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献其琛 (乔阿白)

可见到这个场面大家都愣住了。二十几个混混都被打倒在地，闭着眼睛痛苦的着。而白仲离逆光立于深巷中，毫发无损。

“我靠，你居然没事！”他同学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跑过去，公然上下其手的检查他的身体。

而那几位警校的大学生也已经将地上的混混再次控制住，并且打电话报了警。其中一位向白仲离走过来，他一双剑眉扬起，打量了一番他略显瘦小的身板。眼中透露出惊喜的目光，将手掌放于他的肩上，对他赞扬道，“你这小子挺厉害啊，居然能把他们都打趴下！”

“都凭运气，运气好而已…”白仲离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目光与这个整整高出自己两个头的男子相碰撞。

阳光穿过深巷，将他俊朗的轮廓打上一层光芒。这个被光芒包裹的人又似乎是阳光本身，身上透露出一股白杨般的挺拔气质。那时他目光清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一幕永远的刻进了白仲离脑海中，成为了他对万云暮最初的印象。

“你是二中的学生？”万云暮看了眼他身上的校服，俯首问到。

“是。”白仲离悄然踮起脚尖。

“哈，我看你还挺有天赋的。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参加我的散打社团呢？”

白仲离心头一动，“你们学校的社团？我真的可以参加吗？”

“当然。”万云暮将按在他肩头的手收回，插进口袋里，向他解释道，“我们学校的社团都是开放性的，只要社长我同意就好。”

从那以后，两个人的交往便正式开始了。白仲离读高二那一整年几乎都是混迹在万云暮的身边，从一开始只是社团活动，到后来渐渐熟悉彼此，开始更进一步的闯入对方的生活中。

当年万云暮给予的是他兄长般关爱，他也便将他当成年长的哥哥，但又在那波澜不惊中暗藏着另一种别样的情愫。只是当时，二人皆没有发现。

高三功课紧张，白仲离便不再去参加社团的活动了。这一下万云暮忽然觉得身边空了许多，甚至觉得没有白仲离的日子了然无趣。他只好没事找事，经过同学的介绍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

但就是那难得的巧合，当他拿着一叠叠试卷出现在白仲离房间门口时，两个人都惊呆了。

又是一年地时间，两个人几乎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这时候的白仲离终于意识到，他对这位大哥哥的依赖似乎已经发展到了依恋的程度。他开始为自己的这种心理感到困惑和羞愧，下意识的躲开与万云暮单独的相处。

无论是下意识的躲避自己，还是少年面颊稍纵即逝的绯红颜色。这一切都被万云暮看到了眼里，但他一直没有表达任何的想法。直到高考前的三个月，他们的不补课关系也结束了。

白仲离早已下定决心，决定追随万云暮的脚步选择读警校这条路。终于，在六月的考场上，他挥洒着汗水，认真的将他曾经给他讲述过得问题回馈到试卷上。在将试卷递上去的一瞬间，心头是无限的畅快。

走出校门的那一刻，他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他轻快的迎了上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长高了那么多，已经可以和那个人的目光相平视了。

“看样子，考的不错啊。”六月的风亦然有了暖意，轻轻撩起他衬衫的一摆。在白仲离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便已经上前一步，攥住了他的手。

是惊讶，也是惊喜。白仲离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那份懵懂而又羞愧的感情似乎就这样被戳破，但又被万云暮处理的如此顺其自然。

“走吧，去庆祝一下。”

说着，他便拉着仍沉浸在吃惊中的白仲离的手，向公交车站走去。

这种感觉真的是美好极了，白仲离却似乎还是在梦里一般，跟着他的脚步有些虚浮。

就这样，他的初恋悄然而至。那一天，他始终未曾松开他的手。

第八十三章 唇齿

只是命运的魔爪最终还是伸向了他们，残忍的，将他们相扣的十指个个掰开。

就在白仲离大二的时候，万云暮毕业了。因为心中的那份热血和责任感，他最终还是选择去往治安相对薄弱的麦城任职。

离别的那一天，白仲离去机场送他。两个人依旧是谈笑风生，白仲离同他约定两年后也将去往那座城市，同他并肩作战。那时候他们以为这只是一场短暂的分别，又怎么能料想到在那日只是云淡风轻的道别中，已经完成了对彼此人生最郑重的道别。

万云暮去麦城仅仅三个月，便在一次缉毒事件中牺牲了。

终于，那沉痛的消息，经过千上万水，历经众人之口传到白仲离耳朵里。一开始他还向那传消息的人生气，怎么可以用这么严肃的事情来开玩笑！但当他一遍又一遍的疯狂的拨打万云暮的电话，那边却始终传来无人接通的盲音。他开始慌了。

什么吗…难道，他就这样死掉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白仲离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因为万云暮的父母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只能以学弟的身份去参加他的葬礼。

灵台前，冰冷的黑白照片上，那时的万云暮还笑的如此的灿烂，眼神依旧清澈见底。但现在，怎么这么高大的一个人就被装进了这只小匣子里了呢？他曾经是那么的高大，几乎高过自己两个头，几乎只手便能替自己遮挡风雨，几乎是他心中正义的化身。可怎么，怎么就忽然变得这么这么的小了？

那一天，白仲离哭的几乎快要昏了过去。他疯了般的想要冲到灵台前，想把那个人从小匣子解救出来，想要拥抱他想要吻他，想要做他们之间所有未完成的事情。最终万云暮的父亲却以为他在闹事，阴沉着脸，将这个举止疯狂的学弟赶出了葬礼。

几天的不吃不喝，几夜的不眠不休。那几日，白仲离几乎将这辈子所有的悲伤都耗尽了。而他最为悲痛的，便是没想到三个月前的那句再见，竟然会变成永别。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他始终在想万云暮牺牲前的日子里，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也将对对方的思念积攒了许多，将拥有彼此的未来模拟了数百遍。但终究，二人的向往散落一地，他已经火化成灰，而他还在世间守着遗憾，受着折磨。

最后，他还是按照约定，毕业后便去往了那座治安薄弱的城市。只是，那座城市中再也没有了等待着他的人。

回忆到这，白仲离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真是奇怪，那些日子里二人有过那么多的美好回忆，但此刻他偏偏全部想不起来。唯独那场生离死别，始终牢牢地盘踞在他的脑海中，似乎始终在提醒着他，那场没有好好道别便逝去的感情。

而此刻，枕在白仲离腿上的万飞光似乎是受到了他的影响似的，也做起了一个与万云暮有关的梦。

梦中，他似乎回到了少年。一抬头，便看见万云暮站在不远处的巷口，他正回头张望，眼神中充满了失落。

时光在梦境中倒流，竟回到了两兄弟分别的那一日。万飞光知道，那个让哥哥失望的人，真是自己。

他的脚步似乎在梦境里变得轻盈起来，他挥着手向万云暮跑了过去。一步步，一步步的靠近，万云暮的轮廓一点点的清晰。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万飞光正在赶来，眼中渐渐流露出灿烂的光芒……

“嗡嗡嗡…”

这时，白仲离腰间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赶忙接起电话，还特意瞥了一眼熟睡的万飞光，担心会吵醒他。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熟悉的号码。

“仲离，你跑到哪里去了？”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周其琛略带焦急的声音。

白仲离这才意识到此刻还是上班时间，赶忙向他解释到，“抱歉，琛哥！我刚才在地铁上光顾着抓那个小偷，结果失物忘记还给失主了，现在正在他的公司…”

而且正被他当成枕头枕着呢…

“行了，你现在赶紧回局里一趟吧！”而那一头，周其琛的语气很是严肃，似乎又是什么棘手的事情，“前一阵咱们跟的那个走私案，现在又有了新的动向，你赶紧回来吧！”

“哦哦，好的，我马上就回来！”

挂掉电话，白仲离无奈的看了眼腿上的这个大家伙。他似乎睡得很香，嘴角还泛起一抹微笑。

你睡的倒香，我腿都快被你压麻了！白仲离真想一脚把他踢开。

但还是不忍心，无奈之下，白仲离之后再次将他抬起来，试图让自己起身离开。

而此刻，由于这轻微的挪动。万飞光的梦却忽然变得昏暗下来，远处的万云暮居然不在那么的清晰。他低头，卯足了力气向向哥哥冲去，但却愈发的渐行渐远…

“不要走！”梦中，他向远方努力的伸手，试图去抓住那即将离开的身影。而现实中，他也将那句话喊了出口，挣扎着拽住了白仲离的衣袖，就像拽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不放手。

“……”见他这种反应，白仲离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停止动作，任凭他牢牢地抓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