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员工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幸好她专注低头调整自己的资料,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的事。
萧盛瑄的心忽然紧绷了起来:“赵望卿,你永远不会为他人着想,你之前做的那些……你现在还想让我在新公司里丢脸!”
想到那天的事情,赵望卿的手指颤了一下,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他那天一时失控,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但他没想到,那件事竟会成为萧盛瑄离开的□□。
萧盛瑄的离开是对他最大的打击和惩罚,如果这是来自于萧盛瑄的报复,那么他唯有认命地承认,他无力抵抗,只得认输。
他抓着萧盛瑄的手臂,语气忽然软了下来:“那天的事情,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也不该说那种话,你原谅我……”
萧盛瑄收到这样的道歉,是有一丝意外的,并不是意外于赵望卿居然会道歉,而且意外于,当年他对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而这一刻,赵望卿却只记得那一天。他等了那么久的一句道歉,等来的,却只是那一天的。
那么当年那些事情又算什么?他对于当年的他又算什么?一场笑笑就可以过去的无知岁月吗?
习惯了心寒,这个时候,反倒没太大感觉了。
“我原谅你了,现在我要去做事了,你走吧。”萧盛瑄给了他一个轻松的微笑,手臂不着痕迹地摆脱了他的擎制。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赵望卿心一慌,想起了当年他的转身、他的不告而别,想起今早没有他任何气息的空荡荡的房子。
这种从眼前流失的感觉,像是活生生在他心脏上剜掉一块肉。
他跑上来将萧盛瑄紧紧的抱住,声音略带颤抖:“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萧盛瑄一惊,下意识就想要挣开。赵望卿将他搂得很死,不肯让他离开。
赵望卿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明明感觉抓住了,却偏偏又会从他指间流逝。这个人的身影,为什么会离他越来越远。
萧盛瑄无力地垂下了手臂,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赵望卿,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这么多年,我已经受够了。要么你放过我,要么我死。”
赵望卿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扎了一根针。从萧盛瑄这么坚强的人的口中说出了“死”这个字,可见心底是有多憎恨他。
他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把头埋在萧盛瑄的肩上,呼吸着沉痛的空气:“我不放……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只要你肯回来,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以后……以后会一直对你好的,我不会再伤害你……只要你肯……”
“你不懂。”萧盛瑄打断了他的话,一使劲将他推开,转身直视着他,平淡地说:“我已经没办法再面对你了。没有你的生活,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待在你身边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想着要怎么死。”
萧盛瑄用了二十几年时间让自己成为自己理想中的人,赵望卿却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让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他在泥潭里越陷越深,他成为了自己心目中肮脏的样子,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那样的自己,为什么还不消失?
只是生活所迫,人情世故,牵挂家人,他不得不抱着这样的躯体苟延残喘,忍受不断落在他身上的泥泞。
赵望卿骤然觉得一股痛意从心脏涌上喉咙,他原本以为,他们那段时光,多少是快乐过的。而此时此刻,萧盛瑄否定了这一切。萧盛瑄告诉他,是他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是他让他过得这么痛苦不堪。
可是他又该怎么办?他不能让萧盛瑄从他生活中消失,不能让萧盛瑄和自己从此不相干。
赵望卿正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Kingsley.”
萧盛瑄回头一看,来的人是齐洺桓,跟在他身边的助理低着头,一副拘谨小心的模样。
萧盛瑄退到一旁,略不知所措地叫了声“齐总”。
“我的办公室在12楼,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齐洺桓仿佛没听见萧盛瑄叫他,直接朝赵望卿走过去,身子却半挡在了萧盛瑄前面。
赵望卿眼神顿时变得冰冷,凉意甚甚地说:“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情去我办公室再说,站在这里说不太好吧?”齐洺桓的笑中透着几分冷淡,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
齐洺桓侧了侧头对萧盛瑄低声说了句:“你先去工作。”
“你站住。”赵望卿的命令让萧盛瑄止住了刚要迈出去的步伐,他对齐洺桓道:“他也要跟着一起上来。”
到了齐洺桓的办公室,赵望卿指着萧盛瑄开门见山地说:“齐总,我向你买这个人,你开个价吧。”
萧盛瑄蓦然一颤,略微惊慌地看向齐洺桓。赵望卿这种路数他见得多了,他怕齐洺桓也会向之前那些人一样,一个价码、一个威胁,就能将他当做弃子。
齐洺桓专心致志地泡着茶,看似没听进赵望卿的话,也没去看萧盛瑄的脸色。
“你向我买人?”茶泡到一半,他陡地嗤笑了一声,把茶碗往茶盘上一搁,“Kingsley,我们就快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还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你看中我哪个员工,想挖你挖走就是。”
萧盛瑄的神情变得紧张,嘴唇抿成一条线,脸白得可怕。
齐洺桓把茶递到了赵望卿面前,接道:“不过前提是,得你挖得走。”
赵望卿的眸光像敷上了一层薄冰,也不跟他兜圈子了,沉声道:“齐总,你知道他跟我的关系,你还做这样的事,这不是在下我的面子?”
齐洺桓捧起自己的那杯茶,放到唇边吹了吹,晃了晃,“别把话说这么难听。别的不说,你明年就要跟我妹妹结婚了,也该收收心了。”他勾起了个笑,啖了一口茶。
赵望卿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合着你做这一切还是为了你妹妹?真恶心。齐洺桓,干脆你跟你妹妹结婚算了。”
赵望卿说了这么恶劣的话,齐洺桓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
“你不用拿这么恶心的话来激我,我坦白说,就算你不和我妹妹结婚,这个人,我也不会让给你。我不让,你一辈子也别想得到,懂了吗,姓赵的?”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赵望卿握紧了拳头,目光阴鸷,一张脸铁青。他跟齐洺桓一向不和,齐家跟赵家多年前就有来往,俩人很早就有过交集,由于互相看不顺眼,脾气又类似,这俩人从小到大没少明争暗斗,也为诸如此类的事情翻脸过。
赵望卿不排除齐洺桓有故意要激他的可能性,可是看到齐洺桓干这种事情说这种话,赵望卿的内心仍是尤为不爽。
萧盛瑄站在一旁,坐也不敢坐下,听他们“这个人”来,“这个人”去,总觉万分无奈。他看出了这俩人之间的不和睦,自己所当的“这个人”,不过是他们刺激对方的利器。
齐洺桓的助理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修罗场,曾经还看见他俩差点打起来过。依目前这架势,待会其中一人突然掀桌摔椅,也不是不可能。然而这是在公司,若是不小心被人目睹那样的场面,必会惹来大麻烦。
为了防止事情愈演愈剧烈,他早已发了消息给目前身在上海的齐茗云,等着这位调和剂出来救场。
齐茗云收到消息时正和她那位还没过保质期的女友喝咖啡,一见这事,眉头蹙起,骂了句脏。她怕齐洺桓看见自己一身男性打扮,前去救场之前,忙换了身衣服,化回了平时的妆。
赵望卿跟齐洺桓的对峙正处于白热化阶段,齐茗云就踩着高跟鞋扭着腰出现了。
本来她一个人来就算了,没想到身后还跟了她的记者朋友。这下,赵望卿和齐洺桓俩人,就不得不收敛起各自的戾气。
“亲爱的,你怎么到这里来找我了?我哥他在忙,这件事情咱们回家了再讨论,走吧走吧。”齐茗云强行挤出灿烂的笑容,上去推着赵望卿要走。
站在齐茗云身后的记者立马拿起纸和笔,开启职业八卦模式:“赵先生是来讨论婚事的吗?听说你大哥的这一关可比您父亲那里还难过,所以赵先生就先来找齐总了是吗?”
这个记者是齐茗云认识的朋友,刚才在Laz附近碰上随意打了个招呼,没留意就让她跟了进来。前台见她是跟着齐茗云的,以为又是齐茗云哪个闺蜜,也没及时拦住。
不过跟来也正好,依眼前这两个男人的脾气,什么事情都爱犟到底,唯有在顾及家族颜面的时候,才会选择退让。
齐茗云害羞地笑了一下,顺着她的话说:“你们记者呀,真是脑袋最灵光的生物。”
记者朋友认为自己说对了,笑着想去看赵望卿有什么反应,却见赵望卿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萧盛瑄看,萧盛瑄则是低着头,右手抓着左手手臂,有点不知所措。
记者像是发现了一点什么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尴尬。
齐洺桓提醒一样地开口说道:“赵望卿,我们的事情等以后再谈,现在不是时候。以后还有得是时间。”最后那句话,他故意加重了声音,语气满满的都是挑衅。