切,朽木白哉眉眼微抬,看着他。
“大人在廊桥那里。”田中切见状,赶紧回答道。他的话刚说完,已经不见了自家家主的人影了。田中切觉得作为一个朽木家的仆人,那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家主大人的话要遵守,未来家主大人那位的话也得遵守,两边都不能得罪,实在难为。
当那位大人不言不语,只是长身直立,用一双黑眸盯着自己的时候,田中切就感到一股莫名的无形压力,那种压力和自家家主相似,只是要稍微内敛了一些。因为如此,在下午的时候,他不得不让步,苦着脸,目送那位原本应该养病的大人离开了和室。
朽木白哉抵达廊桥所在的庭院时,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那人蹲在池塘边上,背对着他,望着池面,束着的长发垂在身后,鸦羽一般的黑发似乎铺在白色的丝绸之上,随着主人的轻微晃动而在小幅度地摆动,落在发尾的夕光就好像逐着细发,微微漾着。被人披在身上的白色外衣由于那人蹲身的缘故,有小截垂落在草地上。
“你回来了啊。”鼬已经感受到走到身边的人,尽管如此,他却没有起身,只是略微侧头,抬起下颌,看着站立在身边的峭拔冷厉的男子,然后不轻不慢地说了一句。他的声音依旧渗着沙哑,还带有一点点的鼻音,就好像溺着水呼吸一般,听起来有种特别的质感,软软的,柔柔的,有种说不出的柔软和好听。
“嗯。”朽木白哉略微低头,将眼下的人尽悉纳入自己的眼里,盈满整双眸子。这个时候正是下午,夏日的夕阳侵染了大半个庭院,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出点点的光。周围很静,依稀只能听到水里鱼群游动的细响,鸟的细鸣都已藏匿了,风似乎也停住了。而眼下的整个人就这么自然地落在橙色的余晖里,显得温淡醇人。大抵因为夕阳迎面照射的缘故,他的双眸只是微微半睁开,不让余晖全部落入,渗了那纯色的黑。薄阳栖息在他稠密的睫毛上,滑过扬起的修长脖颈,然后没入白衣的缝隙,白皙的脸颊上是因为生病还浮着的烧红,烧红在余晖下渐变成一片瑰丽,渲染出一种莫名的艳丽色彩。他的双眉磨成一个柔和的弧度,平整的唇线略微下弯,嘴角则微微含笑,那是一种自得其乐且夹带着满足的笑容。
纵使日光满院,也抵不上眼前这个人的笑容来得暖人。
朽木白哉很久没有看过鼬这样的笑容了。两人在一起后,他看过对方不少带笑的表情,羞涩的、愉悦的、调侃自己的……只是眼前这样仿如孩童般纯粹的笑容,却是极其难得。他原本想带鼬返回室内的话语,在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后,终是瞬间消弥于喉间。
“你说,这边的池塘里到底有多少条鲤鱼?”鼬伸出右手,抓了抓站立在侧的男子身上羽织的一角,左手则用枝条拨弄着池塘里的水,然后笑吟吟地问道。
朽木白哉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细枝条,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它,然后在清澈的水面上来回小幅度地搅动,因为他的动作,原本聚集的小撮鲤鱼群瞬间就散开了,随着鱼群散开时的尾巴一甩,就宛如花朵骤然绽开一样。而搅水的人就好像一个玩耍着的小孩。
“你早上还答应我乖乖听话的。”朽木白哉看到他这个模样,也随之蹲下,然后握住他的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银白风花纱后,接着将身上的羽织披在对方的身上。握着的手有些热,也有些绵软,让他忍不住捏了几下。朽木白哉蹲下,只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将对方的笑容一览无遗,也为了可以和他在同一高度看着眼前的景致。
“那你先告诉我,这边的池塘到底有多少条鲤鱼?”鼬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戳了戳水面,继续追问道。转移话题这一招,他用得可是非常娴熟的。
朽木白哉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却也没戳破,只是说道:“265。”
鼬听到他的回答,摇了摇头,眉毛微挑,嘴角的弧度一勾,笑容里略带一些得意,“是253。”
“哦,你怎么知道?”朽木白哉看到他的笑容,心里微痒,就好像有刷子刷过,尾音一扬,语气却是淡淡地问道。
“你没回来的时候,我数的,数了两次。”鼬举起手指,说道。他闲着无聊,就呆在池塘边里数鲤鱼,不知不觉就数完了。为了怕弄错数目,他还削了跟枝条来拨开鲤鱼,以免混淆了。
“你错了,是265。”朽木白哉不紧不慢地说道。
“为什么?”鼬挑眉,问道。
“等一下田中就会再放几条进去的了。”朽木白哉说道。
鼬听了,瞬间无语。他第一次觉得自家恋人——这个位居四大贵族之首的家主、尸魂界的楷模,实在非常狡诈!
“数完鲤鱼了,要进去吗?”朽木白哉看着他,随口问道。鼬点了点头,刚起身,整个人就晃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只是下一刻已经被人及时捞住。
“腿麻了……”鼬不敢抬头看人,看着青翠的草地,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在这里蹲了多久?”朽木白哉盯着垂着头颅试图做鸵鸟的某人,平静地问道。
“也就两个小时左右而已。”鼬估摸了一下,斟酌道,话一说完,他就听到头顶上是一声冷哼,继而腰上一紧,人已离地。
好像一道掠过的细风,拂过脸颊。
田中切只是恭敬地低着头,感觉到风撩起衣角。
他对灵王发誓,他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76章 76
门被倏然拉开,原本欢腾热闹的众人在看到门口那欣韧峭拔的身影之后骤然噤声,室内刹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入室的男子毫不理会他人,只是缓步至一位置,然后从容落座。他人见此情景,均面面相觑。
“朽木队长,怎么是你来了?”一会后,负责此次副官会议的虎彻勇音在几双施压的目光之下,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他生病了,我代他来。”朽木白哉眉眼微敛,只是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才恍然明白过来。
“朽木队长真是一个好队长。”和以往的会议情况相比,松本乱菊因为朽木白哉的到来,不得不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也正经了不少,称赞了一句之后又转到另外一个话题,“鼬君竟然生病了啊,我下午去看望一下他。”她托着下巴说道,只是脑袋里在琢磨着稍后去六番队询问鼬的住所。仔细想来,松本乱菊到现在都不知道鼬住在什么地方,作为对方的朋友,她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称职。
“八千流也要……”草鹿八千流听到松本乱菊的话,连忙凑热闹说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嘴里已经被人塞了颗糖果,话里最后的几个字已经消失不见。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咬到的东西夺取,眉眼笑笑地啃着嘴里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