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咕噜噜滚过来,探头探脑看了一会,爆发出一阵惊叫:“Yooooooooo~”
我呵斥它:“闭嘴。”
草莓安静了。
我用精神力接驳草莓的内网,对他说:【我在编程。如果方然没有具体问我在编什么,你就这么说。还有,保密。】
我一直觉得AI系统的内网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它们对于人工智能们来说,就相当于人类个人终端的通讯录一样的东西。更妙的是,只要能够破解它们的密码,就能够建立连接并且无障碍交流。
很多时候AI系统是有空子可以钻的。光脑们第一服务对象是它们的最高权限拥有者,第二服务对象是它们的权限拥有者,第三服务对象是联邦所有公民。
在不和第一服务对象以及AI三大定律相违背的时候,光脑不能违背一个人的命令。所以很多人在得到自己的光脑的第一时间,下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关闭除我以外所有人的任何使用权限”。
然而方然的这个……不知道是因为它叫做草莓(我明明记得它以前叫秋秋还是球球的),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我模模糊糊地有种感觉——我可以使用它。
“……”果然,草莓不开心地沉默了一会,然后别扭地应了声是。
它拥有一个基本成熟的AI系统,已经有了半自主的意识和情感,非常不错。我的意识从它的内网中退出,脑海中就闪出一条信息。
【它很不错。】
眼前数个淡蓝色光幕,成千条程序一闪而过,我手上动作不停,同时在脑中回答:【可你是最好的。】
感谢神经接驳眼镜,让我可以直接和01脑内沟通,还能一心多用。
【谢谢。】
停顿了片刻,脑中又弹出一行字。
【我非常开心——如果这种情绪是开心的话。】
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一路上,我和01的聊天内容已经从“草莓的性格功能”到“草莓是什么”再到“好想吃草莓”……正饥肠辘辘的时候,方家到了。
草莓蛋糕和草莓派!
我一下子精神了。
方然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开心,哼唧了一声,别别扭扭地过来拽住我的手腕,要带我下去。
我下意识甩开他的手。
“……?”他疑惑地看着我。
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一句话都不说,率先下了飞艇。
方然家世代从军,他的父亲是上将,爷爷是上将,曾祖父是上将,如果不出意外,他以后也是上将,接手他父亲传下来的第三军团。他们家的宅子,也秉承着军人作风,并不如何华美精致,而是四四方方宽宽敞敞的,前厅没有常见的花园,而是一个训练场,看起来十分的刚硬。
方然的父亲现在正在距离西塔希希星7.6千光年的ε-5371星慰问部下,而他的母亲就在这座宅子里,等着我们。我拽了拽衣角,深吸一口气,大步迈进其中。
出乎意料的,方然的母亲伊达.孔蒂是个和西西丝很像的人——不是体型,而是气势。
我查过她的资料,伊达也就读于星联军大,不过她读的是音乐系,毕业后就参加军部巡回演出,没过多久当了军乐团团长,和方然他爸方奕结了婚,据说相当恩爱。
她看起来非常锋利、强悍、刚硬,笑容却很温暖爽朗,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要我叫她伊达。这样的长者,让我完全没办法和资料中以及方然话语中描绘出的那个甜美温柔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惊疑,伊达笑了笑。她的声音很动听:“很奇怪?”
说着,将高高盘起的发髻一扯揉散,又用手指拭去唇上的口红,然后对我抿唇一笑。仅仅是这几个动作,她就从高雅矜持的女王变成了一个笑容甜美的婉约佳人。
我目瞪口呆。
伊达笑得前仰后合。
方然有些无奈地轻轻拍着她的背,有点尴尬地对我解释他妈妈就是这样的性格,我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
他们母子两个坐在一起,这样看,方然和他的爸爸应该像的多一些,和伊达并不太像。
自从人类迈入星际时代之后,联邦成立,早已没有古早时的国家之分,各个种族在迁移的时候都遗失了大量早期资历和文化,又相互结合,流传到现在,除了还保留着最早的姓氏之外,基本不剩什么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方然仍旧拥有一副与他人殊异的相貌,可见父母的基因之优良。
在外貌上,方然大概只继承了来自母亲的灰色头发、雪白皮肤,以殷红的唇色,深邃的轮廓应该来自于他的父亲,因为无论眉骨鼻梁颧骨的位置还是脸型,伊达都要柔媚得多。
说起来,我一直非常迷恋方然的外型,他的血统大概非常杂,除了眼珠是漆黑的,体毛和肤色都偏浅,配上他优美的面部和身体线条,是一种冷淡又秾丽的好看。
每次和他上床,只要看着这张矜傲的满是情欲的脸,我都想要高潮。尤其是他……
“然然?”伊达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我居然在女主人的亲切招待下意淫她的儿子,我骤然觉得耳朵发起烧来。
定了定神,我掩饰性地端起一杯茶叶,笑了笑,问:“怎么了?”
她歪了歪头,有些困惑地问:“我觉得你有些眼熟,我见过你——对么?”
“不可能。”我肯定地说。意识到这样的可能有些冒犯,我又赶紧补了一句:“如果我遇到过您这样优秀的女性,一定会印象非常深刻。”
她闻言挑了挑眉,没再纠缠之前的话题,而是有些得意地笑了。
我有点局促地坐在她旁边,听着她爽朗放肆的笑声,心中竟诡异的安稳不少。她拍拍手,让女仆送上点心——是草莓蛋糕。精致美好,散发着香甜的气息,看起来就很好吃。
“来,尝尝我最引以为傲的作品。”她将装着蛋糕的碟子递给我,态度自然而随意,像是面对一个熟稔的晚辈。
我双手接过后道了个谢,有点不知所措。
她挑眉——这个动作方然跟他母亲一模一样:“怎么了,不喜欢?”
我摇了摇头,决定实话实说:“我感觉它好像会沾我一脸,不知道怎么吃。”
这个东西,我只听说过,没吃过。之前光顾的查伊达的资料,却忘记查用餐礼仪和自然食物的吃法了——自然食物,除却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模糊记忆,我最熟悉的就是西西丝给我的水果(尤其是草莓),还有方然做的三明治,而它们都是直接用手拿着吃的。
我观察了一下,感觉这个东西吃起来,大概比拿着直接喝的营养剂要讲究。
大概……?
我疑惑地伸出手指,想要将它捏住,却又不太确定。
方然一愣,急吼吼地从桌子上拿起一份蛋糕,刚要开口说什么,我就见伊达笑眯眯地冲我扬起一根细长的手指,微微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蹭了一点奶油在指尖,接着神色自如又不失优雅地将它舔掉:“没错,就是这样吃。”
咦,是、是这样么?
原来真的是拿手抓着吃么?
“当然,”她又拿起了一个……嗯,叉子?小小的,在碟子旁边,我刚才还以为是修理什么的工具,“如果你觉得这样会沾到手,你也可以用它来解决。”
说着,将叉子叉了一颗草莓放入口中。
原来如此。
我由衷地向她道了谢,然后有点笨拙地照着做了,从未有过的体验在味蕾上爆炸,我咬着叉子,轻轻笑了一下。
果然……非常好吃。
短暂的甜点过后,我们去了小会客厅。那里是半露天的形式,充满了女性特有的温柔典雅,想必是伊达的私人会客室。在茶水——据说是红茶——的芬芳以及花朵的簇拥中,伊达无视旁边方然“果然被说中了”的心如死灰般的表情,递给我了一份相册,开始有些怀念地给我讲方然小时候的故事。
虽然觉得有点落方然的面子之嫌,但是我实在太有兴趣了,所以听得兴致勃勃。伊达也很会讲故事,就连“三岁的然然尿裤子”这么一件事,都能讲得跌宕起伏,精彩万分。
我笑得腹肌抽疼。
翻到最后,入眼的是一张全家福。
伊达的手指划过方然的脸,又点了点他的父亲:“你看,他父亲的基因是多么的强悍,我感打包票,二十年后,然然就长成这个样子。”
我却一愣,指了指中间那人的脸:“这是……?”
伊达笑了笑:“是然然的爷爷方儒,看到了么,然然以后的轨迹就是这样了,先变成他爸爸,再变成他爷爷。”
她的指尖在照片前优美地点出几个弧度,脸上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方家人的成长史。”
我噗嗤一笑。
晚上我们一同吃了一顿饭,方然要陪伴他的母亲,我拒绝了伊达热情的挽留和方然的送别,自己转了几次便捷车,回到了宿舍。
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方然给我发了一个通话请求,我一接通就是一连串询问:“为什么不住在我们家?你不喜欢我妈么?还是东西不好吃?住起来不舒服?”
我垂下眼,唇角勾起一个笑:“不,你的母亲,你的家,都很好,我很喜欢。”
可那些,都是你的。
Part26
这两天,方然的态度有点怪。
他不再半夜偷袭我,死缠烂打跟我睡在一起,而是去了自己的房间。平时也不再硬要拽着我的手腕,或趴在我的背上,或强硬地跟我手扣手。
我之前查过他这样的行为,资料告诉我这是刚刚结束发育的男人在散发荷尔蒙,无意识地划地盘以获取更多的交配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